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娛圈發展到這這年頭，傳統的學院體系和新興的流量體系看似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其實早已經勢同水火。
畢竟市場蛋糕就這麼大，誰又希望外人進來分這塊蛋糕呢？
若是真能和諧共存，流量體系又何必另起爐竈搞自己的野雞頒獎禮？
不就是想搶奪話語權嘛，最終目的根本不是共存，是取而代之！
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角力！
對於這問題, 楊睿一直看得很清楚——流量模式再繁華終究也只是個漂亮的泡沫，早晚都會破。
因爲它奔向的終點，是國家的紅線逆鱗。
且不說遙遠的將來，就算只說眼前，流水線造星的弊端也早已開始顯現。
天下苦流量久矣！
看清大勢，楊睿完全不介意提前遞交投名狀，反正他也沒打算吃流量那口飯, 完全沒有騎牆的必要。
迎着蔣靜戲謔又期待的目光，他一臉認真道：“以個人意見來說, 我確實不喜歡所謂的流量造星。”
話音一落，全場譁然！
一個個都瞪圓了眼睛，彷彿聽到了什麼石破天驚的爆破聲。
蔣靜也被驚呆了。
這是要捅大簍子啊！
“魏晉風流也曾經風靡一時，然後呢？禮崩樂壞神州陸沉！”楊睿直接了當道：“一個除了金錢流動以外不產出任何社會價值的產業, 註定將會墮落腐爛。”
她原本還在期待楊睿支支吾吾不敢說話的囧樣，播出之後就是處刑名場面+1。
讓她有點哭笑不得的是，楊睿這番膽大的“實話”顯然獲得了現場觀衆的高度認同。
很快，耳返里就傳來了命令：“繼續, 讓他說！”
楊睿一臉不以爲然，“有什麼好怕的，本來也和他們尿不到一個壺裡。”
後面的問題，她開始有意地往回收尺度，實在是不敢再繼續“捅刺刀”了。
眼前這傢伙，膽子實在太大了。
總算是看到點求生欲了。
這個舉動立刻就引發了人傳人現象，幾乎是全場起立爲他鼓掌。
蔣靜一時語窒，她發現自己有點跟不上節奏。
掌聲經久不息，導播親自出來示意停止，衆人才坐了下來。
呆滯了兩秒，蔣靜才繼續道：“能說說理由嗎？”
“這些流量體系下產出的影視作品，背景設定是架空的，人物塑造是浮空的，職場模式是臆想的，三觀是可以跟着五官跑的……然而連演員的五官都是假的！”
“怕。”楊睿一臉淡定道：“但我更怕將來哪天打開電視機的時候，完全找不到像樣的影視作品，只能被那些爛片摁着頭強行喂屎。”
“我只是單純厭惡這種畸形的模式而已，並不是說厭惡所有的流量明星。”
楊睿也被這場面嚇了一跳，趕緊起身鞠躬還禮。
等節目錄制完，蔣靜立刻衝進了導播室，“王哥，這節目估計得剪不少刀吧，最後時長會不會不夠用？”
臺下再次鬨笑。
本以爲丁瀾會給出什麼補救指示，結果那頭沉默半晌後，只是淡淡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頂多也就打個哈哈，逼出幾句不痛不癢的正確廢話，結果沒想到楊睿竟然直接捅破了這層窗戶紙！
這一刻她也有點慌了，極其罕見地朝導播室方向看了一眼。
“你到底抽什麼瘋，這種話也敢公開說，你想過後果嗎？！”
“很簡單。”楊睿直接反問道：“這個模式下產出的影視作品，能帶給我們什麼？”
突然，觀衆席前排的一位中年男子霍然起身鼓掌。
“所有的一切虛構，都只是爲了‘戀愛’一個主題服務，這樣的工業糖精劇，除了給我們提供一些廉價的X幻想空間，還能有什麼？”
另一邊，徐芳已經急瘋了。
楊睿回答道：“任何領域都有努力向上的人，流量圈裡一樣有人在努力學習成爲一名合格的文藝工作者，我很敬佩他們。”
蔣靜也笑着搖頭，“你這是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啊？”
“而在我眼裡，文化產業是應該產出價值觀的，它是一座YS形態的戰略高地，絕不應該交到那些滿腦子只有錢的傢伙手裡，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當然了，這只是我個人的一點愚見，不認同的只當我放個屁就是了。”
徐芳無語嘆氣，立刻躲到角落撥通了丁瀾的電話，報告了這件事。
聽到這話，蔣靜稍稍鬆了口氣。
說完直接往衛生間走去，“我去方便一下。”
站在通道里觀看的徐芳，已經嚇得有點站不穩了，腦袋裡嗡嗡轟鳴。
楊睿這番狂言，可是說出了他們敢怒不敢言的心聲！
一羣屁都不會的流量咖，憑什麼和我們搶資源？
等現場安靜後，蔣靜繼續問道：“這番話有點冒天下之大不韙的意思，你不害怕自己會成爲衆矢之的嗎？”
“別發呆，繼續。”耳返里的聲音有幾分興奮，“繼續引導，讓他再說下去！”
掛了電話，徐芳差點沒當場吐出一口老血。
全場依舊是一片死寂，近乎落針可聞。
“看武俠片, 我能學到‘俠之大者爲國爲民’的精神，看動作片我能領略到我們東方武學的特殊魅力, 等等等等……可是現在呢？”
思索片刻，蔣靜繼續道：“可是有句話叫做‘存在即合理’，流量造星模式在當下非常火。”
節目最後的觀衆提問環節，別說出現什麼刁難問題了，差點就成了粉絲見面會……
導演眯着眼嘿嘿一笑，“剪？爲什麼要剪？一刀都不許動，就這麼播出去，這小子夠勁！”
這期專訪已經夠勁爆了，見好就收吧……
蔣靜臉色也有點白，她喜歡敢說的嘉賓，可這位也太敢說了啊！
這一期要是不好好剪一下再播出去，怕是要掀起軒然大波了！
全場鴉雀無聲。
再刺激他，指不定還會說出什麼石破天驚的話來。
幾位熱血中二的院校生，捂着嘴意猶未盡地竊竊私語着，激動地臉頰通紅。
“看以前的都市片，我能瞭解社會風貌以及城市裡的生活狀態；看刑偵片, 我能瞭解一線刑偵工作者的危險艱難。”
攤上這幾位活寶，真是造孽啊！
回頭還是早點辭職回家吧，否則鐵定英年早逝！
很快，楊睿就接到了丁瀾的電話。
原本他還有些惴惴，以爲丁瀾是來罵他口無遮攔的，沒想到對方隻字未提此事，只是說道：“回雲省之前，先來一趟公司吧。”
楊睿聽着一愣，“有事？”
“公司想做大，不能只靠你們這三瓜兩棗過日子吧？我想再籤幾個藝人，已經有了候選目標，想讓你來當一回面試評委，拿個參考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