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紅港時,戰飛虎就給唬媽和曉琳打了電話,告訴她們,自己在國外有事要辦,恐怕幾個月不能回去了,讓他們不用擔心。
自己要去的地方是阿菲里加洲的礦區,那裡是極其偏遠的草原,沒有手機信號,手機也用不上,就不要聯繫他了。如果有機會,自己會跟家裡聯繫的。
在戰飛虎五六歲時,唬媽就敢慫恿兒子開上大貨車跑出幾十公里。後來,兒子當過特種兵,上過戰場,也沒缺胳膊沒缺腿兒回來了。現在,又有了老婆,唬媽就更不擔心了。
只說魚塘有我和你爸在呢,你在外面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想呆多久就呆多久,能夠不缺胳膊少腿兒,活着回來就行。
曉琳雖然心裡一百個不願意,但戰飛虎遠在他方,加之對丈夫幹什麼已經心裡有數,自己鞭長莫及,也就裝傻,叮囑了幾句注意身體,我和孩子等你回來之類的話,掛了電話。
兩個女人都沒有想到,戰飛虎的“偏遠的阿菲里加洲草原礦區”,其實就在離她們不足30公里,不到30分鐘車程的青林縣城。
戰飛虎回到了星江。他沒有直接到興陽,而是在青林縣城租了一套公寓,住了下來。兜裡揣着一張銀行卡,卡里有錢多多給他的100萬活動經費。
之所以選在青林,是因爲青林不在興陽市區,但又離興陽很近,出租車有二十分鐘就到了。
公交車已經從興陽市區通到青林縣城,5分鐘一班,很是方便。
就隱秘性而言,出租車和公交車雖然是公共場合,但卻是最不容易留下個人信息的地方。
在救出聖林之前,戰飛虎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自己在興陽呆過。
戰飛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什麼也不做。
每天只是早出晚歸,下了出租車,再上公交車。下了公交車,再上出租車。
連續一週之後,就對興陽和興陽通往周邊地區的道路、車流、人流、信號燈、主要標誌物、橋隧、限高、路標、分道線等情況摸清了。
在他認爲重要的路段,甚至細緻到兩個信號燈之間的距離和紅綠燈變化時間,都要統計出來。
白天蒐集完信息後,晚上就在自己的公寓裡打開電腦,輸入數據,制定各種行車方案,不斷進行優化。
雖然他現在還不知道錢多多的出逃方案是什麼,但他還是認爲,聖林出來後的第一步,就得由他來開車離開興陽甚至星江。
如果不熟悉路況,到時候就要有許多被動之處,甚至剛出來第一步就在興陽栽了,簡直就是個笑話了。
對於六劍客來說,實在是丟不起這個人。
邊熟悉道路,邊觀察秦望舒的蹤影。一週下來,弄清了秦望舒的住處,作息時間,交通路線和活動規律。然後進行分析。
秦望舒每天自己開車上下班,除了兩次有女士搭車從電視臺出來,途中下車外,沒有其他乘客。
下班後,也沒有參加飯局及其他娛樂活動。其中一個週日與兩個女士去逛街。兩個女士中,一個面容姣好,比較高,好像是曾經主持過聖林案發佈會的趙玉棠。另一個是個金髮白種女人。
有一次是在上班途中溜出來,在超市裡買了一大包東西,開車直奔第一監獄去了。
在監獄門口,趙玉棠把她接了進去。如果她沒有其他親友在第一監獄,很可能就是去看聖林了。
從第一監獄出來後,秦望舒開車去聖林家,呆了大約兩個小時後,直接回到了住處。
這些天裡,沒發現有男人接送秦望舒,尤其是沒發她和男人出去逛街、吃飯之類的活動。
唯一的一次公衆活動,是參加一個酒店開業典禮,在酒店前面的橫幅上,寫着:熱烈歡迎興陽電視臺秦望舒小姐蒞臨主持典禮。
一小時五十分鐘後,秦望舒出來,自己一個人開車回到電視臺。
最後,戰飛虎得出了一個基本結論:秦望舒的生活比較有規律,社交圈子很窄,比較單純,目前與聖林保持着較好的關係。基本上,是可以接觸和信任的。
在沈紫衣方面,沒有多少情報可言。只是知道,沈紫衣已經把旗下的煤產業全部出手,房地產業務也在收縮。
倒是沈氏建設開張了,但在興陽也沒有多少業務,據說其業務主要在國外。
至於沈紫衣本人,則是很長時間沒在興陽露面了。
