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半。
傀睜開眼，坐了起來。
他並不需要這麼早醒來，但是，長久以來養成的生物鐘，並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
環顧四周，這是一個小房間，陳設很簡單，牀、桌子，椅子。
桌子上的播放器中，傳出悠揚的樂曲，這兩天以來，他都是聽着樂曲進入夢鄉。
“這是我的……，房間麼……”
傀喃喃自語，在黑網組織的那些年，他住得地方比這裡大多了。
只是，那裡裝滿了各種各樣的儀器，監控，還有防止他逃脫的機械裝置。
哪怕在過去的六年裡，他的自主意識只是偶爾的甦醒，根本不可能逃走。黑網組織依然做了種種防範措施，不允許這樣的試驗品離開監控範圍一秒鐘。
相比之下，這樣的小房間太舒服了，沒有人管他在幹什麼。
也不會有每天的身體檢查，安排何時將他開膛破肚，割取內臟，抽取骨髓那些手術。
站起身來，傀來到鏡子前，看着身上猙獰的傷口，疤痕比昨天又淡了一些。
按照苔骨先生的說法，他的體質很特殊，疤痕過一段時間就會消失。
唯一難以消失的，只有胸口的傷口，那裡安放着機械裝置，維繫他身體的機能。
這個機械裝置，與之前的不同，是林先生製作的。
“黑網組織……”
傀口中咕噥，提及這個名字時，兩眼有些泛紅，裸露在外的肌肉膨起，似乎有一團怒火要從身體裡迸發出來。
過去的六年，在黑網組織中，他既是試驗品，也是一具機器，自我意識甦醒的時間也很少。
但是，每一次意識甦醒，他就無法抑制內心的殺意。
他是一個人，不是一件試驗品，也不想去做那些勾當……
站了一會兒，傀回過神來，看了看四周，鬆了口氣。
打開櫥櫃，穿上白背心，黑短褲，傀擡頭看了看牆上，那裡貼着一張身材火辣，衣着暴露的封面女郎。
這是貓先生送的。
他昏迷時，總是會喊一個女孩，貓先生就送給他這張海報，說是能夠緩解雄性動物的某種需求。
對此，傀不是很懂。
不過，他很清楚，在夢中出現的女孩，雖然看不清樣子，卻不是這張海報上的封面女郎。
叮……
鈴聲響起，傀精神一振，打開門走了出去，到早餐時間了。
“傀。你這孩子看來精神不錯嘛！”
大廳裡，苔骨的光影看過來，揮動手中細劍，一道光芒掃過，檢測傀的身體狀況。
“很好。身體機能又恢復了一些。來吃早餐吧。”
傀點頭，快步走到餐桌前，看着滿滿一桌的食物，木然的臉上露出一絲激動。
這就是他的早餐！
相比以前每頓的營養餐，這些食物太美味了。
餐桌一角，一隻小藍貓坐在那裡，戴着護目鏡，爪子划動光屏，不時輸入一些語句，速度極快。
“貓先生，早上好！”
傀行禮，對於貓先生很尊敬，這隻貓與他所知的貓不同，除了不會說話，它的聰慧遠遠超過自己。
“喵……”
藍小喵叫喚一聲，矜持點頭，一副對待後輩的模樣。
隨後，傀開始掃蕩餐桌，吃得不亦樂乎。
這樣的早晨，真的很快樂！
即便傀猜測，每天吃這麼多好東西，是爲了讓他迅速恢復，而後像黑網組織一樣，拿他身體做實驗。
但是，這並沒什麼，至少這樣的日子，比以前好太多了。
至少，他每天都是清醒的，而是不像以前那樣，渾渾噩噩，六年的時間根本不知自己在幹什麼。
而且，苔骨先生看起來，不會讓他去做那些可怕的勾當。
“傀。你過來，測試一下身體恢復強度。”苔骨喊道。
傀走過來，在一個個機械儀器上測試，這是他每天上午都要做的事。
下午的時光，對於傀來說，就有些又愛又恨了，要進行苔骨先生安排的智力測試。
每到下午，傀就深深感到，他與苔骨先生、貓先生的差距有多大。
“傀。你輸了！”
“傀。你又輸了……”
“傀。你輸了三十把了……”
傀看着手裡的牌，他甚至沒有打出去一張，苔骨先生、貓先生就甩光了手中的牌。
