076 沈廷

076.沈廷

袁長明離開後,我躺在那裡再也不能平靜和好好休息,整個人沉浸在一種無比煩躁的狀態,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大約是因爲他的話,也大約是自己這糟糕的人生。

可我又能夠怎麼樣?這就是我的命。我根本無法去逆轉什麼,只能隨波逐流,被命運給推到哪裡,就停在哪裡。

我在醫院住了兩天,兩天過後,三太太和二太太來醫院看我,兩人看了我幾眼後,說了幾句客套並且讓我注意休息的話,並沒有在這裡停留多久,便離開了。

不過在離開前,三太太和二太太說要去隔壁房間看沈廷,問二太太是否一起去,二太太在門口對她說:“我昨天才看了老爺。今天就不去了。”

三太太正好想在這個時候和沈廷獨處。聽到二太太回絕了,她臉上閃過一絲竊喜,她捂着脣笑着說:“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就去看老爺,蓉藍姐姐就先回去吧。”

二太太聽了,笑着說:“好。”

兩人朝着電梯走去。可三太太單獨上了一臺電梯往樓上去了後,二太太並沒有離開,而是去而復返的來了我病房。

她將我病房內所有的護士全部打發了走,房間內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我靠在牀上,對二太太笑着說:“您還有話和我說?”

二太太坐在了我牀邊,她坐姿端正的看向我,臉上的嚴肅又無比端莊的表情,莫名的讓我想到了慈溪太后這人,她平時雖然看上去不理世事,遠離紅塵的模樣,其實,氣質這方面反而比大太太還要正宮。這是與生俱來的氣質。

可我並沒有怕她,而是同樣冷靜的回看她。

我們兩個人對視着,好久,二太太嘴角彎開一絲笑,她說:“柏騰和袁姿已經正式確立關係了,你應該知道。”

她似乎是怕我不清楚什麼關係,又加了一句:“現在兩家正在商量訂婚的事情,袁姿和柏騰都已經同意了這端關係的改變,由此可見,兩個人心中都是有彼此的,這是一段非常完美的姻緣。”

我笑着說:“你今天來這裡就是想和我說這些?”

她說:“不是,我是希望你今後和柏騰保持距離。”

我笑着說:“我不知道您說什麼。”我將臉側向一旁,沒有看她。

二太太說:“你會毀掉他。”她說:“他這輩子不可能因爲兒女情長絆住腳,如果你希望你今後日子能夠好過,就請你保持你四姨太太的身份。好好在這個家安分守己的生活下去,可能老爺百年之後,還會因爲情分分給一份屬於你的東西,可若是你再不知羞恥,一邊與袁江東的兒子袁長明曖昧不清,又死纏着柏騰,我告訴你,等着你的,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我覺得好笑,便真的笑了出來,我說:“二太太,您似乎錯了,我並沒有纏着你兒子,我希望您弄清楚這個事實再來和我說這樣的話,並且,我的下場是怎樣,也不需要您費心。”

二太太見我這幅模樣,她冷笑了幾聲,說:“既然你都說了這樣的話,那我也不再和你廢話,既然你已經嫁給了老爺,就請你保持好自己的心,別像條發情的狗一樣,到處去撩撥別人。”

二太太說完這句話,便沒有再這裡多停留,轉身出了病房。

我靠在牀上不斷在心裡冷笑着,發情的狗,好一條發情的狗。

二太太和三太太他們來了這一次後,我才知道原來沈廷就和我住在同一所醫院,說來也好笑,每次只要他發病,遭殃的永遠都是我,他每次都把我錯當成江姵蓉,又每次都恨不得殺了江姵蓉,我很好奇他們之間的事情,到底是經歷過怎麼的一切。

而且我一直在疑惑,沈廷對於江佩蓉到底愛還是恨?若是說深情,可爲什麼每一次發病,他都恨不得殺了江佩蓉,可如果說是恨,爲什麼又能夠在江佩蓉死後的這麼多年裡,仍舊如此瘋狂的記住她,並且用這麼深的執念去懷念,不惜拿別的女人來下水。

這種感情如此矛盾的存在,對於我來說是非常難理解。

可以這麼深的愛一個人,又可以在失去理智時,幾次想要去傷害並且殺掉這個女人。

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讓他對江佩蓉如此愛與恨並存?

