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3.娛樂圈也要遵守勞動法吧？
張翰文迅速回過神來，盯着王程，強行壓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勸說道：“王程，不要耍性子了。明天就要演出了，我們必須抓緊時間加練……”
王程揉了揉眼睛，搖頭拒絕，認真地說道：“張隊，我沒有和你耍性子。我要再睡會兒，才睡了不到五個小時，我還沒休息好。而且，我覺得我沒有加練的必要。”
張翰文提高聲音：“王程，你昨天練習的時候一直出錯，就你最有必要加練。”
王程依舊搖頭：“那是昨天。而且，我現在沒睡好，去加練也會出錯，那樣的加練還有什麼意義？”
張翰文楞了一下，然後一想也對！
王程這樣子，一看就完全不在狀態，練習的時候肯定會各種出錯，還會影響自己和其他人，那的確沒什麼加練的意義了。
張翰文緊皺眉頭。
可是，不加練，他對明天的演出信心不大。
其他幾組對手，都是其他幾家大公司推出的優秀練習生，實力都很強，最近每天也都在加練。
就他們不加練，怎麼贏過對手？
王程看張翰文的樣子，又看向其他五名隊員，說道：“伱看大家的狀態都很不好，沒休息好，身體疲憊，精神不集中，這樣的練習有什麼效果？”
張翰文看向其他五個隊員，看到大家的確都是睡眼惺忪，身體鬆鬆垮垮的樣子，心中也動搖了。
另一個年輕隊員馬上說道：“是呀，隊長，我們再睡一會兒，練習效果會更好。”
張翰文見大家都是這樣的想法，也不好強迫了，只能無奈說道：“好吧，那大家再睡一個小時……”
“隊長萬歲！”
“好耶，我被窩還沒涼，馬上回去……”
“謝謝隊長……”
幾個隊員生怕張翰文反悔，歡呼一聲就急忙轉身跑回自己的房間去繼續睡覺了。
砰……
咔嚓！
王程也直接關上房門，再反鎖，接着迅速上牀睡覺了。
剛纔活到一百二十歲的美夢還沒結束呢，希望還能續上……
張翰文獨自站在走廊裡，看了看王程的房門，回憶剛纔的畫面，覺得王程變了，沒有了之前的小心翼翼和努力了。
如果是昨天，他會第一個敲門叫王程，因爲他知道王程的努力程度不下於他。
可是現在的王程，卻是想着法的睡懶覺，不想練習……
“難道是我昨天晚上說話太重了，讓他心灰意冷，放棄了出道了？”
張翰文心中開始反思自己。
昨天王程幾次出錯，王程還頂撞他，讓他一時上火就說王程沒有天賦，不適合出道，然後王程生氣直接跑了。
現在再見到王程，張翰文就發現王程似乎變了，一夜之間，沒有了之前的那種要證明自己的衝勁了。
張翰文放下心思，決定以後對王程注意一下態度，別再打擊王程了，然後也轉身回房間再睡會兒。
“張隊，等我睡夠七個小時再來叫我！”
房間裡傳來王程的聲音。
張翰文頓時心頭再次惱火：“我說了，只能再睡一個小時……”
王程再次肯定地說道：“睡夠七小時之前，我不會起牀的，隊長再見！”
如果不是時間不夠，他會要求睡夠八小時。
說完，沒了聲音。
張翰文會舉起拳頭想一拳打在王程的房門上，將心中的怒火發泄出來。
可是，舉起拳頭就停了下來。
張翰文大聲說道：“王程，如果這次我們失敗了，那都是你的責任！我會全部告訴公司劉總。”
王程沒有再說話。
他直接閉上眼睛睡覺了，根本不在乎張翰文的威脅。
失敗？
那就最好了。
短時間內不用上節目了，可以回訓練基地了，在訓練基地雖然也比較累，每天學習的東西很多，但是卻沒有上節目這麼累，每天都會有比較規律的休息時間。
練習生合約還剩兩年時間。
混兩年結束合約，就退休隱居，好好養生，活到一百歲……
如果公司老總生氣雪藏自己？
那就太好了，可以徹底躺平了。
一小時後。
張翰文首先來到王程的門口，幾次舉起手來想敲門，可是一想到一小時前王程的態度和強勢，就退縮了。
