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嵐面無表情看着段明，似是不怎麼感興趣的樣子，“怎麼說？”
段明覺得理由實在是太多了。
“首先就是揚榮發他們的這個項目投資太高，回本壓力大。”
“然後他們選的題材還又是不好賣的現實題材，王仁導演的導演風格也偏向於慢節奏，或許能受資深觀衆的喜歡，但大多數觀衆沒耐心看他那種。”
“還有他們背後又沒有大平臺投資，做完之後要賣也不好賣，就算是賣，一部十幾集的短劇價錢也高不上去。”
一大堆理由。
其中既有故意迎合柳嵐的部分，但絕大多數也是他的真實想法。
甚至說圈內大家的共識也基本是這樣，大家一致覺得，揚榮發他們這個項目虧損的概率很大，就算是不虧，看着也賺不到什麼錢。
除了項目本身外，午木這個投資人也是個負面的因素。
“午木他唱歌上綜藝，或許圈內都認可了，但他當投資人完全就是門外漢，他的投資除了錢之外，根本帶來不了其他的資源幫助。”
項目投資，資金雖然重要，但投資人背後的資源幫助也是關鍵。
同樣多的錢，企鵝投出來的，和背後毫無人脈的午木投出來的，顯然是兩個概念。
更何況午木還要自己演男二號呢，那更是負面加成。
對於午木的演技，別人不清楚，他這個午木的前經紀人還能不清楚嘛。
壓根就都沒有的東西，跑到老戲骨扎堆的劇組裡，那不是怎麼演怎麼齣戲？
雖然他之前也是這樣想午木唱歌水平的，然後午木也在唱歌水平上驚掉了一堆人的下巴。
但人畢竟是要講現實邏輯的，午木現在又沒有表現出他在演技上也有進步，他總不能憑空的想象着午木演技也突然厲害起來了。
這一番話有理有據，反正就是從各個角度上看，午木的這次投資都沒有成功的理由。
柳嵐聽着，還是那副沒什麼波動的樣子，面無表情的點着頭，“他的新工作室呢？你怎麼看？”
對於午木當明星翻紅賺錢，她還能不放在心上。
但如果午木要是自己開工作室開公司，自己變成資本了，那她心裡就要不平衡了。
她以前一直沒把午木放在心上的一大理由，可就是午木以前撐死了也就是當個明星的料，和她的距離差着十萬八千里，壓根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但如果午木要是自己當資本，並且做大了的話，那可能比林清月的事還要讓她不高興了。
幸好。
“午木的新工作室？”
段明愣了一下，“他的新工作室沒什麼特別值得提的地方吧，就一個幫他處理自己忙不過來的事的地方。”
看老闆這樣子還擔心午木自己開公司做大？
這怎麼可能。
午木一沒有資本，二沒有資源，自己那種性格也又不喜歡去拉圈內的關係。
這拿頭去做大？
圈內是有不少公司最初就是由明星工作室，或者明星自己轉型當老闆開的，然後做大的。
但這些公司，無疑不是在行業內積累了多年，攢下了一大批人脈關係後才能做起來的。
午木就一個才火了沒幾年的偶像明星哪來的那種資源。
不管是做藝人經紀，還是影視劇集製作，又或者是網劇綜藝，音樂製作發行之類的，哪樣是他一個偶像明星能做得起來的？
“他不是可以自己投資項目？就像現在這樣。”柳嵐面無表情問道。
段明覺得自家老闆真是擔心過頭了，“自己投資項目的風險，他根本就承受不起，就算是揚榮發他們現在的這個項目沒怎麼虧，他之後繼續這樣投資，也早晚會碰上虧本的項目。他的那點家底，隨便碰上個不賺錢的項目，估計就要虧的血本無歸了。”
他覺得，等揚榮發他們的這個項目結束，午木就得認清現實，乖乖的當自己的明星賺錢去了。
反正他是不看好。
不只是段明不看好。
圈內也不看好。
