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寧，女真新的領導班子，正在進行三天一次的例行議政。
“遼國那個叫什麼趙玉的就快到了，我總覺得這件事透着古怪，如果兇手真的是他，他有膽子來嗎？”
作爲阿骨打長子，完顏宗幹總是率先發言，以顯示地位的重要性。
完顏斜也瞥了他一眼，陰陽怪氣地道：“那可說不準，漢人不是有句話叫虛虛實實嗎？說不準這小子就是兇手，要我說，也別問了，直接一刀砍了，反正大宋那邊不是也想要這小子腦袋嗎！”
這叔侄倆自打阿骨打死後，一直明裡暗裡地鬥着，只要是一個人贊成的，另一個人肯定反對，不管什麼事，弄得其他幾個女真大佬也十分頭疼。
待完顏斜也說完，完顏宗乾眼珠一瞪，立刻就要發作，忽聽一旁的完顏宗翰咳嗽一聲，遂恨恨地瞪了完顏斜也一眼，不再說話。
早在阿骨打在的時候，完顏宗翰就是四大勃極烈之一，在女真一族中有很高的威望，完顏宗幹即便以阿骨打長子的身份，對他也是十分的忌憚。
見兩人不掐了，完顏宗翰才道：“希尹，你怎麼說？”
一直沒吭聲的完顏希尹掃了衆人一眼，緩緩道：“我已經做過調查，趙玉此人雖然年輕，卻是詭計多端，而且手下還有一幫神出鬼沒的江湖人物，所以現在很難斷定他究竟是不是害死大汗的兇手，不過他既然到了我們的地盤，我們就有的是時間查驗他，同時也可以他爲籌碼，大宋皇帝想要人可以，總得開出讓我們心動的價碼才行”
大宋和女真到現在也沒真正交鋒過，而且兩國之間還隔着個大遼，所以女真對大宋的真實情況還說不上了解。
“聽說這個趙玉是大宋皇帝的第八個兒子，也不知他都做了什麼，以致讓大宋皇帝如此恨他，不過話說回來，虎毒尚不食子，兒子犯錯，打罵管教就是了，至於非得要他命嗎？”
完顏家族打江山這一代中，完顏宗幹最狗屁不是，要不是仗着長子的身份，早被人踢出去了。
不過不得不說完顏宗乾的這番話也很有道理。
完顏斜也忽地一笑，道：“既然宗幹同情那小子，就讓那小子住在你府上吧！都說漢人多智，說不定他還能教導教導你”
完顏宗幹雖沒什麼才幹，卻不傻，那還聽不出完顏斜也的調侃之意，猛地一拍桌案站起身來，怒道：“完顏杲，別人怕你，你當我也怕你嗎？不服的話，我們出去決鬥！”
“決鬥就決鬥，誰怕誰？”
完顏斜也也不甘示弱地站起身來，
一見兩個大佬要開掐，其他人紛紛過來勸架，自己家人開會，卻因爲個外人打起來，傳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話？
“都安靜下來，七天後給大汗發喪，在此期間，誰要是再挑起事端，共棄之！”
完顏宗翰一語定音，讓假裝要打架的完顏宗乾和完顏斜也都老實下來。
又討論了一些事情後，衆人紛紛離去，唯有完顏希尹和完顏宗翰留了下來。
“希尹，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若不能儘快選出新的大汗，女真遲早會分崩離析”
完顏宗翰在所有人都走了之後，終於說出心中的擔憂。
其實他們都很清楚，遼國不過是在苟延殘喘，女真大軍隨時都能殺進上京去。
但女真現在如同散沙一般，稍有失利，就可能造成分裂的局面，而這卻是每個女真人都不願意看到的。
完顏希尹點點頭，左右看了看，才壓低聲音道：“宗翰，這個人爲什麼不能是你？”
完顏宗翰一驚，下意識地搖頭道：“不可、不可，女真有祖制，從那方面說，我都不佔優，一旦強行上位，很容易造成各部落離心離德，不可，絕對不可”
完顏希尹不由微微嘆息一聲，各部族首領中，完顏斜也雖有才幹卻無德，完顏宗幹空佔着一個長子之位，卻狗屁不是，能力和德行都不如他弟弟完顏宗望。
而完顏宗翰則是德才兼備，只可惜，這個人一點野心都沒有，這樣的人會是個賢臣良將，卻絕不會成爲阿骨打那樣的雄主。
“這樣吧！給大汗發喪之後，我們召集所有部族酋長，共同來商定新可汗的人選，同時暗中調集人馬，對不服從共決者，採取斷然措施”
“看來也只有如此了，只是此事現在最好僅限你我兩人知道，以免給人拉幫結派的時間”
“正該如此”...
人是個很奇怪的生物，有時候你越恭敬他，他就越不把你當回事，反之，你不搭理他了，他又會主動來貼乎你了。
完顏昂貌似就是這樣的人，被燕青震懾住之後，對待趙玉的態度，立刻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一路好吃好喝地供着，極盡禮遇，按他的話說，女真最敬重英雄，不管你是那個民族的。
趙玉爲了切身利益，當然也不能裝什麼大尾巴狼玩清高，一路跟完顏昂說說笑笑，吃喝在一起，好的跟一個人似的，就差斬雞頭燒黃紙了。
從完顏昂口中，趙玉瞭解到很多從前不知道的女真內幕，也讓他對此行平安返回，增添了不少信心。
再遠的路，也有到達的一天，已經快進入三月，天氣漸漸變暖，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來。
完顏昂指着遠處一座土城告訴趙玉，那裡就是女真人的都城、會寧。
在見識過上京的規模後，趙玉對會寧已經有了些概念，現在一見，果然跟他想的差不多，從城牆的規模不難看出，這個金國的都城，怕是連中原的一個縣城都不如。
可那有能怎麼樣？中原那麼多雄城，最後不也一樣沒擋住女真人的腳步嗎？
“棫兄弟，一路上你問了很多，我也告訴你很多，哥哥之所以對你知無不言，是因爲沒打算讓你回去，據我所知，你已經不容於大宋和遼國，既然這樣，何不安心留在大金？到時我們一起滅遼平宋，馬踏黃河，何不快哉？”
趙玉被完顏昂的一番話說愣住了，看着完顏昂那張粗豪的面孔，心中不由閃過一句成語“扮豬吃虎”
趙玉的反應很快，微一愣神，就笑道：“完顏大哥是可汗的親兄弟，如果完顏大哥有意，小弟一定捨命相助”
完顏昂用深沉的目光注視了趙玉一會，隨即也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