如果王程還是不配合，和自己爭吵，那他怎麼辦？一再退讓，其他隊員會怎麼看？
遲疑了幾分鐘之後，張翰文略過了王程，將其他五個隊員叫起來，一起去了練習室。
“隊長，王程呢？”
一個隊員疑惑地問道。
其他幾人都看向張翰文，期待張翰文的回答。
張翰文淡淡地說道：“王程身體不舒服，今天讓他多休息一會兒……”
幾人對視一眼，都保持沉默，不再多問。
身體不舒服？
他們當然知道這是藉口。
剛纔王程和張翰文據理力爭的樣子，可不像是不舒服的樣子。
幾人心中都對王程有些佩服和羨慕，佩服王程敢真的拒絕張翰文，拒絕訓練，他們是不敢的，同時也羨慕王程能睡懶覺。
又過了兩小時，早晨八點。
王程被提前訂好的鬧鐘叫醒了，從牀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渾身舒爽。
重病之後，他很久沒有睡過這麼輕鬆的覺了。
不疼不癢，不用吃藥，不用掛吊瓶，不用聞病房的酒精消毒水味道……
好舒服。
王程來到鏡子前，再次看着年輕俊朗的自己，確定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心中依舊驚喜無比。
“從今天開始，健康第一。”
王程對着鏡子裡的自己，擲地有聲地說道。
然後。
他簡單洗漱，穿上運動服就出門了。
一日之計在於晨。
早晨適當的運動，對身體非常有好處。
王程上輩子後面幾年調養身體的時候，只要身體還能動，早晨起牀就會堅持出去跑一會兒，哪怕只是跑幾百米也好……
沒有驚動其他人，王程一個人安靜地慢慢地跑出了拍攝基地，也沒有跑遠，就圍着拍攝基地周圍慢慢的繞圈緩慢跑步。
跑了半小時左右，微微出了一點汗，王程結束了自己在這個世界的第一次晨跑，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才八點半。
同時也看到了上面的十幾個未接電話。
顯示是張翰文和張秀華打來的。
王程沒有馬上回電話，而是找到了附近的一家早餐店，要了一杯養胃的小米粥和一個補充營養的茶葉蛋，又要了一個白麪饅頭，沒有選擇油炸的油條和油膩的烙餅，一邊吃一邊走回了拍攝基地。
走到拍攝基地門口的時候，剛好吃完早餐，順手將杯子袋子吸管之類的都丟進門口的垃圾桶，對門口詫異看着自己的保安微微一笑，走了進去！
剛走進大門，張秀華就快步走了出來，臉上滿是焦急，過來拉着王程的手就上下打量着：“王程，你沒事吧？”
王程驚訝，也上下看了看自己，自己好好的呀，你看不到嗎？
“我沒事呀！”
張秀華鬆了口氣。
剛纔她得知王程沒去參加訓練，在房間睡覺，以爲王程還在生氣，就再親自去找王程聊聊，結果自然是沒找到人，又問了周圍的人，都沒看到王程！
這可把她嚇壞了。
這兩年，練習生自殺的事件可不少見。
練習生競爭壓力很大，同公司旗下就至少有數十人競爭，大公司旗下數百練習生競爭，更別說其他公司數以萬計的練習生了。
但這都是一羣十幾二十歲的青少年，心理承受能力並不強大，甚至有些可以說是玻璃心，所以有些練習生會承受不住壓力而輕生自殺。
只不過，這樣的事情並不會被外界所知。
畢竟，練習生只是練習生而已，並不是成名的明星藝人，沒人關注。
東興娛樂旗下去年就有兩個練習生自殺未遂，最後公司主動解約將其送回家裡了。
剛纔找不到王程了，張秀華心驚之下，一下子就想到了去年公司兩個自殺未遂的十八歲練習生，所以嚇了一跳，瘋狂的到處找王程，還去監控室調了監控，發現王程在八點左右從大門出去了。
張秀華剛想出去找王程，就在門口碰到了王程。
上下檢查了一下，看王程身上沒有摔傷，也沒有溼漉漉落水的樣子，張秀華放下心來，隨後就板着臉嚴肅地問道：“王程，你剛纔去哪兒了？你一個人出去，你知不知道我們多擔心？來這裡的時候，我是不是給你們每個人都說過，不能私自離開拍攝基地，如果有事要離開必須經過我的同意……”
