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邪念

084.邪念

李蓮茸落荒而逃後,我並沒有再追上去,而是站在那兒望着她狼狽的背影,冷笑的想,這纔是一個開始。

沈廷被擡進去後,醫生便被緊急招來。一系列搶救的措施,外面圍着的大太太滿臉蒼白,放在身前的雙手不斷在細微的顫抖着。

沈廷這次發病似乎比往日要嚴重,五六個醫生在搶救的過程中滿頭大喊,可躺在牀上的沈廷始終沒有動靜。

三太太也發現這次似乎情況有些不同尋常,不斷詢問二太太老爺這次會不會挺過去,二太太也萬分緊張的望着房間內,沒有給她回答。

三太太忽然坐在地下嚎啕大哭的說:“老爺可千萬不要有事啊,他要死了,讓我怎麼辦啊,讓我們這些人該怎麼我。”

三太太這些不吉利的話一出,大太太忽然側過身,朝着三太太便是一腳踹了過去。直接將她人給踹翻在地上,三太太指着她說:“你在這裡胡說八道什麼?!就算老爺沒事也會被你這張烏鴉嘴咒死!你給我閉嘴!”上丸休弟。

三太太被大太太踹翻在地下久久都回不過神來,大太太也懶得再理她,便雙手緊握的看向房間內正在對沈廷進行搶救的醫生。

門口圍了不少的僕人,每個人的臉上都寫下滿滿的緊張。

我站在門口的最外圍,看不清楚裡面的情形,可不知道我什麼。我心裡此刻升起了一個無比惡毒的念頭。我希望沈廷能夠死在這一刻。最好沒有搶過來,他死了,這一切就結束了,我雙手不自覺我握成拳頭,仔細聽着裡面每一寸動靜,可好久,當裡面傳來醫生一句如釋重負的話,他說:“心跳平穩了,準備好輸液。”

門口頓時全部都是抽氣聲,大太太從人羣中走了過來,雙手合十的對四方滿是慶幸的說:“多謝菩薩保重,多謝菩薩保重。謝謝您讓老爺回來了。”

我望着大太太那狂喜的臉,心裡莫名有種無言的失望,他最終還是活了下來。

一切都無法結束。

我全身疲憊的從門口離開。

回到自己房間後,一種無法言喻的難受感朝我洶涌而至,我捂着自己的臉,不明白爲什麼我會有如此惡毒的想法。

可這個想法在我心裡一出現,便怎樣都止不住,像一根瘋狂生長的藤蔓,將自己的心臟越纏越緊,緊到無處釋放。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好久,我平息了心內那惡毒的想法。

沈廷被搶救回來後,便又去醫院住院了,住了一個星期的院,這段期間一直都是大太太在照顧,在大太太照顧他期間,我去看過沈廷一次,他氣息非常微弱的躺在病牀上,鼻尖上帶着氧氣罩,當時病房內沒有人在,只有我一個人站在病牀邊看着他。

我彎下腰輕喚了幾句老爺,可他都沒有迴應我,緊閉着雙眸,不省人事。

我望着他那張滿是皺紋的臉,手有些不控制的移到他氧氣罩上,心裡有一個最深的聲音在催促我說,摘下吧,只要摘下,這一次他就必死無疑,樑笙,你最大的痛苦就解脫了,你這輩子不用再委屈在這個男人身下,這一輩子你就自由了。

這聲音帶着巨大的誘惑不斷驅使着我。

我深吸了好久,試圖壓下這惡毒的心思,可我沒扛過去,手最終落在了那氧氣罩上,我感覺氧氣罩下是沈廷用力的呼吸聲。

我手剛試圖去拉,我感覺躺着的沈廷臉上表情細微的動了一下,我嚇得第一時間收回了手,沈廷緩緩睜開眼,看向我,他似乎並沒有發現我剛纔要做什麼,只是聲音沙啞又微弱的說了一句:“你來了……”

我控制住自己的心慌,對他扯起一絲笑說:“對呀,我來了。”

我坐在他牀邊,握住他的手說:“我來看您了。”

沈廷目光落在我臉上,我不知道他在看什麼,眼神內一片平靜與溫和,以前的躁鬱在這一刻從他臉上短暫的消失,他張了好幾次嘴,似乎是提不起勁,待到適應好後,他極其微弱的說了一句:“昨天夜晚我做了好長一場夢,夢見了你,你還是二十出頭的年紀,特別美,我不敢靠近,因爲我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我,我就一直站在遠處看了你好久,那個時候我就想,如果人能夠在夢境中活一輩子也挺好的,至少,夢裡有你,可佩蓉啊……我終於還是醒了。”

他最後一句話,滿是失落,這種失落伴隨着蒼涼,讓此刻牀上的他,有種大限已到的虛弱感。

我沒有說話,只是靜靜聽着他說着。

他說:“其實我一直很感謝這一場夢,這場夢讓我見到了你,原來眨眼就是四十年過去了,這個世界上很多人像你,可沒有一個人是真的你,騙了自己這麼久。”他輕微搖晃着頭說:“夠了。”

他閉上眼睛時,眼尾的溝壑內被透明的液體給填滿。

他沒再說話,因爲大太太從病房內進來了,她看到我坐在房間內後,面色一冷,便厲聲問:“你怎麼來了?!”

我從椅子上不疾不徐的站起來,對大太太說:“我來看看老爺。

大太太倒是沒有多說什麼,她見沈廷沒有動,第一時間便用手去試探他心臟,感覺到跳動後,她臉上的表情細微的舒展開來。

她側過身對我說:“好了,你回去吧,這裡沒你的事情。”

聽到大太太如此說,我低頭說了一聲:“好。”

我沒有多停留,轉身離開了沈廷的病房,我一個人在長廊走着,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後,我忽然覺得身體全身虛軟,走了好長一段路,忽然走廊右側的電梯門一開,沈柏騰和袁姿並肩朝這裡走來,袁姿手上拿着一束巨大的花,她正在和沈柏騰說着什麼。

可說了幾句後,她也看到了我,腳步略遲疑了下來,不過身邊的沈柏騰並沒有停,她便一直在伴在他身旁走着。

當我們三人的距離越來越近,只有半米遠時,我沒支撐住自己無力的身體,竟然腿一軟,直接往地下摔了下去,在恍惚間我聽到了袁姿的驚呼聲,緊接着我,我的身體被人一雙大手給扶住,我擡頭去看,沈柏騰眉頭微皺說了一句:“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