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絕天地通
“神農氏?好大的口氣,那都是多少年前的氏族部落,現在哪裡有什麼神農氏,小子你怕不是冒充的吧,現在炎帝一脈主掌權者爲后土氏!”
城中一位鬚髮半白的中年人盯着騎着玉麒麟的孟嘗,高聲斥問道。
若不是看着座下乃祥瑞神獸,伯堪都不想搭理這種譁衆取寵之人。
孟嘗也不囉嗦,只見其單手指向一旁的溪流,汩汩清泉涌動,一大片水流便浮空而起,在他的周身環繞。
控水之能,的確是共工那個莽夫的得意手段,只是天下控水之人又不是隻有共工,而且共工早就死了,死在那一場大洪水之下,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共工已是過去時,天下早已不是那個苦共工久矣的大洪水時期,而且共工之錯,天地難容,大河下游的九州還在不停的泛濫着洪災,公認的罪魁禍首,便是共工。
只見孟嘗另一隻手又有火焰浮現,其身暴漲成三丈三尺的巨人,背生三頭六臂。
這詭異的一幕嚇得城頭之上的氏族戰士紛紛嚴陣以待,不停的望着與城同高的孟嘗
“你是什麼妖怪?從未聽說過有你這樣怪物,伱身上怎麼會有這麼多奇怪的能力?”
伯堪大驚,他姑且認之,蚩尤、祝融、共工、夸父,四種血脈能力混雜,這是什麼妖魔?難道是后土又培育出了什麼新的“兵器”嗎?
一襲玄色長袍的長者從部落中心的主殿內走出,看着高大的孟嘗,臉上掛着笑容:“都退下吧,這不是敵人。”
衆人紛紛退散,在長者的指揮下緩緩打開了城門。
“變回來吧,這裡沒有危險,我們也並非敵人。”
長者的聲音說不上清冷,但也不算熱情,孟嘗也只是展示證明自己的身份,並不是要和他們開戰,聞言也變回了正常的大小。
“我乃窮蟬,孩子,你不是要找我嗎?走吧,隨我進主殿,你若是有什麼疑惑,可以問我,若是我知道的,我會全盤告訴你的,但若是我不知道的,你也不要強求。”
孟嘗靜靜的跟着長者窮蟬走進了城邦,沿着一條硬化的泥沙道路慢慢的走回主殿。
“左邊是我們的部落圖騰,孩子,你能看出來這是什麼嗎?”
定眼望去,窮蟬所指的,正是部落的中央位置那一座巨大的石雕,一隻黑色的大龜栩栩如生,不論從什麼角度看過去,那一雙漆黑的神目都好像在回望着他。
“黑色的神龜,這是玄武嗎?”
“哈哈哈,正是,看來人間還未曾忘記我高陽氏之功績,這玄武對應周天星辰,三垣之外是爲四象,天之北陸則爲玄武,這四象五行之說,可是我父親顓頊帝最爲驕傲的發現。”
“當然,這也少不了夸父不捨晝夜的記錄周天星辰,測編日影規律的功勞。”
孟嘗有些不明所以,這番話聽起來有些神神叨叨,涉及到了他知識的盲區,下意識的問道:“這些有什麼用嗎?”
“孩子,當然有用,曾祖軒轅黃帝曾根據北斗星與兩儀之力發明了指南車,而我父顓頊便在此基礎上推演星辰變化,再根據日月規律尋找四季之變。從此之後,什麼時候播種,什麼時候豐收,什麼時候會出現大雪降落便成爲定時。”
“當我們真正開始掌握時間與季節時候,纔是整個人族發展壯大的時候。只有明白時間的規律,才能知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人的一生纔有了可以衡定的標準。”
“這些怎麼會不重要呢?”
孟嘗止住了腳,畢恭畢敬的躬下身子下拜道:“謹受教!”