王程渾身放鬆，雙手插在褲兜裡，淡淡道：“華姐，我就是在門口跑跑步，放鬆一下，又吃了個早餐就回來了。我十九歲三個月了，都是大人了，你別擔心……”
張秀華臉上再次出現一絲驚訝和無語！
張翰文帶着五個隊員已經練習兩個多小時了，每個人都很用心，很緊迫，她剛纔送去早餐。
結果，王程八點才起牀，不去和團隊一起練習磨合，反而一個人出去跑步了？
你是放棄了嗎？
張秀華心中情緒複雜，心中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情緒，卻也不想在演出前訓斥王程，害怕影響王程的心態和演出狀態，只是說道：“那你今天休息好了吧？張翰文他們已經練習好一會兒了，等你過去合練呢，你快過去吧。”
王程拿出手機看了看，顯示八點四十五，然後走向自己的宿舍，搖頭道：“不着急，現在才八點四十五，還沒到上班時間呢。”
額……
走在王程身後的張秀華，再次頓住了腳步，瞪大眼睛盯着王程：“上班時間？什麼上班時間？”
王程步伐輕鬆，一步一步都彷彿老爺爺在公園散步一樣，語氣也輕緩地說道：“就是正常的上班時間呀？不是九點嗎？”
張秀華覺得王程是在故意找茬和自己鬧脾氣，就是爲了不想去練習，眉頭緊皺着盯着王程，拿出自己經紀人該有的氣勢，嚴肅地說道：“王程，我很嚴肅地跟你說。這次機會，是公司花費不小代價給你們爭取的，如果你搞砸了，後續還想要這樣的機會就很難了。”
“你和公司還有兩年合約，你也不想失敗之後再浪費兩年時間吧？到時候你也錯過了上學的時間，你去社會上還能幹什麼？”
“而且，合約裡，你有義務配合公司的安排……我想，你應該懂我是什麼意思。如果你不配合，輕則被公司雪藏，重則會被追究違約責任。”
“合約違約的賠償金額，是兩億！以你父母的收入，十輩子也賠不起兩億。”
張秀華在兩億這個數字上，加重了一下語氣，對王程強調這件事的嚴重性。
別看練習生們一個個都拿着二八分成的童工長約，而且還都是十幾二十歲的不出名的青少年，但是一個個的違約賠償金額比娛樂圈的超巨還誇張，都是一億起步，爲的是杜絕被其他公司挖人的可能。
王程當初因爲要求短約，所以不只是分成比例降低了，違約的賠償金也翻倍了，高達兩億。
一般人，光是看到這個數字就直接被嚇的頭暈腦脹的了。
可是，王程卻是依舊神色淡定，雙手背後，一步步走進電梯，對着身後跟進來的張秀華說道：“華姐，我哪裡沒有遵守公司的安排？節目沒上？還是訓練沒去？”
“再說了，華姐，我記得，合約的大前提是，遵守國家的各項法律和規章制度吧？”
張秀華楞了一下，看着和自己講道理的王程，真的感覺很是陌生。
而王程此刻也懶得演一個唯唯諾諾的少年了。
不裝了……
攤牌了。
我想退休，我想躺平。
王程繼續說道：“公司合約也要遵守國家勞動法吧？我按照國家上班時間，朝九晚五，一天八小時，哪裡錯了？還是說，公司比國家法律還厲害？可以不遵紀守法？”
勞動法？
朝九晚五？
張秀華頭頂上滿是問號。
什麼鬼東西？
娛樂圈誰講這些？
別說娛樂圈了。
整個華夏所有資本家，誰在乎過勞動法呀？
誰不是瘋狂壓榨你？瘋狂加班？你不接受？
那就馬上捲鋪蓋滾蛋！
你以爲你是公務猿呀？
可是……
你心裡可以不在意。
張秀華卻不敢公開說公司不遵守勞動法，腦袋宕機了一會兒，等電梯到了，開門的時候，思緒才理順了一點，說道：“王程，這，勞動法是一回事，你也要看公司的實際情況和需要！現在，公司需要你加班……”
想了一會兒，張秀華想起了加班這個說法。
王程呵呵一笑，回頭看了張秀華一眼，說道：“華姐，那我拒絕加班，我不要加班費。”
