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食堂裡太吵, 阿姨正拿着大勺子清理盤裡的菜,沒聽清劉修說的啥。於是在她眼裡就成了自己忙了大半天的一直連軸轉,而劉修拿着電話低頭嘟嘟囔囔說話也不點菜, 脾氣一下上來了。
“喂, 說你呢, 你要吃啥?”阿姨撐着腰望着劉修。
劉修一怔, 蹙眉看着阿姨怒視而來的目光正準備說些什麼, 還沒來得及張口就聽顧天啓隔着電話扯着嗓子大聲喊:“他不是說過了,番茄炒蛋,紅燒排骨, 蛋羹!”一副自己家劉修受了莫大委屈的樣子。
大概是這樣的點菜方式太過特別了,整個隊伍瞬間靜了下來, 全都瞧着劉修和他手裡的手機。
劉修拿着耳邊的手機尷尬的不想說話, 偏偏那邊的顧天啓還在繼續說着話, 表明自己比竇娥還慘上幾分。
“真的,和我在一起的時候, 他還是沒有那個紋身的……”這聲音在靜了不少的食堂內顯得格外的響亮。
“好了,晚上見面了再說。”劉修麻溜的把電話掛了,老老實實的對打菜阿姨把菜名又說了一遍,臉上脣角卻帶着笑意。
阿姨本來被人一吼還氣了好一會,看着劉修掛了電話之後換上的一張笑臉又沒處發脾氣了。心道, 這人怎麼這麼尷尬的時候他還笑得這麼開心, 笑得跟朵花似的, 比小姑娘還俊上幾分。
今夜是個月黑風高的日子。
顧天啓穿着件黑夾克如約來到了C大門口, 因爲心神不寧, 他還特地在門口多蹲了一個小時等劉修打電話過來。
他痞裡痞氣蹲在校門口的香樟樹下的抽着煙,吞雲吐霧的惹得門衛好幾次特地打他面前走過, 斜着眼看他,生怕他是個惹事的。
顧天啓看見這傢伙緊張的樣子,忍俊不禁差點被煙嗆着了,這傢伙前幾天還問他“家教”的情況呢,結果轉眼就不認識他了,果斷是金魚腦吧。
歡快的鈴聲從兜裡傳來,顧天啓看了眼手機,是劉修給他打的電話。
“喂,你在哪裡呢?”顧天啓接了電話,眼睛盯着校門口來來往往的學生,捕捉着劉修的身影。
“馬上到校門口了,恩……我看見你了。你蹲多久了,這麼蹲着不累嗎?”電話裡的關懷如春風般一下溫暖了顧天啓的心臟。
顧天啓眼睛在來人之中着徘徊着,定在了穿着黑衛衣的劉修身上,蹲着看劉修拿着手機放在耳邊從遠處走過來,身材頎長纖細,相貌堂堂,迎風走過來飄着的髮絲都透着股青春的氣息。
劉修走到他跟前,居高臨下的看着顧天啓,見他呆呆的看着自己:“你幹嘛呢?扮石獅子?”
顧天啓用兩指把煙夾着,目光裡盛着星星似的閃閃發光:“小劉修,我聞到你身上的荷爾蒙味道了……”
劉修翻個白眼,面無表情的把他手裡的煙搶過來抵在水泥地上弄熄了:“我也聞到你身上的味道了,發-情的味道。知道我叫你來幹嘛的嗎?興師問罪,別擺一副縱情聲色的嫖客臉,放尊重點。”
顧天啓揉了揉臉換了副正經表情,站起身子,搭着他的肩膀:“好了好了,今天有什麼話你只管說,我肯定是老實交代,反正我就這麼點家底,絕對是清清白白。”
劉修自從和顧天啓交往之後,被寵得脾氣見長,拍開他的手:“先審了再說,你別動手動腳的。走吧,沿着這條大道陪我散散步,繞着學校走一圈吧。”
現在已經七點半了,他們走的又是學校的後門,平時來往的人也不多,只有零星幾個送外賣的開着小電驢或者摩托車從路旁經過,看見勾肩搭背的他們也見怪不怪了。
已經十一月初了,入了秋,天氣清冷得連蟬都沒了,只剩下歸巢的倦鳥一聲接一聲的鳴啼。
兩個人漫步在學校後門口種的一排香樟樹下,昏黃的燈光把他們的影子拉長又接着扯短。
劉修盯着地上的影子,心裡還是有點酸楚,嘆了口氣:“我也不是個喜歡作妖的白蓮花,關於感情什麼的事情我的腸子比兔子還直,我在意的也只有一件事,那什麼狗屁的青鸞火鳳紋身……到底是不是你們兩個的紋身?