窮蟬顯得有些得意,自己幾代人的努力被人認可,沒有什麼能比這個更值得讓人高興的了。
兩人不再言語,默默的走在路上。藉着這個機會,孟嘗也在打量着這個“落後”的部落文明。
此時的人們大多數都是右衽其服,披頭散髮,像此時的北戎“蠻夷”一般。
不過,右衽和左衽也是有區別的,前者一直都是華夏諸族的服飾傳統,後者纔是少數民族的裝束風格。
不少面黃肌瘦的婦女,乾癟癟的胸脯下垂,眼睛裡卻帶着一絲兇厲,彷彿只要他這個外族人敢做任何傷害首領的事,這些營養的不良的婦女和幼童,都會拿起武器英勇的向他揮刀。
孟嘗停下腳步,在窮蟬的詫異眼神中,恭敬的朝着四個方向的部落之人鞠躬致敬。面容上顯露着開心與真誠。
嚴格意義上來說,不論是前世還是如今的孟氏男身份,這些人都是他的祖先之一,看看那兇厲的眼神,多麼充滿霸氣,正是這種全民皆兵,與天地抗爭的意識,才一步一步踏出了人族的未來。
這些人不僅當得起得他尊敬,更應該被他深深銘記於心底。
窮蟬滿意的撫着鬍鬚,若是剛開始只是有些好奇,那此時,他的眼神中便透露出了一種歡喜。
他喜歡這個有禮貌,懂得尊敬先人努力與付出的年輕人。
部落裡尚武,很多年輕的一輩都崇尚着暴力能解決一切,覺悟還不如一個外來之人,顓頊帝一生征戰四方,與共工氏大戰,收服儋耳國,將周邊五個強大的氏族收服爲五方五神,風頭一時無兩。
可對於晚年時期的顓頊來說,這一切都不足以媲美,他發現四季之美,洞悉日月之差時的滿足感。
這是建設之美,是人族之基,光是憑藉武力以暴制暴,終究也只會是蠻夷,文明纔是一個種族發展延續的根本與驕傲。
嗯,當然,武力也不能少,不然此時也不會是黃帝的後裔掌管着華夏諸多部落。
人老了就喜歡回憶往昔。
窮蟬收回思緒,也恭敬的請着年輕人繼續往前走。 直到進入主殿之後,窮蟬屏退了伯堪,也讓守衛的衛士統統退了出去。
“後面我們的交談,就不適合讓他們知道了。”
“我先說一下我知道的事情,說完之後,你有何疑惑,我能幫你解答的就儘量解答。”
孟嚐點了點頭,看着坐在一尊石刻虎皮王座上的窮蟬,靜靜的等待着老人的回憶。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老人終於發出了聲音。
“這裡是山海的世界,山是我們的山,海也是我們的海,與你所來之世界並無二異。”
“先父絕天地通的故事,你有聽說過嗎?”
“聽過,顓頊帝絕天地通,絕斷天地之梯,從此天上天下、神與人各司其職,互不干涉。”
窮蟬頷首點頭,又搖了搖頭。
“沒有什麼通天之梯的說法,只是做了一些我們該做之事。先父讓羿,殺盡不服人族管教與號令的諸多氏族,再收服五方氏族,即:后土氏(共工氏之子)、少皞氏(辱收)、太皞氏(句芒)、儋耳國(禺彊)、祝融氏(祝融),立五方五神以鎮天下。“
”緊接着,夸父氏因神鳥而亡,大羿射九日,俘一日獻於顓頊,帝滅其神魂,使其依四時節氣而朝升夕落,從此四季節氣定。”
“後有遠古的異獸們爲禍人間,逞兇食人,帝令句芒記錄山海諸經,令禺彊分曆法記錄天時以傳後世,命后土落至黃泉征伐九幽,定酆都之分割生死界線,令蓐收掌管天下豐穰,令祝融驅逐遠古異獸於不周之山。”
“一戰之下,人族強者死傷殆盡,遠古異獸唯有六者藏於北海之下。”
“後來的故事,便是他拜訪三山五嶽諸神,尋覓先祖人皇餘德,打穿北海之眼,爲鎮壓其下的所有世間神異之物設置了一道隔斷天地的屏障,讓異獸們在北海深處猶如鬥獸一般,互相蠶食廝殺。”
“爲了保證先父的計劃萬無一失,各氏族之中各出一人下至北海深處,鎮壓異獸,直到異獸殆盡,北海眼便會消亡,而我,便是自告奮勇替代高陽氏鎮壓異獸的一員。”
窮蟬指着中央那座大山,繼續說道:“除了那一處,屬於不請自來以外,其餘你所見之山海,盡皆我等屠戮破碎之山海。如此,可明白否?”