但是,情報的價值,許多時候並不是由數量多少來決定的。就確定性,指向性和可用性而言,關於沈紫衣的有限情報又是最有價值的:此次行動,不用在沈紫衣身上下功夫了。
剩下的,就是考慮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以什麼方式與秦望舒見面的問題了。
這樣,事情就變得簡單起來了。只要錢多多給聖林準備的通訊工具一到,就和秦望舒見面。
他知道秦望舒是聖林的幫教人,又發現了秦望舒和那個趙玉棠的關係。去見聖林不用進接見室,而是由監獄內部人直接領進監獄裡,這證明,秦望舒有能力把通訊工具送到聖老大手裡。
至於所謂的通訊工具是什麼,戰飛虎根本就懶得操心。
錢多多是電子、電腦專家,如果送進去的東西不能穿透一監獄的屏蔽網,不能建立起他們和聖老大的順暢聯繫,那你錢多多連食堂主管助理都別做了,乾脆主動到職工廁所打掃衛生得了。
正如凡奇預計的那樣,在興陽這個以煤產業、其他礦產業和房地產爲支柱產業的城市,外商獨資、合資企業並不多。
戰飛虎在興陽市工商局的網站上,很快就查到了這些企業的名單,一共只有36家。其中30家來自新羅、扶桑、和紅港特別行政區。
另外四家,一家是來自米國的礦山機械製造公司,一家是來自意得利的製鞋公司,一家是來自加麥尼國的電動工具公司。另外一家,是來自阿里吧聯合酋長國的金縷節水設備公司。雖然沒有直接找到以西雷爾的信息。戰飛虎還是把注意力集中到金縷公司上。
通過網上搜索,發現阿里巴聯合酋長國的國民經濟支柱主要在石油、旅遊等方面,技術並非其特長,反而是它的鄰國以西雷爾以節水技術見長。
以西雷爾國和和阿里巴聯合酋長國的金融業都很發達,資金改頭換面並非難事。
從時間節點來看,金縷公司設立的時間,也與乎尼亞從西利亞消失的時間點最爲吻合。
戰飛虎決定,把金縷列爲第一優先調查對象。
金縷節水設備有限公司總經理卓玉林,對公司目前的經營狀況還是比較滿意的。
說是比較滿意,而不是非常滿意,就證明還是有些遺憾的。
比較滿意的是:產品在星江省市場佔有率已經達到85%以上,在其他西北省份的市場銷量也見漲。目前的生產能力負荷已經達到90%。有時出貨量大時,甚至還要加班加時。
有些遺憾的是,在同樣對節水設備需求比較大的鄰省——羅江省,金縷的市場佔有率卻不足5%。
只要把羅江的市場佔有率提高5個百分點,金縷就可以達到滿負荷生產狀態。
雖然也在羅江採取了一些促銷措施,但競爭對手的促銷力度更大,讓利更多。
卓玉林曾想跟對手打一場價格戰,但這個方案被乎尼亞堅決否定了。
現在乎尼亞回以西雷爾了,昨天卓玉林又到玉皇頂請了香,祈求上天保佑他生意興隆。
他的願望今天就部分實現了。此刻,來自羅江省會的好望角廣告有限公司的業務經理沈飛,就正在和他探討如何擴大金縷在羅江的知名度的計劃。 WWW ▪тt kán ▪¢ O
當然,這個沈飛就是戰飛虎。好望角公司就是戰飛虎註冊的公司。
之所以在鄰省而不再興陽或者星江註冊,自然是不想在本地留下什麼痕跡。
註冊公司,戰飛虎本來是想用於別的目的,此次只是恰巧用上了。
要註冊,就要****。用本人的證件不行,用親朋好友的證件,也不行。那就只有用假證了。
但是若通過人口信息查詢,假證就得露餡兒。但假證還得做,這就有講究了。
於是戰飛虎就開始在大街小巷溜達,專門注意牆角、公廁、電線杆子、廣告欄上的做假證小廣告。
聯繫了五六家,戰飛虎都不滿意,因爲他們的要價太低。最後終於遇到一家要價3000金幣並且死活不講價的,戰飛虎和對方成交了。
這倒不是戰飛虎腦子進水了,也不是對方的做工最好。而是這個假證可以通過人口信息的查證。也就是說,在某地,真的有一個叫做沈飛的人的存在。
說穿了,是戰飛虎在冒用沈飛的身份。
如果戰飛虎用沈飛這個身份做某事,不出什麼問題還好,如果惹下什麼亂子,那個真沈飛可就倒黴了。
不經歷過許多口舌糾紛甚至關進看守所,是不太容易自證清白的。
雖然不少人把戰飛虎叫做農民企業家,但每次酒勁兒過後,戰飛虎還是明白,自己不過就是個養魚的而已。頂多叫個個體戶、私營業主或者就是個魚塘主,從來沒把自己真的當成什麼企業家、董事長之類的。