張秀華又是沉默了一下，咬着牙說道：“王程，這是公司的規定，每個人都必須加班，等忙完了這段時間，我可以給你放假休息……”
王程搖頭：“華姐，抱歉，我還是拒絕加班。多餘的放假就不需要了，我只求正常雙休就可以了。”
朝九晚五，還要雙休？
你咋不上天？
張秀華氣的頭皮發麻，雙眼怒視王程，嚴肅地說道：“王程，你再這樣胡鬧，我就讓公司雪藏你了。同時起訴你在合約期內不執行公司的規章制度，從而違約，追求你的違約賠償……”
王程眼中閃過驚喜：“好呀，華姐，現在就通知公司雪藏我吧？我現在可以收拾東西走了嗎？被雪藏是不是不需要回訓練基地了，那我回家可以嗎？”
“你……”
張秀華微微仰着頭盯着王程的眼睛，看出王程好像說的是真的，一點都不擔心被公司雪藏。
王程又說道：“至於違約，我非常歡迎公司起訴我因爲拒絕加班而違約，我想法律會給我一個公正的判決的。”
呼呼呼……
張秀華被氣的呼吸急促，面色通紅，微胖的身體不斷起伏。
她心裡清楚，所謂雪藏和起訴，只是她嚇唬王程的說法而已，公司的確不可能因爲王程不去加練而起訴他違約。
除非，王程不接受公司安排的節目和演出，從而造成了損失，那就是確實違約了，公司就可以決定是否起訴王程違約。
而且，王程的顏值真的很能打，公司對王程有不小的期望，還指望王程給他們賺大錢呢，所以更加不可能雪藏和起訴！
這也是張秀華現在還在勸說王程的原因，如果是其他普通的練習生敢這樣胡鬧，張秀華直接二話不說就帶回公司先雪藏幾年再說。
王程走進了自己的宿舍，準備再洗把臉。
張秀華站在門口，盯着王程冷冷地說道：“那好，我希望你九點能準時到練習室……”
王程將手機鬧鐘打開給張秀華看：“華姐，放心好了，我都設置好了鬧鐘，絕對不會遲到的！”
鬧鐘頁面上有幾個時間。
六點。
八點五十五。
十二點五十五。
十五點五十五。
十九點五十五。
二十二點！
張秀華皺眉，沉聲問道：“這些時間是什麼意思？”
王程用熱水洗了一把臉，一邊回答道：“上下班的時間呀，早上九點上班，中午一點下班。午休我需要睡個午覺，所以休息三小時，下午四點上班，晚上八點下班。剛好八個小時上班時間。華姐放心好了，你看我每個鬧鐘設置都提前了五分鐘，不會早退和遲到的，對了，我建議公司放一個打卡機……”
呼……
張秀華再次深呼吸，將自己心中的惱火壓制下去，雙手都忍不住緊握成拳了，強忍着給王程一巴掌的衝動，看着那個二十二點，咬牙問道：“二十二點是什麼意思？”
王程認真的回答：“那是晚上的睡覺時間。根據中醫理論，晚上十點上牀睡覺是最好的休息時間，能讓身體五臟六腑得到更好的休息，有利於健康和我這種少年的身體發育，睡到第二天早上六點起牀，剛好睡足八小時！”
張秀華依舊咬着牙，盯着王程，一字一頓地問道：“你怎麼不去考公？”
王程神色遺憾地搖頭，回答：“我有想過呀，但是我年紀不夠，學歷不夠！不可能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他是真的有想過考公的，進入一個清閒單位，每天按時上下班，看看報紙喝喝茶，坐等退休，不美嗎？
最重要的是，考公成功就可以直接終止和公司的合約！
可惜……
他高中畢業就當了練習生，連本科畢業證都沒有，這輩子都不可能考公了。
這輩子是不可能抵達宇宙盡頭了。
砰……
張秀華一把關上房門，快步走向自己的辦公室，她怕自己繼續和王程說話，會忍不住一巴掌呼在王程臉上，低聲怒吼着說道：“馬上滾去練習室……”
房間裡傳來王程不急不緩的聲音：“華姐，還有幾分鐘。”
砰……
張秀華進入自己的辦公室，憤怒的一把將辦公室的門甩了出去，整個樓層幾乎都能聽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