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潮看着他臉上不自覺表現出的孺慕之情,原本剛毅的線條轉化爲迷死人的柔和,她輕輕地笑了,與他一同沉浸喜悅中。
聽說他的規矩是出手幫人便要索取一件貴重物品,那他也這樣對你嗎?也要求你將來也要如此做嗎?
是的。我在他面前立了誓。
那你要取走他人什麼東西?
看着她澄澈信任人的大眼,他心中流過一股暖流。她相信他絕不會趁人之危!
一個銅板,或一頓粗食,也或是一顆杏樹。
弄潮調皮地商量道:一顆桂樹好不好?長大後會開出香香的花,你可以採來做成香料寵愛你的美麗小妻子,而且秋天時滿樹的白花,美麗極了。
有何不可?他爲她描繪的溫馨畫面感動着。
那你呢?他死前對你有何要求?我知道你是最不願欠人恩情的了。
他看着她,再次驚訝於她的靈敏。
原以爲他的要求是我今生今世無法達成的,因爲我不相信我會娶妻;他畢生的遺憾是沒有子嗣。
弄潮有些明白了,她訝異道:爲什麼他不娶妻?
他深深地看着她,手臂摟緊她,低沉道:因爲在他九十年的歲月中,從不曾幸運地與我一般,遇到傾心的女子。
他真是個執着的人不是嗎?
你不介意讓咱們第一個孩子姓童吧?
她搖頭,巧笑倩兮:光是想到他收養你,將你拉拔成今日這般偉岸男子,我便感激得決定將他當公公來供奉着了。既然他是我們的父親,那麼,孫子姓童或姓管,都是無所謂的。
她的寬懷體貼,爲她換得了一記深吻,以及往後歲月中,他全心全意的寵愛——沒有盡頭。
許久許久之後他們才又討論起二十道信箋中的指示。
弄潮拿起圖表給他看,說着她當日的發現:喏,你看。連成一線像是個呆字,他是不是在偷罵你、耍你呀?
管又寒蹙緊眉頭,開始想着這個可能性。如果那三道耍得全江湖雞飛狗跳的指令都能只是個玩笑,有什麼理由這二十道會不是呢?他一向以耍怒他爲樂事呀!只是,他以爲將百寶箱與醫書藏起來已是大大耍了他,便不會在去深思地圖上是否含有其他玩笑,而童笑生又故意將地圖化成模糊難辨,讓他千辛萬苦又咬牙切齒地一路南下尋找是的,那尚不能大大激怒他!如果當他千辛萬苦找到第二十個目標,挖到的卻只是一張寫着:你被騙了的紙條,他會一路吐血,氣回深塹幽境將那老頭挖出墳墓鞭屍。並且丟到河中餵魚。
又寒?弄潮推了推他。來,小弄潮,你還看出什麼嗎?
有,你看,如果咱們以方位來說,由西邊來看咱們大明疆域圖,你會不會覺得像是一顆骷髏頭?差別只在骷髏的右眼多了一個木字。
某個了悟令管又寒乍然跳了起來,不過他沒忘了將懷中的小美人抱在雙臂中。
我的老天!
又寒
她的低呼猛地被他的吻打斷,他猛吻着她,抱着她轉圈圈。
弄潮知道他正在開心,以着從未有的狂喜在開心着!不管是什麼原因,她都替他高興,緊緊地抱住他脖子,熱情地迴應他。
千台山、西骷峰,峰頂最西側的一棵松樹,正是我二十年前栽種下去的,而一旁的山洞是我幼年時寂寞悲傷時的天地!他將那些東西放置在那洞中,他果然是在耍我!老天,我居然花了四個月去找那些就放置原地的東西,由北到南走了這麼一遭——
弄潮連忙打斷他:謝謝他!否則我就找不到你了!
他靜了下來,輕輕搖着她,深情道:是的,爲這一點,我決定不怪他。不過,小弄潮,不是你找到我,而是我找到了你。他細吻她:我深愛的小偷馬賊。
她皺皺俏鼻子,不可一世道:那是你的榮幸,我深愛的夫君。
既然知道了那些醫書與靈丹妙藥的放置處,理當速速趕回關外的深塹幽境纔對。但弄潮一方面是想玩,一方面想知道二十道謎解開之後,會見到什麼東西,於是纏着管又寒南下,找出剩餘五個紅點的所在地。難得她能踏盡每一寸國土,夠她開心了。
在抵達江西省的南昌府時,弄潮打聽道那位資助賁重誠揮霍成名的笨王爺就是鎮守在此,因而,她偷偷地梢了一封信叫商行的人以躍日齋之名面呈老王爺,不敢給管又寒知道;她相信,不久之後如果賁重誠沒有被抓去充軍吃牢飯的話,至少也會成爲一個身敗名裂的過街老鼠!膽敢冒用她老公的身分。沒有抓來千刀萬剮以算便宜他了,若要她當真隨他去作威作福而不管的話,她着實是吞不下那口氣的。她會耐心地等着看結果,而不會笨笨地四處探問過程,否則她老公一定會知道她的小把戲,到時免不了又要被他訓一頓了。她纔不要咧!
當他們一同在桂林找到終點處時,不約而同地對看了一眼,這一段旅程,在今天過後就要劃下句點了。
童笑生留下的信箋裡已指出東西放在一座廢墟正廳門上的橫匾中。
弄潮一心尋寶,想知道最後的答案,迫不及待地施展輕功,將放在匾額後面的一隻鐵盒子抓了下來。約有一尺長、三尺寬,她吹掉上頭的灰塵,發現盒子上了鎖,m立即從秀髮上拿下一跟銀簪,挑了兩下,應聲而開。她得意地對他笑。
哪來這麼一手功夫?
弄潮笑嘻嘻道:我朱大嬸的閨名叫範小余,要不是在準備闖江湖之前就給我朱大叔追起來當妻子,如今名氣可真是不得了了,不會叫什麼神偷,也會是巧手、千手之類的。不過,她也只肯教我這一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