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他壞了自己的好事,她自會有脫身之法,不讓東平侯生出絲毫的疑心來。
可是現在,說這些都已經晚了!
慕容綠萼眸中劃過一絲冷意,索性不再遮掩,拂袖將面上的面具掀開,冷笑道:“今日難得諸位都到齊了,我們便新賬舊賬一同清算好了。”
言罷,慕容綠萼轉向東平侯,眉眼間復又染上幾分魅惑之色。
“冤家,奴家原本只想要助你一臂之力,歸順主人,好保得你一條性命。可惜……”
慕容綠萼輕嘆一聲,聲音猛地一沉。
“既然你冥頑不靈,就與江大人做個伴,一起下地獄吧!”
說着,慕容綠萼手下一緊,便要動手。
江永早就提防與她,見她面色一變,當即對身後的未使了個眼色,同時厲聲道:“慕容綠萼,你以爲這裡是你齊王府,任由你胡作非爲嗎!”
“哼!那又如何!就憑你們,能耐我何?”
慕容綠萼心知江永不過是挑釁於她,卻藝高人膽大,索性順着江永的心思,手下長劍調轉,便往江永的方向而來。
江永的輕功早就已然是臻至化境,即便是對上慕容綠萼這樣的絕頂高手,長久纏鬥是不行,但閃躲個一招半式的,卻也不成問題。
身形騰挪之際,江永一個提氣縱身,便躍出了營帳之外。
慕容綠萼未曾多想,當即追了出去,可還未等她出手,便已然僵住了動作。
營帳之外,已然被重重弓箭手包圍住,將慕容綠萼團團包圍在中間,至於江永和東平侯,已然藉着方纔那瞬息之間的功夫,快速藏入弓箭手的身後,再無性命之憂。
見慕容綠萼頓住動作,江永冷笑一聲,道:“慕容綠萼,如今,你說我能耐你何啊?”
他們也許單打獨鬥,都絕不是慕容綠萼的對手。可是別忘了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軍營!
戰場之上,軍士們擅長的不是單打獨鬥,而是團體作戰。雖然大部分士兵的身手放到江湖上,只不過是三流高手而已,但千千萬萬凝聚在一起,便是武功再高的高手,也絕不敢輕易試其鋒芒。
即便凌厲如慕容綠萼,也不例外!
眼見這般陣仗,慕容綠萼自知那些隨着自己而來的暗衛們定然已經被解決掉了,但仍然是冷聲道:“江永,你以爲憑着這些人,就能夠困得住我?”
“困得住困不住,大可一試!”
如今她爲魚肉我爲刀俎,江永自然更是坦然。
只要慕容綠萼不怕萬箭穿心而死,他也不介意陪她好好玩玩!
“我倒要看看,你們有什麼本事,能要了我的命!”
既然已經到了這般劍拔弩張的地步,江永便早已經絕了善了的心思,如今慕容綠萼的狂妄,正對了他的念頭!
江永冷笑一聲,高高舉起手,弓箭手隨即張滿了弦,只待江永一聲令下,便要慕容綠萼萬箭穿心而死……
就在江永眸中寒光大盛,正待下令的時候,卻突然被身旁之人打斷
了。
“慢着!”
東平侯突然開口,止住了江永和萬千軍士的動作,也同樣將慕容綠萼的視線吸引了過來。
見東平侯開口阻止,與江永等人的眉心緊鎖不同,慕容綠萼媚笑幾聲,恍若看不到四下嚴陣以待的士兵們一般,只一雙美目流轉,鎖住東平侯,笑道:“果然還是侯爺懂得憐香惜玉,也不枉費奴家對您的一番心思呢!”
面對這般魅聲魅語,東平侯神色不變,只轉向江永,解釋道:“江大人,此人與我有舊,今日便留她一條活命,算是了斷往日恩情!自此之後,無論是戰場相見,還是大人要作何處置,本將軍都絕無二話!如何?”
江永心知,東平侯這話,已然算是給了他面子,也算是給全體軍士們一個交代。
畢竟,這裡還是他東平侯的地盤,甚至這些將士們肯聽命於自己,也不過是爲了東平侯這個主將。若是他開了口,不準動武,自己又能有什麼法子呢?
只是這慕容綠萼……
一想到慕容綠萼這一身的本事,江永便是一陣頭痛。
就算他大度,能夠不計較他們之間的恩怨情仇,但慕容綠萼之於江永,就如同齊王之於太子,恨不得處置而後快!
如今這個機會,可謂是千載難逢,難道,真的要這麼放過?
一旦錯過了這次機會,單憑慕容綠萼這一身獨步天下的武功,日後再將她逼到如此地步,可就沒有這麼容易了!
