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日產幾十萬桶的油田,它的工程車輛竟然會因爲沒有燃油而停止作業,怎麼聽起來,都有些匪夷所思。
還是王主管解答了凡奇的疑問。
原來,伊沙克雖然盛產石油,但這隻限於原油。汽油也好。柴油也好,都是原油經過提煉後的產品。
伊沙克雖然石油資源豐富,但是,幾乎就沒有什麼煉油能力,它的燃油竟然絕大部分需要進口。
在許多時候,市場燃油都短缺的情況下,處於敵對狀態的麥拉油田得不到及時的燃油補給,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了。
聯軍和**軍,雖然沒有攻打麥拉油田。但是,要想對這座孤島式的麥拉油田進行封鎖,還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即使不進行全面封鎖,對於燃油這種戰略物資進行禁運,也是很容易的。
只是還有一個疑問,麥拉油田的原油,儘管現在產量達不到滿負荷,但是,每天的產量,仍然不是個小數。他們究竟是怎麼運出去的呢?
運送原油,對於麥拉油田來說,無非就是2種方式,一是管道運輸,二是陸路運輸。
無論哪種方式,聯軍和**軍,都有能力切斷。可是,偏偏原油就能運出去。
就像有能力收復麥拉油田卻不收復一樣,有能力封鎖卻不封鎖,一樣透着詭異。
不過,凡奇並沒有過多關注燃油短缺的問題,確切地說,他並沒有把這個因素列爲尼左夫的短板。
他相信,尼左夫一定會有眼光看到自己這個缺陷,並有應對預案。
一個原因是:他可以儲備一些油料。另一個原因則是:一旦戰鬥打響,尼左夫並不需要大量的油料。
皮卡車消耗不了多少燃料,他沒有裝甲突擊車、坦克、飛機這些耗油大戶,也不需要太多的燃料。
所以,油料短缺,並不是尼左夫的致命缺陷。
凡奇看到的據點,兵力大約爲20人左右,配備有輕重機槍各2臺,迫擊炮兩坐,其他的,就是一些輕武器了。
在凡奇看來,兵員的軍事素養、戰鬥意識、戰鬥意志、戰術水平和指揮水平固然重要,但在雙方這些因素都相似的情況下,武器就起決定性作用了。
以5個據點計算,在第二道防線上,大概又用去了100人左右。
巡邏60人,固定哨位50人,第一道防線20人,第二道防線100人,加一起是230人。
在第一道防線外,可能前突設置幾個暗哨,再加上幾個狙擊手和一些如參謀、傳令兵、彈藥員等輔助人員,至少也需要10多人。
剩下的30—40人,就是尼左夫的預備隊了。
這個數量的預備隊規模,對於防守麥拉油田這麼大的地盤來說,實在是太少了點兒。
凡奇是按照軍事學說的通用規律,參考他自己瞭解到的一些戰場部署,推導出了麥拉油田的這個防禦方案。
尼左夫是沃克蘭人,尤素夫是以西雷爾人。
沃克蘭軍隊的軍事學說,以前是承襲羅斯的,雖然沃克蘭獨立30年了,但軍事學說的改變,卻不是短時間內就可以做到的。
即便尤素夫會參與防禦方案的制定,在麥拉油田的防禦面積、防禦縱深、兵力、火力、戰術目標、對手情況不明、進攻方向未知等條件下,也只能做出這樣的防禦方案。
即使有些不同,相差也不會太遠。
尼左夫的兵員,應該也基本上是各國的特種部隊出身。
特種部隊的長處,是進攻性的非對稱作戰。現在,他們卻不得不進行一場防守型的陣地戰。
僅就這一點來說,尼左夫就不佔優勢,至少,也是大材小用甚至是暴殄天物了。
而作爲進攻一方,則可以盡情發揮特種部隊的特長,進行非對稱作戰。