我想不明白,自然也就沒有再想下去。

我也不知道沈柏騰是怎樣解決一那天從沈家抱我離開的事情,那天三太太來並沒有提及我那天的事情,我想,沈柏騰大約是完美的把事情解決了。

沈廷既然住在同棟樓,我修養了幾天,便主動去沈廷的房間,他精神並不好,躺在牀上連睜眼的精神都沒有。

那天三太太正在沈廷病牀便陪着,看到我來了後,她對我假假的笑了一聲,然後對病牀上躺着的沈廷說:“老爺,樑笙來了。”上土吐弟。

沈廷躺在牀上滿臉病容的擡起臉看向我,只是一眼,他又垂下眼皮無力的閉上眼睛。

三太太見到沈廷的反應,便笑着說:“看到了吧?老爺並不想見你,所以請回吧。”

我站在門口並沒有離開,只是望着病牀上的沈廷,看了好一會,護士推着車子進來給沈廷換藥。

沈廷精神氣並不敢,從始至終只是閉着眼睛,任由護士擡着他手臂給他扎着針。

三太太便在一旁不斷指手畫腳叮囑說:“你們動作輕點,要是把老爺給傷着了,有你們好果子吃。”

那些護士對於三太太的話,只能小心翼翼的給沈廷換着藥扎着針。

因爲沈廷年紀大了,血管一點也不清晰,那幾個護士給他紮了好久,始終都沒扎中血管,三太太直接便給了一旁的護士一耳光,大聲斥責說:“怎麼扎的!說了讓你們好好扎着,一次不行,二次不行,三次還是不行,你們當這手是不知道疼啊?!?”

另一個護士滿是害怕又小聲的解釋說:“沈先生血管看得不是很清楚,所以……”

三太太說:“我不管你們怎麼樣,總之,必須給我紮好了,你們是不知道疼,不代表病人不知道疼啊,扎不中就是你們護士經驗不夠格,立馬給我把你們護士長喊過來。”

三太太的聲音特別尖細又刺耳,將本來就安靜的病房襯托得無比嘈雜,沈廷的眉間明顯皺起,可今天的他,異常沉默,除了躺在牀上閉着眼睛,根本不理會外界的所有一切。

我不知道他情況怎麼樣,可現在看來,似乎身體還沒好。

我正站在那兒打探着沈廷情況時,身後忽然傳來一句:“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聽到這句話時,嚇得往後去看,沈柏騰便在我身後看着我,他似乎是來看沈廷的,周助理也在他身後。

對於他的問話,我立馬從門口讓開,對沈柏騰說:“我來看看老爺。”

沈柏騰聽了,並沒有說什麼,也沒有管我,而是帶着周助理徑直入了沈廷病房,這個時候,護士已經爲沈廷把針紮好了,正給他檢查體溫這些細碎的事情。

三太太看到從病房外進來的沈廷後,便大笑着說:“呦,原來是柏騰來了呀,老爺正在休息呢,你來得真不湊巧。”

對於三太太的話,沈廷並沒有回答什麼,而是問了一句:“他老人家的身體這幾天怎麼樣了。”

提到沈廷身體上的問題,三太太便愁雲慘霧,滿臉擔憂的嘆了一口氣說:“老爺從醒來開始就一直沒有精神,也不愛說話,每天除了休息還是休息,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沈廷又問:“今天呢。”

三太太側臉看了一眼沈廷,擔憂的說:“今天還是老樣子,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問醫生,醫生都說身體沒什麼大礙,只是情緒有些波動。”

沈柏騰聽了嗯了一聲,便對着病牀上的閉眼躺着的沈廷喚了一句:“爸爸。”

沈廷聽到沈柏騰的聲音後,這才睜開眼去看他,這次他沒有閉上眼睛,而是開口問:“事情怎麼樣了。”

他問的是江中礦場的事情,沈柏騰回答說:“發佈會已經成功召開了,這幾天正在大量的約見媒體和報社吃飯,也正在陸續和死者的家屬們談賠償款,等一些事情全部商定好後,大概沒過多久事情就會被壓下來,您請放心。”

沈廷聽到沈柏騰這個回答後,無精打采的說了一句:“你辦事情我向來放心。”

沈柏騰說:“您身體怎麼樣。”

沈廷說:“我很好。”

沈柏騰說:“您要多保重身體,公司的事情我會處理好。”

他嗯了一聲。

沈柏騰見沈廷沒有精神,倒也沒在繼續打擾,剛想離開時,閉着眼睛的沈廷開口說:“對了,你和袁姿的事情好好處着,這次多虧了老袁幫忙。”

沈柏騰聽了,隔了好久,他微笑一聲說:“好。”

沈廷便翻了一個身,長嘆了一口氣,閉上眼睛沉沉的睡了過去。

沈柏騰站在那兒看着毫無精神的沈廷,對三姨太太說了一句,好好照顧沈廷,便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