當初在那羣匪聚集的山峰之上,若不是因爲他們的一時不慎,讓這慕容綠萼逃出了生天,又豈會有後來的種種糾葛,又怎會有朱槿的枉死?
一想到這裡,江永望向慕容綠萼的神色便多了幾分不善。
但東平侯正在一旁虎視眈眈,就算是他再怎麼不甘心,也不可能就這麼當衆拂了東平侯的面子,畢竟,京中局勢危急,若是沒有東平侯這一支力量的相助,後果不堪設想!
江永的猶豫掙扎,東平侯看在眼中。對於慕容綠萼,經此一事,他心中早已沒有了任何的私情,但是,他終究不是個決絕之人,面對故人,終究不忍心就這般取了她的性命。
畢竟,昔日種種,雖然已成過往雲煙,但她對自己,最初終究是有着恩情的……
有恩報恩,有怨報怨。
這一次,他手下留情,甚至是爲她向江永求情,所爲的,不過是讓自己的心中能夠好過一些而已。唯有俯仰無愧於天地,自此之後,再遇之時,他才能坦然處之,絕不手軟!
東平侯眸子一沉,不待江永表態,便沉聲下令道:“讓開通路,讓她離開!”
“將軍!”
近身護衛的幾名近侍聽得此言,當即不贊同地出聲,隱含阻止之意。
這人狼子野心,怎麼能如此輕易放過?
江永也將目光放在了東平侯的身上,暗中攔下蠢蠢欲動的未,等候東平侯最後的決定。
這裡,終究是東平侯的軍營,無論他最終的決定爲何,都還輪不到他們來指手畫腳。
若是強行出
頭,不過是平添了幾分仇怨而已。
對於衆人不贊同的目光,東平侯心中清楚,但即便是如此,他依然有着自己的行事準則,不會因爲任何人或事,而輕易動搖。
望向場中在重重包圍之下仍舊坦然自若的慕容綠萼,東平侯目光一沉,道:“今日,本將軍便放你一條活路。但是,本將軍也警告你,多行不義必自斃!還望你日後好自爲之,再見之日,便是你我不共戴天之時!”
言罷,東平侯不等慕容綠萼反應,便一拂戰袍,道:“讓路!”
士兵們雖然不甚贊同他的決定,但是軍旅之中最講究的便是令行禁止,就算他們再如何不贊同,將軍既然已經下了死命令,就算是讓他們去送死,他們也不會眨一下眼睛,更何況不過是放走一個慕容綠萼而已。
命令一層層的傳達下去,重重包圍着慕容綠萼的人羣之中頓時讓開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
慕容綠萼見此,提起的心緩緩落下了幾分,面上的戲謔之色也收斂了幾分,深深望了東平侯一眼,見他的目光並未落在自己的身上,心底一頓,隨即垂下眼簾,身形挪移之間,便消失在了原地。
“江少卿,東平侯,我們京城再會!”
一句聲響隨着那消失的人影從遠處傳來,江永的眸色一沉,嘆了口氣,望向一旁身子微微僵住的東平侯,道:“將軍,您不該放了她離去的……”
那根本就是條渾身遍佈劇毒的美人蛇,沒有絲毫的善心可言,就算是放過她,她也不會心存任何的感激,不過又是一場農夫與蛇的故事而已。
自從慕容綠萼的那句話傳來之時,東平侯心中就已然明白,她是絕對不可能回頭的!
沉默許久,東平侯方纔轉身面對江永,道:“江大人,還請你星夜回京,將此處的情形告知於太子殿下。神機營衆人,隨後便至,願助太子殿下一臂之力,匡扶正道!”
江永聽得此言,也顧不得慕容綠萼如何,心中大定,抱拳躬身道:“將軍大義,江永佩服!”
東平侯伸手,虛扶一下,示意江永不必行如此大禮。
“江少卿過獎了,本將軍會有此決斷,也不可謂是沒有私心在其中的。”
聽得這話,江永當即挑了挑眉。
東平侯並未掩飾其中的弦外之音,他也聽得分明。
“將軍可是還有什麼要求?只管說出來,太子殿下雅量,定然會讓將軍如願以償!”
說出此言之時,江永只滿心以爲,東平侯所求的,不過是當日那一角殘料背後的線索而已。
可惜,這次他卻是料錯了!
東平侯穩了穩心神,眉目間閃過一絲恨意,冷聲道:“若是太子殿下得成大寶之時,還望殿下能夠將一個人交給我處置!”
“什麼人?”
“齊王!”
江永聽得此言,當即心頭一驚。
若是旁人倒還好說,可是這齊王……
江永猶豫片刻,試探着問道:“不知將軍與這齊王之間,可是有什麼恩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