不過其實我也能理解,就像我和林蘭去紋心在心上互相紋名字一樣,誰沒中二過呢?但如果……”
顧天啓聽不下去他的妄自菲薄,停住了腳步。
“沒有的事,我這紋身是教我手藝的師傅給我紋的,到現在他兒子都和你差不多大了,一家人早搬去國外享天倫之樂了。
至於這紋身……是師傅說我命不好壓不住鳳凰紋身,正好青鸞是僅次於鳳凰的鳥,我一個鈣還窮的叮噹響,本以爲自己要打一輩子光棍了,還在乎什麼情侶紋身,沒多想就直接紋了青鸞。”
劉修扭過身來盯着顧天啓好半晌,那可憐巴巴的眼神看得顧天啓心裡發癢,特別想把他揉進懷裡。
而劉修彷彿看透了他心裡的所思所想似的,走過來把手伸進顧天啓的夾克外套裡,隔着一層T恤直接抱住了顧天啓,彎着身子把頭頂抵在顧天啓的下巴處。
顧天啓愣了,手慢慢的放在劉修的背上,聲音輕輕的恐驚了這份寧靜:“怎麼了?吃醋吃齁了?”
劉修感受着着具驅殼的溫暖,很是眷戀這樣的溫度,直言不諱:“……我想你了。”
顧天啓揉了揉劉修埋在自己懷中的腦袋,心中一片柔軟,溫柔道:“今天回紋心住吧,偶爾逃一天不住宿舍應該沒什麼關係吧。還有……”
顧天啓把腦袋低下,劉修溫熱的肌理近在咫尺,他用牙齒輕輕噬咬着劉修脖子上的肌膚,呼吸碰到劉修的皮膚炙熱得一片滾燙。
顧天啓看着自己留下的濡溼吻痕,湊在劉修的耳邊,輕聲說道:“我想上你,我說真的。”
劉修渾身一顫,沉默了半晌,點了點頭。如果是對象是顧天啓,似乎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於是劉修就這麼被顧天啓拐回了紋心,兩人從紋心大門口互相擁吻着,從樓下到樓上這點距離就急不可耐的把衣服扔了一路。
雖然兩人都業務生疏,但好在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從枕頭底下摸出來當初張想送的KY的時候,顧天啓是頭一次覺得這個朋友交的還算有點用處。
在又一次筋疲力竭之後,顧天啓俯下身子,用沙啞了不少的嗓音氣喘吁吁的在劉修的耳邊溫柔說道:“我愛你。”
他又悶聲笑着補上了句:“今年份的。”
就像他在劉修生日時候說過的那樣,一年一句我愛你,直到一百三十歲爲止。
劉修環抱着他,心念一動本想說些什麼,下一刻卻全都被顧天啓用嘴堵住了,消失在了嘴邊。
劉修笑彎了一雙眼睛,他想說的是,我也愛你。
隔天顧天啓醒過來發現自己懷裡赤身果體的劉修的時候,幸福的笑着在他腫腫的脣上偷吻了一下。
然後躡手躡腳的下了牀給劉修去準備粥,等下讓他喝點粥再繼續睡覺。顧天啓還拿了劉修的手機發微信讓他同學順便給請天假,就說是腿傷復發,某種程度上來說,都是行動不便就對了。
劉修開學沒多久都不知不覺成了翹課大王了,幸好輔導員脾氣還不錯,換別人看見請假請的這麼勤的學生,大概臉會拉的比珠穆朗瑪峰還長。
顧天啓特意把粥架在鍋上煮了很久,還放了點紅豆進去。
叫花子被顧天啓鬧醒之後,不負責任的不管小貓,跑到樓上去和劉修擠在一張牀上睡覺。
而劉修就是被這麼一大坨貓活生生壓醒的,這麼大隻貓,還總以爲自己是個寶寶,可以壓在主人身上隨便蹦蹦跳跳,依偎在主人的胸口上。
劉修迷迷糊糊睜了眼對上一片橘黃的毛髮,鼻翼間全是貓毛,被嗆得咳了兩聲,渾身都要散架了。
“顧天啓!”劉修懶得擡手,卯足了力氣喊了聲。
顧天啓得令,連忙三步並兩步跑到樓上去查看情況,看見罪魁禍首胖橘叫花子趴在劉修的胸口上,忍不住笑了。
“怎麼了?”顧天啓坐在牀邊上,握住了劉修白嫩嫩的小手。
劉修清清嗓子側過頭,不好意思對上他的目光:“你快把她帶下去,不知道大橘爲重嗎?我感覺呼吸困難的像是哮喘一樣。”
碰瓷啊碰瓷這是,絕對的恃寵而驕啊。叫花子心裡委屈的爲自己喊冤,喊出來卻只是甜糯糯的兩聲喵而已。
顧天啓把叫花子捧了下來:“橘貓不胖都不可愛,叫花子這樣就挺好的。哎,你別睡,把粥吃了。”
“吃你個頭,我要睡覺,再吵我全拖出去斬了。”劉修翻了個身,背對着顧天啓扯扯被子又繼續睡。
顧天啓看見劉修手臂上的隱隱紅痕,心裡的小野獸又有咆哮的欲-望了,喉頭一動:“你不吃我餵你吃,用嘴。”
劉修猛地睜開了眼,長嘆一口氣,掀開了矇頭的大被,一臉不悅:“好好好,吃吃吃,不敢勞煩你餵我。”這麼喂着喂着,擦槍走火了最後倒黴的還不是他。
劉修躺了大半天,中午他下地想上廁所的時候還是一陣一陣的難受,腿直打哆嗦。他也懶得動彈,明天早上再讓顧天啓送他去學校上課就行了,住的離學校近就這點好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