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劉總接到到電話時,幾乎傻了眼。瞅了一眼正在興高采烈地選化妝品的女人們,趴在金志柏的耳旁。
“出事兒了,王主任***,傷了妓女,被警察抓走了。”
金志柏大吃一驚,立刻認識到大事不妙。
“馮四海他們幾個呢?是不是也去了?”
“現在還不清楚,我立刻聯繫一下。”
劉總撥通了馮四海的電話,沒人接。又撥了兩次,馮四海總算是接了。
“馮局,王主任出事兒了,被帶到警察局了,你們沒事兒吧?”
“什麼!怎麼回事兒?”
馮四海也慌了神兒。
劉總大致說了一下情況,告訴馮四海,趕緊找到另外幾人,等他前去會和,商量對策。
馮四海玩兒得興致正高,突然被劉總打斷,雖然心有不捨,但還知道輕重。於是加快動作,把活兒幹完。邊穿衣服,邊聯繫其他幾人。
其他幾人也與馮四海差不多情形,雖意尤未足,倒也沒敢太過耽擱,很快集合到一起。
聽到王主任出了事,已經被帶到了警察局,不禁都埋怨王主任節外生枝。
不過,衆人倒也沒太在意,以他們在國內的經驗,認爲也不過就是罰點款的事,交了錢,自然放人,只要自己不說,誰會知道呢。
正議論間,劉總匆匆趕到,臉色非常難看,一下車,就開始埋怨。
“玩兒就玩兒唄,幹什麼非要傷害人家,這個蠢貨,惹了**煩了。”
“不過一個妓女,大不了花幾個錢打發了她,你不用心疼,錢我們出,有個價就行。”
“這根本就不是錢的事兒.”
劉總想解釋,但一兩句話也說不明白,於是帶衆人去警察局。
好在他是在西班尼斯留過學的,對霍里也不算陌生,和警察的溝通還算順利。
他對當地的法律有所瞭解,也明白,這不是簡單可以用錢可以解決的事。如果可以用錢就解決的話,那個妓女也根本不會報警了。
文化局長不死心,向警察提出願意交罰款來解決問題,當警察聽劉總翻譯明白後,露出了吃驚的神色,他對這些人感到不可思議,
“請你告訴你的同伴們,對於他們提出如此愚蠢的建議,我實在不能理解。難道在你們楚國,傷害了一位女士,罰幾個錢就可以了結了嗎?楚國沒有法律嗎?”
“我勸你不要在我這裡浪費時間了,儘快找人保釋王先生,另外,儘快找一個好律師。”
劉總把警察的話翻譯過來,衆人才放棄了用錢擺平的想法,出了警察局。
在警察局門口,馮四海停住腳步,問劉總道:“能不能找人打個招呼,把人撈出來?”
劉總幾乎要哭了,他對這些官老爺徹底失望了。
這幫蠢貨,還真以爲用你們那一套方式就能解決問題。
從頭至尾,沒有一個人對那位受害的妓女表示過哪怕是一點點的關心,一心只想把自己的同夥撈出來,不想承擔後果,不想承擔責任,只想如何逃避懲罰,你們究竟是怎麼當上官兒的?還有沒有一點兒人性?
難道真的愚蠢到以爲霍里人也會按着你們的方式辦事?直到如今還抱着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
他決定,必須把話說明白,讓他們認識到目前面臨的嚴峻事實。
“我坦率地告訴你們,立即放棄這種幻想。以我在西班尼斯呆過5年的經驗,我們目前唯一的選擇就是按着那位警察先生說的去做。找人把王先生擔保出來,並找一位律師,準備上法庭。”
“另外,最遲明天,楚國使館就會接到霍里警方的通知,很有可能,明天的媒體也會將此事報道出來。”
“我建議,立即回去向李局長報告此事,儘早商量出解決辦法。”
“我和金董事長一直沒有和你們在一起,所以不知道你們幾個是否也象王主任那樣去找妓女了。”
“我可以斷定,這事兒隱瞞不了多久,國內肯定很快就會知道,對此,必須有足夠的心理準備。”
“你們幾個最好現在就研究一下,如何向李局長報告,以及你們自己在這個事件當中發揮了什麼作用。這對你們澄清自己很有好處。”
劉翔宇的意思已經非常明白,王主任已經栽了,趕快想法子撇清你們自己吧,我和金志柏對你們的事兒就裝作不知道,你部門自己好自爲之吧!