儘管英雄陣線滿打滿算只有120人,但是,在麥拉油田這麼如此廣闊的戰場上,尼左夫的那些人作爲守方,實在是少了一些。自己120人的規模,如果應用得當,還是夠用的。
雖然是軍事佔領時期,但是,除了不允許外出之外,員工們晚間在宿舍裡的活動,大兵們基本上還是不干預的。
上網、打電話這類與外界可以聯繫的活動,是被禁止的。但看書、下棋、打牌之類的娛樂活動,還是允許的。喝酒也不受限制,只是嚴禁酒後鬧事。
所以,總的說來,雖然自由受到許多限制,但員工們的處境還不算十分糟糕。
酒和食物是在開飯時從餐廳買來的。
凡奇和楊木林已經喝了一個多小時了。2人白天各幹各的活兒,沒有多少接觸。晚上休息時,就常常在一起喝點酒。藉機交換一些情報,研究一些事項。
因爲兩個人是一起來的,在一起喝酒,也沒有引起他人懷疑。
兩個人本來都不好酒,但是,處於這種生存狀態之下,在多數人都喝酒的情況下,如果他們滴酒不沾,就顯得有些另類了,很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和懷疑。
之所以如此小心,不僅僅是出於他們的職業警覺,而是兩人都相信,在員工中,肯定會有尼左夫的耳目負責暗中監視。
“有些事兒我還是想不通,這不太符合常理。”
楊木林喝了一口酒,低聲說道。
“什麼事兒想不通?”凡奇問道。
“麥拉油田只不過是300來人防守,又沒有什麼重武器,既不跟ABS組織的地盤連在一塊兒,也不跟尤素夫的地盤兒連在一塊兒,孤零零一塊飛地,更談不上什麼戰略縱深,怎麼就沒有人來收復它呢?
伊沙克安全部隊的戰鬥力再差,也不至於300來人都打不過吧?”
“這個問題,我也想過。開始時,也感到奇怪。這兩天,我想明白了。這不是個軍事問題,而是個政治問題。”
“政治問題?”
楊木林一臉疑惑。
“對,就是個政治問題。”
“麥拉油田的東面,是伊沙克**控制區,西面是莫爾德人控制區。莫爾德人和伊沙克中央**歷來不太對付,總是想着要獨立。”
“現在,尤素夫在中間插進一槓子,將他們隔離開來,這裡反而成了雙方的一個緩衝區。這就減少了原來雙方直接接觸時的許多摩擦。”
“不過,這還不是主要的原因……,”
“還有別的原因?”
“對,主要的原因,我想有2個。一是雙方都想把ABS和尤素夫這股禍水引向對方,藉此牽制和消耗對方。
二是雙方都不想太得罪ABS組織。”
“多國聯軍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尤其是米軍,更是強悍。他們沒有那麼多顧忌,拿下麥拉油田,也不是什麼難事,爲什麼也袖手旁觀呢?”
“這當然也是政治問題。
伊沙克戰爭和阿里汗戰爭不同。阿里汗戰爭,是得到了聯合國授權和國際社會普遍支持的。但伊沙克戰爭就不一樣了,只是米國拉着他的一幫馬仔乾的。
在他們國內,也有許多反對聲音。戰爭花費巨大,又死了不少人,除了米國的地緣政治利益外,其他參戰國家既損兵折將,又勞民傷財,並不能從伊沙克戰爭中,得到多少好處。
所以,許多國家的國內,都要求撤回本國軍隊。就連米國,也有很大的呼聲要求撤回軍隊。
但是,如果伊沙克真的局勢穩定了,聯軍還有理由呆在伊沙克嗎?
尤其是米國,如果不在伊沙克駐軍,又怎麼影響伊沙克乃至整個中東地區?況且,伊沙克現在和伊蘭眉來眼去的,米國怎麼能夠容忍伊蘭在中東的影響力越來越大?”
“我明白了,這就像警察抓賊,總是不把賊一下子都抓乾淨,天下無賊了,警察就沒事兒幹了,都回家抱孩子了,還怎麼耍威風?”