餐桌前，苔骨看了看傀，無奈搖了搖頭，傀打了一個下午的牌，最好一次只出三張，這水平也太爛了。
藍小喵舔了舔爪子，瞅了瞅傀，也是搖了搖小腦袋，這個人不是很聰明呀。
“再來一把……”傀紅着眼說道。
苔骨、藍小喵交換眼神，後者爪子揮動，就整理好牌，兩隻爪子連甩，短短十幾秒就發牌成功。
半分鐘後，傀又輸了……
苔骨先生、貓先生真的太厲害了！
傀靠在椅子上，有些虛脫，他始終不明白，爲何打了這麼多把，自己的水平一點都沒長進。
苔骨先生、貓先生似乎，能將那麼多張牌記得清清楚楚……
傍晚。
傀坐在桌前，腰桿筆直，等待着林先生到來。
林先生很年輕，以年齡而論，比他還要年輕好幾歲。
但是，在這個秘密基地，傀最畏懼的，就是這位林先生。
剛恢復意識是，只要聽到“心臟”兩個字，傀就會陷入狂暴，林先生擡手一指，就將他制住了。
按照苔骨先生的話來說，這是一種心理疾病，需要進行戒斷治療。
治療過程很簡單，就是不斷說“心臟”兩個字，不斷陷入狂暴，再由林先生出手，不斷制服他。
這樣的治療持續了兩天，傀先生聽到“心臟”兩個字，已經沒什麼感覺了，只有對林先生深深的敬畏。
這只是一方面，他身上的機械裝置，是林先生製作的。
在黑網組織的時候，傀依稀記得，每次更換機械裝置，都是一個耗時很長的工程，需要許多機械師一起製作。
到了林先生這裡，只用了兩天，就製作出了一個替代機械裝置。
按照林先生的話來說，如果他不想尋回心臟，這機械裝置只需每十年更換一次。
當然，從內心裡，傀很希望尋回自己的心臟。
還有一件事，從苔骨先生、貓先生對待林先生的態度，讓傀明白，林先生纔是秘密基地的掌控者。
這也讓傀心中，對於林先生充滿了敬畏。
自從明白了這點，傀就明白，想在這座秘密基地長久的待下去，一定要獲得林先生的認可。
咔嚓……
基地門打開，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傀起身行禮：“林先生。”
“恢復的不錯。”
林川看着傀，點了點頭，“進來吧，我有事和你說。”
傀心中一震，跟着走了過去，他有些忐忑，擔心林先生趕他出去。
他喜歡這裡，不想離開……
——
秘密基地，實驗室。
林川看着報告，上面是傀這些天來的各方面數據。
報告上顯示，傀各方面機能都很正常，唯一麻煩的是，在過去的六年裡，他真正意識清醒的時間很少。
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出於無意識狀態，接受黑網組織的命令。
這不僅造成了傀的記憶缺失，也使他的認知，還停留在十四五歲的水平。
關於過去的種種，傀只有一些模糊的影像，想要回憶起過去的種種，不是一時半會能辦到的。
至於現在的處境，苔骨也向傀說明了，後者如同十四五歲的少年，並沒有一個清晰的判斷。
擡頭，林川看着傀，後者連忙低頭，不敢與其對視。
林川並不知道，這段時間實力，精神能量大進，讓他的目光有着無形壓迫感。
“傀，你以後有什麼打算？”林川問道。
“林先生。我想留在這裡，不管做什麼，都可以……”傀鞠躬，懇求道。
林川不置可否，看向苔骨，道：“苔骨閣下，傀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以後你準備怎麼辦。”
其實，將傀營救出來，林川與苔骨的交易已經完成了。
不過，考慮到黑網組織的緣故，林川纔出手，與苔骨一起治療這青年。
現在，這筆交易算是徹底完成了，林川有點想甩手，他可不是黑網組織，喜歡把人切片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