馮四海等人雖然一時措手不及,沿用以往的思維方式和處事習慣,但他們並非傻瓜,也很快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他們明白了劉總的意思,幾個人到一邊商量對策。不一會兒,幾個人過來,文化局長代表他們表達立場。
“劉總,事實已經查清了。王主任欺騙我們,私自行動,在我們逛街購物的時候,他自己一個人偷偷去找妓女,做出有損國格的事,我們非常氣憤。現在,我們要第一時間向李局長彙報。”
“同時,也希望你利用在西班尼斯學習過的有利條件,儘快找人把王主任保釋出來,並委託一位律師,幫助王主任。”
“你能在關鍵時期幫助我們,我們銘記在心,現在,我們分頭行動,你去找人,我們回去向李局長報告。”
文化局長雖然是文人出身,但這番話卻說得斬釘截鐵,頗有大將風度。
劉總明白了幾人的心意,也不囉嗦,說了聲:好,就這麼辦。打了一輛出租車揚長而去。
馮四海幾人見劉總離去,也打車回去向李局長報告。
劉總在電話向金志柏彙報了情況和他的處置措施,金志柏非常滿意,叫劉總無論如何也要找人把王主任保釋出來。
雖然王主任丟官去職的結局是註定的了,但是,馮四海、文化局長和幾個銀行行長卻欠了自己一個很大的人情,這個收穫還是很合算的。
有這個把柄在自己手中,今後有什麼事找他們的時候,不怕他們不幫忙。
“不過,還應該更穩妥一些。”
金志柏自言自語中,撥通了劉總的電話。
“找些關係,別怕花錢,把他們幾個人今晚活動的錄像資料弄到手。”
“好。”
劉總簡單地答了一個字。
“混賬東西,你們幾個也是白吃飯的嗎?由他胡來,出了這種醜事,讓我怎麼向市裡交代?”
李局長好像是大腦失去了定向能力,狂怒地在房間裡轉着圈兒,脖子上的筋暴起,即使在燈光下也看得清清楚楚。
馮四海等人此時早沒了平日的威風氣度,一個個象逃課被抓的小學生一樣,低着頭,整齊地站成一排。不時偷偷瞟一眼李局長,生怕李局長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當幾個人回來彙報後,李局長氣得差點兒昏了過去。
他一改平時穩重文雅的風度,大罵:豎子、孽畜、王八蛋、狗孃養的……。幾乎把他所掌握的從古代楚語到現代楚語中罵人的詞全都翻了出來。
作爲此次考察團的團長,不僅金色大廳演出的成績毀於一旦,在他今後的仕途上,也留下了一個抹不掉的硬傷。
雖然現在有些官員包養情人甚至***是個公開的秘密,但只要沒有落到某個具體人的頭上,沒有被媒體公開,那就只是個秘密。
現在,這兩個前提都沒有了,而且還是發生在國外,其後果,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會是什麼樣的。
想着回去之後陳長江和韓玉成陰沉的臉,其他大佬們們幸災樂禍的嗤笑和下屬們背後偷偷地竊笑,李局長就不寒而慄。
“那幾個臭娘們兒哪去了?”
李部長這幾天就對那幾個女人嘰嘰喳喳,買那買這看不慣,此時不見人影,怕再出問題,不知怎麼就想起了幾個女人。
男人能出去偷腥,誰敢保證女人就一定老實?那幾個女人一看就不是安生的主兒,要是有誰再找個外國舞男什麼的,叫人給捅了出去,那就不是丟臉,而是一場災難了。
“她們在逛街。”
文化局長見沒人應聲,自己只好硬着頭皮頂上,畢竟當時李局長指定自己臨時負責這幫人的管理。
“都什麼時候了,還這麼沒心沒肺,逛逛逛,逛個球,叫她們馬上給我滾回來。“
“給我傳下話去,從現在開始,誰也不許出屋半步,誰若敢犯,別怪老子翻臉,打斷他的狗腿。”
“馮四海,你給我盯緊了,再出問題,老子唯你是問,聽明白了沒有?”
作爲警察局長和副市長,在級別上,馮四海和李局長差不多。如此被李局長訓斥,似乎有些過分。
但是,馮四海這個副市長剛剛扶正不久,在興陽官場,他又是個外來戶,根基不深。
當然,這還不是主要原因。
問題在於,李局長是市議會的常務委員,這纔是興陽權力核心圈子。他資格本就比較老,就連陳長江和韓玉成,都對李局長很尊重。此次又是領隊,馮四海又心虛,對李局長的訓斥,自然只有唯唯諾諾了。
“聽明白了。”
“大聲點兒!”