孟嘗有點腦袋發懵,久久不語,似乎是在消化窮蟬所說之事。好像每一件都能對得上,卻又被藝術所加工。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認的是,這也確實是算,絕天地通。
“可是,窮蟬先祖,爲何人間之界還有聖人?”
“這就是你們後人的事情了,我們已經做到了我們該做的極致,世間之事哪有畢其功於一役的存在,不然燧人氏先祖爲何不直接絕天地通,反而要等到我等?”
“等會兒,您的意思是?讓我們後人把聖人處理掉?”
“我可沒說過,這是你說的,你所說的聖人,我有所耳聞,他們是天地誕生以來,第一批先天生靈,其自身威勢不凡,存在與底蘊更是遠超我人族,並不比山海異獸弱小多少,而且他們也只是一切苟延殘喘,賣力求活的可憐生靈罷了。”
“兩權相較取其輕,異獸纔是當時我們最大的敵人,異獸沒有善惡,很多都是率性而爲,當初若非這些先天神靈相助,先父也沒那麼容易絕天地通。至於現在如何處理他們,那是你們的事情,也別老是指望着我們能一次解決所有的問題。”
孟嘗無語,窮蟬老祖說的也對,他們已經做出了最大的努力。
總不能因爲父母無法給孩子買法拉利,住豪宅便否定父母所做出的努力吧,至少那羣兇惡無常的異獸,如今不在人間,而是被封印在山海之中。
“老祖,我有一事不明,爲何這片地域的時間、空間好像有些怪異,您知道這是爲什麼嗎?”
窮蟬又指了指中央大陸連綿不絕的大山。
“知道那座山叫什麼嗎?”
孟嘗搖頭。
“那叫鐘山,唯獨他和鯤鵬不是我們‘請’進來的存在,而是他們自己進來的。”
“燭龍掌時間變化,若是沒有外界之人的干擾,或者不是他願意而爲之的事,這裡的時間會永遠停留在某一個階段,這也是爲什麼天空中出現縫隙,有些異獸能逃離出去的原因,不是因爲時間停止,他們早就自相殘殺,互相吞噬得不剩幾隻。”
“鯤鵬非遠古存在,而是當時突然橫空出世的不世妖獸,掌空間之變,這裡所有的空間都是在他的體內,不然你以爲北海眼是什麼好地方?那是世間最污穢渾濁之地,也是因爲他的存在,這些異獸纔沒有被污穢的氣息腐蝕成渣,反而還能好好的活着的原因。”
“孩子,你的來歷很特別,日後若是有機會,殺了他們兩隻,讓遠古異獸,讓我們這些本該消亡的人,徹底的退場吧。這已經不是我們的時代了,一羣將死之人和一羣早該死去的孽畜,根本就不該活到現在。”
“去殺了他們!!”
說到這裡,窮蟬的面色有些兇狠,老邁的身軀裡出現一股強大的氣血之力,澎湃而又強勁。
這是老人提出的要求,也不知道是他在高看自己,還是覺得做這件事情並不困難。
孟嘗有些瞠目結舌,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無奈的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不見盡頭的鐘山。
“啊?先祖,你確實說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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