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爺,抽菸。”
顏沐澤恭恭敬敬的給楚恆遞上根菸,見他滿身的風塵,忙詢問道:“開一路車累壞了吧?要不我給您燒點水洗洗,您睡一覺歇歇?”
“不了,我等會兒還要去西曹大隊,接個人就回四九城。”楚恆搖搖頭,點上煙用力抽了口,笑道:“這根菸抽完,我就得撤了。”
“您這也太着急了,一天跑個來回兒,人不得累散架啊?”一旁的萬小田聽得直咧嘴,都有點心疼自家大佬的。
щщщ▲ ttκǎ n▲ C 〇
“累點不要緊,只要有錢賺,就算累死我也願意!”楚恆大笑拍了下他肩膀。
“哈哈!”
萬小田與顏沐澤倆人也跟着會心一笑。
誰又不是呢?
每天看着那麼多錢進賬,哪怕是再苦再累,他們也是甘之如飴。
“最近買賣如何?”楚恆這時問道。
萬小田頓時紅光滿面:“咱在買賣還用得着說嘛,自然是好的不得了,雖然說年後鴿子市冷清了點,不過一天還是能賣個一兩千的。”
“這就不少了。”楚恆滿意的點點頭。
“對了,楚爺。”顏沐澤也插嘴道:“這些天我們也收上來一些金條跟古董,您要不要一塊帶回去?”
“成,那就帶着,東西在哪呢?我先看看。”楚恆忙起身,一提起這個,他可就不累了。
“在我屋裡呢。”
顏沐澤往邊上的屋子指了指,便與萬小田一塊陪着他走了進去。
這屋內有幾個皮箱子,就明目張膽的擺在五斗櫥邊上。
三人走上前後,顏沐澤與萬小田倆人合力將箱子一個個搬下來,又打開給楚恆查看。
幾個箱子裡裝的東西不少,有玉器,有金佛,有陶瓷,也有字畫,每一件都是難得的精品。
“不錯!”
楚恆大致看了眼,最後愛不釋手抱着一件磁州窯的梅瓶反覆端詳着,笑道:“好東西啊,沒想到這裡還能有宋瓷!”
顏沐澤見他開心,自己也跟着眉開眼笑起來,頗有點早年間宮裡奴才的模樣:“我在市場上遇見一位老哥,手裡好東西不少,您拿着的這件梅瓶跟箱子裡的唐代金佛、漢代古玉都是他賣給我們的。”
“是嘛?那就多接觸接觸,這種人都有圈子,爭取打進去。”楚恆笑眯眯的便將東西遞給萬小田:“裝上吧,我這就走。”
“唉。”
萬小田連忙接過東西,重新裝回箱子裡,然後就跟顏老頭一起,將這幾箱子古董與十幾根金條一塊搬到了車上。
片刻後。
楚恆就駕駛着伏爾加離開了小院。
他一路出了城,很快在一個距離大城不遠的無人路段停下,把古董跟金條收進倉庫後,又取出一小盆熱氣騰騰的麪條囫圇吃下,就繼續趕路。
隨着時間流逝,車子漸漸駛過夏家屯,廣安鎮,留各莊,最終來到了西曹大隊。
此時已經兩點鐘,雖說現在還沒到農忙的時候,可大隊的村民們也沒閒着,楚恆剛一到西曹地界,就瞧見有不少人在地裡忙活着。
楚恆把車停在路邊往地裡張望了一下,想看看有沒有三舅姥爺家的人,免得過去撲個空什麼的,可人羣離得實在太遠了,他也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見個影子,於是他也只能放棄,回到車上摁了幾下喇叭後,就開車進了村。
……
田地裡。
楊清正在與村民們一起揮着鋤頭翻着地,這時地面還沒徹底化凍,僅有上層一兩寸厚的土地是鬆軟的,再往下依舊很硬,有的還能看見冰碴,是以他們每一鋤頭下去,都要卯足力氣,往往十幾下就能累出一身汗,哪怕是經驗豐富的老莊稼漢,也得幹一會就得歇口氣。
不過楊清此時卻不覺得累。
他好似一頭不知勞苦的牛犢子似的,悶頭一鋤頭一鋤頭的刨着地面,等把身後的隊員們落下一段距離後,他便停下來回過頭偷偷地瞄向人羣中一位眉清目秀的姑娘,待引來姑娘一個嬌羞的白眼後,他立即又渾身充滿了力氣,嘿嘿傻笑着掄起出頭繼續幹。
那姑娘是他剛處的對象,也是未婚妻,名字叫任玲玲,是生產隊三隊長任強家的二女兒。
倆人是年前確定的關係,原因則是楊清那一身時髦的綠軍裝。
當時因爲快過年了,楊清就騷包的換上了自己壓箱底的一身九成新的綠軍裝,戴上了那頂有着一顆鮮豔五角星的帽子,在村裡到處顯擺,好似一隻開屏的公孔雀。
要知道,在當下軍綠可是最流行的顏色,多少青年男女都以有這樣一身衣服爲榮,尤其是那帽子上的五角星,更是夢寐以求的好東西。
而正所謂人靠衣裳馬靠鞍,本就模樣不差的楊清在那身衣裳的襯托下,那叫一個光彩奪目,不少大姑娘都被他給迷住了。
任玲玲正是其中一個,這姑娘一搭眼,就被楊清那一身綠軍裝迷花了眼,覺得他特帥,再加上楊清對這姑娘也有點意思,於是郎有情妾有意之下,倆人眉來眼去的就走到了一起,各自回家通報家長。
楊家對此自然是沒意見的,任玲玲模樣不差,手腳也勤快,在村裡那是有口皆碑的,而且人家還是隊長家的千金。
而三隊長任強知道閨女跟楊清好上了之後,也是樂開了花,想也沒想就同意了。
這事如果換做以前,他肯定要考慮考慮,畢竟那時老楊家窮的都揭不開鍋了,他閨女過去那叫下嫁。
可現在不一樣了,楊家傍上個闊親戚,可謂是吃喝不愁,前途無量,他閨女過去了,是屬於高攀!
於是乎,倆家一拍即合,互相碰了個頭,喝了頓酒,就定下來等開春種完地成親。
“滴滴滴!”
楊清又刨了幾下地後,突然一陣若有若無的鳴笛聲傳入他的耳朵。
他心中一動,連忙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就見到一輛墨黑色的轎車在鄉路上疾馳向村裡。
他立馬就認出了這是楚恆的車,心下頓時一喜,連忙扛着鋤頭跑向人羣中一位四十多歲的瘦小女人,喊道:“桂枝姐,快別幹了,我哥來了,肯定是來接你呢,快跟我回去。”
“啊?這麼快就來了?不是說還得幾天嘛。”那個叫桂枝的女人直起腰,黝黑的臉龐上爬滿了細密的皺紋,眸子裡透着一抹侷促與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