因而,他對什麼營銷、人力資源、紅海藍海、定位之類的詞兒也不太懂,更沒興趣去鑽研。
只是爲了今天應付場面,才臨時抱佛腳,在網上惡補了一晚上,免得到金縷談話時,過快地露出破綻。
在卓玉林陪同下,這個冒牌沈經理人模狗樣地參觀了生產線,樣品廳,挑了幾個不痛不癢的毛病後,回到了卓玉林的辦公室。
“你的產品,在技術含量和參數上,不如人家,價錢也高,服務也跟不上,所以在羅江競爭不過人家。”
沈經理不敢談得太細,因爲他在這方面本就是個草包。
“沈經理,我承認,我們的價格高,在羅江的售後服務上也有些問題。但是,如果說我們的技術水平和產品參數上不如其他產品,實在難以令人認同。
比如,水泵揚程,我們比別人多出20%,用電量,我們比別人節省30%,產品壽命,別人2年就得報廢,我們是8年都沒問題……。
再說技術來源,我們是正宗的以西雷爾技術,技術人員是以西雷爾人,就連董事長乎尼亞先生,都是正宗的以西雷爾人……。”
一聽到“乎尼亞”幾個字,“沈經理”立刻心花怒放。
果然是他,這麼順利就找到了。
剩下的,就是把這樁生意談崩,然後告辭。
不僅要崩,而且要崩得徹底,不留活口,免得以後彼此再有什麼來往。
生意談成不容易,談崩,就很簡單了。
“我也承認,你的產品有很多優點,在羅江市場很有潛力。這樣,我決定和你合作,每月1000套,我包銷。先貨後款,貨款壓3個月。價格上,你還得給我讓利30%。”
卓玉林一聽,就打定了注意,這單生意沒得做。
每月1000套給你,其他客戶就沒貨了。還先款後貨,我這兒可都是先貨後款的。價格上也都是一口價。
還給你讓利30%?叫我放棄那些穩定的優質老客戶,跟你這個空頭支票打交道,除非我腦子進水了、讓門擠了,叫驢踢了。
這個人不靠譜,既不瞭解行情,又滿嘴跑火車。不是個剛入行的不知天高地厚的愣頭青,就是個拙劣的騙子。
“沈經理的條件太苛刻,我們實在做不到。您需要讓讓步,拿出一些誠意來。”
“這已經是我的最低條件了,要想合作,必須滿足我的條件。”
“沈經理”毫不退讓。
“既然如此,就太遺憾了。我想,以後有機會我們再合作吧。”
卓玉林端起茶,開始喝了起來。
出了金縷公司大門,戰飛虎觀察了一下週邊環境。一個小超市,一個小飯店引起了他的注意。
兩家店離民居都比較遠,反而離金縷公司比較近,顯然是以金縷公司的員工爲自己的客戶羣。
“以後找機會,到這兩家店裡來,從這裡,應該會得到一些關於乎尼亞的情況。”
證實乎尼亞就在金縷公司,是一個突破。但是還不夠。
外國人起名字,沒有多大創意。
他們的爹媽也懶,什麼傑克,弗蘭克、海倫、伊麗莎白、愛麗絲的,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個。
不象楚國人起名,又是查字典,又是上網,又是請命理師起名,還要看八字,論五行,幾乎每個名字都有個典故,包含深刻內涵,寄託無限希望。
在戰飛虎認識的二十幾個外國人中,就有兩個叫弗蘭克,兩個叫瓊斯。以西雷爾雖然不到一千萬人口,但是,有十幾二十個乎尼亞,概率還是很大的。
所以,還得找到金縷公司這個乎尼亞的照片,叫凡奇比對一下,纔可以最後確定。
金縷公司裡不一定有乎尼亞的照片,但在工商局的註冊檔案裡,乎尼亞作爲董事長,肯定是要提交照片的。
在工商局的企業登記網上公告中,沒有照片。那麼,照片就在工商局的登記檔案裡。一般提交的都是紙質材料,然後可能會錄入電腦裡。
在金縷公司的營業執照上,蓋的是興陽市工商局的公章。
但即使是在工商所、工商分局登記,蓋得也是興陽工商局的章。不過,象金縷公司這樣有些規模的公司,又是合資企業,應該在市工商局登記。
也就是說,需要到市工商局企業登記處,才能找到乎尼亞的照片。
直接找到工商局去查,人家是不會理你的,只有採取其他方法了。
“看來,今天晚上要到市工商局走一趟了。”
戰飛虎心意已定,招手攔下一臺出租車,很快消失在車流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