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龍飛生怕惹火燒身,忙賭咒發誓:“怎麼扯到我頭上?而且你的魚跑了關別人什麼亊,上次我們還沒出手就被捕了,賠了你不少錢。”
天佑也連忙舉手辨白:“我們可沒吃外公的魚,別冤枉人。”
本來大元帥是要求天佑管他叫爺爺的,後來女婿到帥府任職處理所有文案,那真是妙筆生花,奏摺屢受聖上稱讚讓大元帥很有面子,徹底改變了對女婿的印象,覺得宰相這得意門生的確非常出色。
那麼就得給女婿留面子,所以要天佑在有外人的時候還是叫他外公,免得被同僚認爲仗勢欺人,而且反正天佑已隨了自己的姓,認了祖歸了宗,稱呼也就不重要了,他行武一生不是個愚頑的人。
大元帥何等精靈,心裡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狡黠地看着天佑:“我沒提到你啊,爭辯什麼?此地無銀三百兩?”
刑部尚書卻驚愕地看着神眼,六扇門的楷模,天下捕快總教習,難道也小偷小摸?不由壓低聲音問“王總教習,這怎麼回事?”
神眼冷汗都冒出來了,一世英名即將毀在魚手,抓賊的的人做賊,這萬一傳出去讓他情以何堪:“大人,我……”
侍衛長這人有個優點,講義氣,他在邊關一直從事暗殺斬首行動,看到過無數同生共死的兄弟朋友命喪敵手,所以非常珍惜身邊的人,這一趟去皇宮路上跟神眼聊得很對口味,兩人還決定擇日義結桃園,不能讓神眼吃虧。
他把心一橫,自己反正己賊名遠揚無所謂,所以立即打斷話題,使勁一腳踢在神眼腿上:“你沒亊幹啊?拼命追了老子三條街,我級別比你高很多,以下犯上自找沒趣嗎?”
神眼老江湖了,當然聽出弦外之音,心裡十分感動,不能辜負侍衛長的一番情義,馬上順話答話:“真不知道是將軍大人您?看見有人狂奔出於捕快本能就跟着追了,不好意思。”
司馬龍飛明白了侍衛長的用意,所以立即插話 :“幹嘛幹嘛?權大了不起嗎?幾條魚而已,讓別人檢查一下又不掉塊肉,總捕也是職責所在,看見有人鬼鬼祟祟肯定得查詢一番。”
宰相看了看司馬龍飛,難怪聽說來客棧共進晚餐他好像不很樂意,原來是這個原因,心裡樂了,呵呵笑着說:“對對,幾條魚而已,司馬今天立了大功,就作爲獎勵了,大家全當沒看見,也伴福嚐個鮮。”
大元帥眼睛瞄了瞄天佑,輕輕敲着桌子不露聲色地說:“這種魚有什麼好吃的?肥頭大腳的一看準皮糙肉硬,還是算了吧。”
天佑吞了呑口水告訴大元帥:“外公你根本就是以貌取魚, 大倪很美味很好吃。”
大元帥立即笑着問:“哦,你試過?”
天佑馬上回過神來:“切,套話,在老祖手裡什麼樣的食材都能弄成美味,化腐朽爲神奇懂不懂?”
古震天看着侍衛長,他當然瞭解這個義子的德性:“我說你這最好熱鬧的傢伙怎麼不見了,原來是做賊去啦。”
侍衛長跟古震天情同父子,說起話來也就沒什麼顧忌:“您這話差矣,被抓到的才叫賊,什麼亊都得講證據,誰又能證明這魚不是我花錢買的呢?”