“聽明白了!“
李局長剛送走了老同學,本來心情挺好,沒想到轉眼之間從天上掉到地獄。一番發泄之後,也知道於事無補,只有靜待劉總的消息。
他疲憊地坐到沙發上,揮揮手。
“你們都出去吧,醜媳婦總得見公婆,我要向陳議長彙報了。”
一幫人如蒙大赦,趕緊溜之大吉。
王主任夫人回來聽說此事,立即倒地打滾兒,大嚎大罵王主任色狼,淫棍,流氓,無恥下賤,千刀萬剮,天打雷劈……。
就連王主任初中時拉同座女生的手,大學時把女朋友搞大了肚子,參加工作偷窺女浴室,現在包養小三兒這些私密的事兒,都抖落出來。
李局長見她越說越離譜,又一次氣得臉色鐵青,叫人強行把她擡回了房間。
劉總連續找了以前幾個朋友,朋友們一聽此事,都急忙推辭,不願意出頭擔保。
還說國內來的這些人,一個個張揚跋扈,不守秩序,沒有公德,有幾個臭錢就好像天老大他老二,盡丟了楚國人的臉。
劉總好說歹說,恨不得下跪,總算說動了“大滬江大楚料理”的杜老闆出面保釋王主任。
當李局長等人接到劉總第二天早上就去保釋王主任的消息時,總算是稍稍歇了一口氣。
第二天的保釋手續辦得很順利,前後不到20分鐘。劉總就帶着王主任回到了酒店。
雖然是保釋了,但護照被扣押,也不許離境,每天上午還得到警察局報道,隨時聽候開庭。
不出劉總所料,當地的媒體做了報道。但有一點讓李局長暫時鬆了一口氣,媒體總算還沒有掌握王主任的官員身份。
李局長嚴令全團成員不許與國內聯繫,更不許透漏半點關於王主任的消息。
但是,他管得了自己人,卻管不了當地媒體和互聯網。
就在他們在霍里忙着封鎖消息時候,國內的媒體已經發現了西班尼斯媒體的報道。網民們通過人肉搜索,挖出了王主任的老底。
李局長接到了陳長江的指示:停止行程,儘快回國。
當天晚上,李局長留下金志柏和劉總,協助王主任。自己帶着其他人回國。
金志柏之所以留下來,並非因爲李局長的命令,而是他自己願意留下。
他覺得,此時留下,是幫了李局長一個大忙。因爲官員們此時已經不方便留下。作爲非官方人士,留下來處理王主任的事情,可以讓官方留有迴旋餘地。必要時,可以否認王主任的官方身份。
其次,有人留下來,證明沒有把王主任徹底拋棄,以免王主任孤注一擲、狗急跳牆,還可以對王主任加以控制。
最後,金志柏想通過此事,向其他官員們證實,他金志柏是可靠的,關鍵時刻不會拋棄朋友,跟他合作是值得的。
還有一點,不足爲外人道也。金志柏想把王主任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說不定什麼時候,王主任就會成爲他手中的利器,用來對付其他的人。
因爲王主任經此一事,丟官去職幾乎是板上釘釘。別人見勢不妙,都溜之大吉,此時他留下來幫助王主任,王主任無疑是欠了他一個天大的人情。
金志柏的遠見很快就得到了證明。
就在考察團將要啓程時,王夫人找到了金志柏,對他能在此時留下表示感謝。
並且暗示金志柏,別看老王出了醜,但老孃也不是好欺負的。說的過去,你好我好,說不過去,老孃跟他們拼個你死我活,臨死也拉幾個墊背的。
顯然,是他們夫婦兩個手中還有些牌。
王夫人雖然痛恨王主任出此大丑,但夫妻終究是一條戰壕裡的戰友,還是一個共同利益體,關鍵時刻,總還是要一致對外的。
現在,王主任在國外出了事,這外國人死心眼兒,也不管你什麼級別,就知道拿法律說話。平時那些關係在這裡都用不上。看來,栽在這裡是註定的了。
如果事情就此打住,也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就怕回國後,國內再追究起來,深挖下去,把以前的老底兒兜出來,那事態就不可控制了。
不僅丟官去職,恐怕還得進大牢。進了大牢不要緊,就怕沒收財產。
人沒了,不要緊,這個混蛋早就該進大牢了。只是財產可不能沒了。人可以空,財不可以空。
沒有錢,我這後半輩子可怎麼辦?難道真的指望那幾個退休金過日子?
況且,老王這次一栽跟頭,以後就是門庭冷落了,不會再有人送那送這的了,若不保住現有戰果,前半輩子不就白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