“雖然不是全對,但大體上就是這個道理。所謂無利不起早,個人如此,國家也是如此。
還有一個原因,也很重要。這麥拉油田,雖然是楚國、鷹國、印地安諾幾家合夥的買賣,但是,咱楚國在這裡是佔大股的。
油田有什麼損失,他米國人是不心疼的。能讓楚國在這裡栽個跟頭,我想米國人還是樂見其成的。他們大概不會喜歡咱們楚國在這裡的影響力越來越大的。
不過,這些事兒離咱們太遠,咱們還是要先解決自己的眼前問題要緊。我聽說,給各處陣地上送飯的那個菲利人,因爲老是偷東西,要被換了?”
“是的,那傢伙,今天下午還被大個盧比修理了一頓。”
“哪個盧比?”
“就是我倆來時門口站崗的那個。”
“真有此事?”
“千真萬確,晚上吃飯,我給他送煙送酒時,大個盧比親口對我說的。
他現在不站崗了,帶人給陣地上送飯。還問我要不要到他那裡去?”
“你怎麼跟他接觸上的?”
“也沒什麼,就是從他手裡高價買了幾回黃碟,又給他送了點兒菸酒,就算熟悉了。”
“真是天助我也,沒想到,你小子運氣會這麼好,愛看AV都能立下個功勞。
明天再給他送點兒禮,一定要去,這可是偵察的天賜良機啊。”
“我也是這麼想的,這不正打算和你合計這事兒呢。”
“明天早上,再給他送點兒禮,送一份兒重禮,一定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禮物不能太重了,否則就可能引起他懷疑了。幹別的,我興許不如你,送禮嘛,你就不如我了。
你知道當年咱倆競爭班長時,你爲什麼失敗嗎?”
“我還真不知道,成績、人緣、組織能力,我都比你強,憑什麼你當班長?今天我還奇怪呢。”
“因爲我給班主任送禮了,而你沒送。”
“切,你小子,真不是個東西,玩兒陰的。”
楊木林也不回答,得意地喝了一口酒,還故意弄出吱吱啦啦的響聲來。
“還有個問題,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凡奇用餘光掃視了一下四周,見人們聊天兒的聊天兒,打牌的打牌,王主管甚至和幾個人打起了麻將。沒有人注意他和楊木林。又低聲說道。
“什麼問題?你儘管說。我楊木林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看王主管這人怎麼樣?”
凡奇向正在打麻將的王主管努了努嘴。
“這人我看不錯,一些當官的都跑了,他有機會跑,卻自己主動留了下來,有擔當,有責任感,有情有義,雖然看起來是個書生,卻是個真男人。”
“不僅如此,他還是個對祖國忠誠的人。他應該是脫硫站楚方員工的組織負責人。”
“不會吧,這也太有點兒像電影了,地下黨,打入敵人心臟?”
“千真萬確,我曾經發現他組織人偷偷開會,還搞宣誓活動,那詞兒,我聽得不會錯。”
“你什麼意思?”
“王主管是我們可以依靠的人,我打算和他交底兒。”
“不用他,我們也能完成任務。”
“我在考慮怎麼才能達到利益最大化。
你也知道,聖老大是我們從監獄裡弄出來的,這事兒,我們早晚要回去給一個交代。
麥拉油田有咱們的國家財產,咱們把油田拿下,是不是就是爲國家挽回了重大經濟損失?這是不是大功一件?
可是,這裡是伊沙克,誰來證明咱們立下了這麼大的功勞?就得靠王主管他們給作證。”
“可咱們是收了錢的,我明白了,你是想兩頭通吃。”
“別說的那麼難聽,收了錢就不能立功了?畢竟油田是咱們打下來的,事實在那兒擺着呢。”
“我怎麼覺得好像有點敲國家竹槓似的,再說,非得現在說嗎,打下後再說也不遲嗎。”
“那可不一樣,現在講,是我們主動的、積極的行爲,我們有保護國家財產的動機。事後再講,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
“你就那麼相信他?”
“是的,我相信他是個做人有信念,做事有原則的人。這樣的人,現在不多了,但是,我們運氣好,讓我們給碰上了。
聖老大臨走時起了一卦,說我們在這裡會遇到一個貴人,叫我注意尋找這個人。現在看來,姓氏、年齡、外貌特徵、性格,都與王主管符合,我確信,這個貴人就是王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