然後這直接就導致，有能力有野心的人壓根就沒想法跳槽到午木這來幹活。
從午木把消息散出去，讓朋友們幫他留意一下後，多少也有一些人通過各種渠道毛遂自薦的上門來。
但午木一考察，發現這些人壓根連最低的靠譜的要求都達不到，全是些圈內的三線幕後人員，抱着蹭他名氣，給自己增加履歷的目的上門來的。
倒是林清月那推薦的製片人選確實靠譜。
在他們已經來過好幾次，家附近的一傢俬房菜館中，午木見到了林清月推薦的製片人。
這是個大概四十來歲，帶着金絲眼鏡，看上去有點嚴肅正式的女人。
林清月給他介紹着，“午木，這是我之前片子的製片人，嚴永梅，嚴姐。”
她笑道：“就我們下個片子，製片人應該也是嚴姐。”
被稱作嚴姐的女人看着午木，在午木的臉上停留了兩秒後，伸出了手，“你好。”
午木回握住，“嚴姐好。”
其實林清月的製片人，午木之前也見到過一個，之前那個被林清月喊來他家吃飯，叫鄭秋霞的女的，也是林清月的製片。
不過那個製片主要是負責出錢的那個，而且之前從吃飯時那個製片經常聊到林清月母親的事情上面，他也大概的猜出來，那個鄭秋霞應該是林清月母親那邊的關係。
然後眼前的這個嚴姐，從嚴姐自我介紹的參與的一系列項目裡，好幾個是林清月父親林學明導演的電影上。
他就猜出了，這嚴永梅八成是林清月父親那邊的關係。
嘖，這就是狗二代的含金量嗎，手下的項目父母都能有關係派人來幫忙。
午木咂着嘴的看看林清月。
林清月好笑的瞪他，“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啊，我可沒有靠他們，他們投資我片子可賺了不少。”
嗯，林導你也靠自己是吧。
剛巧，我也是。
我午木能有今天，也全是自己努力的結果。
午木心中微樂的想着。
當然，他也知道林清月沒說假話，就林清月之前片子的體量，投資成本很小，又得獎了，肯定是大賺特賺。
坐在他們對面的嚴永梅嚴姐看着他們這頗有默契的互動，眼神略微有些異樣，不過識趣的什麼都沒說，只是直接談正事。
“你找我的目的清月已經和我說過了，揚榮發他們的那個項目我來之前找人瞭解過，他們整個項目的拍攝週期大概是三個月左右，前一個月在京城東山影視城，後兩個月轉道春城，主要取景地是春城春鋼鐵廠那，整個劇組大概一百二三十個人，到時候會在春城迎賓館駐紮”
嚴永梅給午木介紹着揚榮發他們這個項目的具體情況。
要不說是專業的呢，圈內關係深，打聽了解的東西比午木這個投資人還要多。
瞭解的東西涉及到方方面面，從拍攝時間拍攝地點，到劇組構成，甚至背後大概有哪些投資人，會派哪些人來跟組，到時候劇組又是哪些人說了算，嚴永梅全都有了一個大概的瞭解。
午木聽着嚴永梅的介紹，點着頭。
對於林清月介紹的這個人選，他自然沒什麼意見。
展現完自己的專業能力後，接下來就是嚴永梅的收費報價了。
再是熟人幫着介紹的，也不可能有讓人白乾活的道理。
對於收費，嚴永梅有兩個標準。
“如果你請我只是爲了保證自己資金的安全，瞭解清楚自己資金的去向和實時跟進整個項目的進度，不需要我天天在劇組盯着，那你拿三十萬就行。”
“如果你要我全程跟組，深入的插手項目安排，那就需要八十萬了。”
八十萬，這個數字聽着不少。
但午木卻瞭解，圈內資深製片人一般都是這種收費。
八十萬甚至都算是比較少的了，有的能幫着找資源的製片人，收費都是幾百萬起步。
用幾十萬來保證自己幾千萬資金的安全，無疑是個人都知道怎麼選。
而且他也不需要嚴永梅跟組盯着，那是打算插手項目的具體制作才需要的，他主要還是給自己的資金上個保險，不是要對揚榮發他們的製作指手畫腳。