黑鍋老頭一生飄蕩江湖,幾乎沒他不瞭解的食材,大倪是好東西啊,連忙對侍衛長說:“這玩意兒不能離水太久,快跟我進後院,新鮮的味道纔好。”
侍衛長看了看手上的魚,裂嘴一笑道:“死不了,我一直從皇宮馬不停蹄……”
突然發現說漏嘴了,連忙往後院跑:“是啊是啊,你說得很有道理,得保持新鮮。”
大元帥苦笑了起來:“我敢斷定上次大倪就是這傢伙偷去吃了,害得我抽乾池水找了小半個月。”
刑部尚書摸了摸臉上的皺紋,嘆一口氣:“年輕就是好啊,做事百無禁忌隨心所欲,別刨根問底了,咱們懵懂那會誰沒幹過幾件荒唐事。”
現場都是朝廷巨擘,神眼感到壓力山大打算撤退,所以很快行了一禮:“各位大人,下官先行告退。”
宰相招招手,他對這個名滿天下的神捕十分欣賞:“別急着走,你跟莫先生是摯友,他回相府辦點事很快就來,一起喝杯酒敘敘舊。”
古震天打趣道:“而且總得嚐嚐追的那大倪究竟什麼味道吧。”
尚書也笑着說:“你來王城很久了,天天貓在刑部訓練新捕快,今天放個假,現在沒什麼官階,坐下坐下。”
神眼也不是個扭扭捏捏的人,抱拳施禮:“恭敬不如從命,我去後院看能不能幫下忙,待會陪大人們喝幾杯。”
第七個菜,讓人無比嚮往的娃娃魚終於上桌了,大元帥深深吸了下香氣,點點頭誇道:“好香,老祖是想釣大家胃口,吃了這麼多菜才上珍品。”
神眼想了想後替黑鍋老頭作解釋:“帥爺是貴族可能對下層的民俗不太瞭解,民間宴席有很多講究,比如前六碗菜千萬不能上魚,因爲蘊意罵人愚笨,如果是白喜事會有幾桌五個菜,那是叫化席,用於專門招待乞丐,最後一個必定是蛋湯,寓意吃完滾蛋。”
大元帥感到好奇,忙問:“民間還專門爲乞丐開席?很有人情味嗎。”
神眼笑着說:“帥爺有所不知,鄉下俗話說,人死飯衆開,不請自己來,乞丐是沒有份子錢送的,而大多數人也不喜歡跟他們同桌,所以主家會根據乞丐人數格外開席招待,也算爲逝去的家人積個陰德。”
司馬龍飛看着大倪問剛走到桌邊的黑鍋老頭:“老頭,你做魚好像很少用蒸的方法。”
黑鍋老頭放下端着的最後一道菜後笑着說:“你不懂,雖然大倪怎麼烹製都很好吃,但只有清蒸才能真正享受到它的真髓,嚐嚐這肉,一片片一絲絲非常潤滑,尤其魚皮入口即化,回味無窮。”
莫愁先生也算是嚐盡天下美食,對這方面深有研究:“烹飪魚的方法千變萬化,唯這清蒸最難掌握,很多人在出鍋後立即淋上熱油催香,殊不知如果沒將魚盤裡的湯倒乾淨就澆熱油會讓它有點腥,本是點睛之筆反而適得其反。”
黑鍋老頭一頂大拇指誇獎道:“想不到先生也是此道高手。”
莫愁先生自嘲地說:“我是三百斤野豬一把寡嘴,只知道照本宣科,會說不會做。”
侍衛長嘻嘻一笑打趣道:“那可是大本事,俗話說,文官動一筆,武官跑千里,比如相爺,動動嘴皮子,髒活累活拼命活都是大元帥他們去幹。”
宰相“卟”地一笑:“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嘴下打人,有一套啊。”
古震天敲了侍衛長腦袋一下責備道:“不會說話少開口,那叫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各司其職。”
侍衛長喝多了幾杯,管不住嘴了:“對對,雞鳴晨,狗守夜,各司其職。”
古震天氣極反笑,追問道:“我們是狗,那閣下是什麼?”
侍衛長嘆了口氣,有些鬱悶地說:“還能是什麼?最苦最累的那個唄,狗腿子。”
這句話引起滿堂鬨笑,現場略有些拘謹的氣氛一掃而空,畢竟是同當今朝廷最有權勢的大人物共同聚餐,那些青林學院的小孩不緊張纔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