所以只需要付三十萬就行了。
而且這三十萬，還附贈了個意外之喜。
在談好收費，確定好請嚴永梅後，午木和林清月難免聊到他需要的經理人的事情上。
對於這個，林清月暫時也還沒有好的推薦人選，畢竟跳槽到午木這艘看不清前景的船上來，是個人就要考慮清楚了。
倒是邊上聽着的嚴永梅，臉上若有所思的樣子。
“你需要一個幫你打理工作室的經理人？”她問午木。
午木點頭，好奇，“嚴姐有推薦的人嗎？”
嚴永梅還真有，“我有個拍短劇的朋友最近想要轉型做幕後，他以前還在林導手下當過副導演，我可以幫你問問他願不願意來。”
林導？
午木下意識的看看林清月那邊。
林清月笑，“是說的我爸。”
她也好奇的望向嚴永梅，“是石武師兄嗎？他想轉型當幕後？不當導演了？”
嚴永梅無奈，“他這兩年拍的短劇全都賠了，自己都還貼進去一大筆錢，所以就覺得自己在導演這行當實在是沒什麼天賦，想趁着還幹得動，轉行去做其他的。”
林清月搖頭好笑，“短劇也不是那麼容易拍的，看着簡單粗劣，摸不準脈絡，觀衆照樣不買賬。”
林清月說着，看邊上午木疑惑的樣子，給他解釋，“這是我爸以前的一個學生，北電導演系的，畢業之後給我爸當過幾年的副導演，然後又自己拍電影去了，不過拍了兩部小成本電影之後，都沒什麼起色，這兩年看短劇比較火，又自己投資拍短劇去了。”
嗯，只能說拍電影賠錢簡直太正常不過了。
圈內基本上就找不出幾個沒拍過賠錢電影的導演，只不過有些導演賠了之後還有機會起來，而有的賠了之後就沒機會起來，或者乾脆心灰意冷了。
這些人一般都轉行幹其他的去了。
雖然拍電影一直賠錢，看着不太靠譜的樣子，但嚴永梅也不是介紹給午木坑他的。
嚴永梅看向午木，認真道，“石武雖然拍電影一直賠，但他對圈內各個行當都門清，在圈內關係也很深，不止是在林導那，就是他在北電關係好的師兄弟也一大堆，你請他當經理人絕對虧不了。”
這個林清月贊同，“石武師兄認識的人確實多，在圈內混了那麼多年，除了拍電影賠錢外，基本上還沒什麼能坑的到他的，而且他人也不錯。”
那這樣看，這人還真蠻適合的了。
午木心中想着。
娛樂公司經理人，聽着好像很專業，其實本身還真不需要什麼專業的東西。
就只要對行業內各種門當有足夠的瞭解，知道什麼事該找什麼人，什麼地方容易有坑，怎麼找靠譜的人之類的就夠了。
如果還在圈內關係深，那完全就是附送的福利。
午木也沒磨嘰，“那嚴姐能幫我引見一下石武師兄嗎？”
“可以，我現在打電話給他，看他能不能過來。”嚴永梅點頭。
午木聽着林清月他們的描述，覺得這人還蠻適合的。
但被他們聊着的當事人，石武那邊，接到嚴永梅的電話後，卻嘀咕起來了。
午木工作室的經理人？
這好像不是個什麼好去處啊。
基本上只要腦子不糊塗的人，就很難看好午木工作室的發展。
沒資源不說，就午木之前那一點都不慣着直接把各種公司曝光到微博上的性格，大家都覺得這種人很難在圈內做的多大。
要說依附於午木本身的名氣，靠着處理那些請午木上節目的項目，倒是也能活下去，不用擔心工作室開不下去。
但那種完全沒發展的工作室，沒心氣的去混日子還可以，衝着真正做事業去，就好像有點不太明智了。
他石武拍電影是賠了，但也不至於到找個地方混日子的地步。
不過石武猶豫一陣後，最終還打算去見見午木。
然後在見到午木之後，他直言不諱的開口，“我不太看好你公司的發展，不過可以在你公司裡暫時做一段時間，你現在應該主要就需要一個幫你把公司架子搭起來的人吧，我可以幫你搞定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