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北祭繼續如火如荼的進行着。
“北川同、同學,你辛苦了!”森下洋子對着從鬼屋之中走出來的北川寺鞠躬說道。
她在這裡自然而然地就用上了日語中下級對上級的敬語。
這讓北川寺也是多看了一眼這個小女生,點了點頭。
現在已經是中午了,北川寺並不打算不吃飯還留在鬼屋裡面奮戰。
至於下午...下午鬼屋也完全交給西九條可憐她們了,北川寺暫時是不用操心了。
畢竟他還有與神谷未來下午逛一逛京北祭的約定。
這裡也是幸好北川寺所裝扮的鬼屋醫生的角色戴着面具,他也就省去了卸妝這道麻煩的程序。
北川寺他依舊穿着那套醫生屠夫一般的衣服,面具被他摘下來捏在左手中,他的右手則是拎着單肩揹包,裡面裝着的是他所需要換的京北制服。
“我去廁所換一下衣服。下午可能就不會過來了。”北川寺一邊說着一邊向上提了提自己的單肩揹包。
“哎?”森下洋子錯愕地眨了眨眼。
她剛纔還對那些想要過來參觀鬼屋的客人們說過,請在下午的時候再過來參觀呢。
結果北川寺說了什麼?
他下午不過來了?
這怎麼可以!
他可是這一次鬼屋的主力演員啊!
北川寺似乎是看出自己的疑惑了,開口回答道:“鬼屋演員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剛叫了我的朋友進鬼屋,後面就由她們負責了。”
“北川同學還叫了朋友過來嗎?”森下洋子聽罷,滿面迷糊。
她一直坐在門口收銀,印象之中可沒有那種人進去過鬼屋。
“估計是在你沒注意的時候從後門進去的吧,到時候你用對講機通知她們就可以了,會有人回覆你的。”北川寺言簡意賅地解釋。
這個解釋倒是勉強說得進去,森下洋子猶豫了一會兒,也算是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那我去換衣服了。”
北川寺神色毫無波動地說道。
“...好。”森下洋子重新坐下,目送着北川寺離去。
現在還空閒着一個多小時的休息時間,她也可以趁着這段時間好好兒休息一下。
“今天...搬了幾個人來着?”森下洋子將鬼屋參觀的牌子收起來,直接趴在課桌上。
印象中她好像搬了一二十個人。
是的...
搬了一二十個人。
在這個期間中,森下洋子的心態也從一開始的震驚與害怕逐漸轉化成了平靜。
不...與其說是平靜,倒不如更偏向於麻木。
她到最後已經麻木了。
因爲送進北川寺鬼屋裡面的,基本上每個人都是被嚇得昏迷了被送出來的。
昏迷了當然就要送去保健室。
但保健室的牀位也就只有三四個牀位。
到最後那些醫療小組的老師都有些忍不住開口了:
‘你們這個鬼屋...是不是有點問題?’
這句話問出來,森下洋子也是連連搖頭,瘋狂辯解。
好不容易應付完那邊的老師,這邊的遊客又不怕死的衝上來要進去參觀。
森下洋子就像個陀螺,忙得兩頭轉。
偶爾有一兩個人能逃離北川寺鬼屋的,再出來的時候也已經滿面驚恐,別人上前搭話也是抱着腦袋絕望地大喊‘別碰我!不要碰我!’
再然後...
還是被送進了保健室。
所以吧...
森下洋子真的覺得自己實在太難了。
一邊要進去搬已經昏迷的遊客,另一邊又要應付醫療小組老師們異樣的目光以及提問,還有一邊就要做好收銀員的本分工作,招待客人進入鬼屋。
這一個早上下來,讓森下洋子實在有一種說不出的疲勞感。
她撐起身體,忍不住望向走廊窗外的天空,嘟囔一句:
“...宮下同學他們究竟什麼時候回來啊...我也想逛一逛京北祭啊。”
本來她是下午收銀員值班的,被同班的宮下同學還有幾個早上值班的同學拉過來頂鍋,面對北川寺。
結果現在那幾個同學都還沒有要回來的意思。
難不成這一次京北祭就只能坐在這裡收銀度過了嗎?
森下洋子嘆了口氣。
她確實是一個老實人。
要是別的學生的話,別說一個人做這麼多的事了,你讓他與北川寺待一個早上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森下洋子卻硬生生地做到了這件事,而且接下來可能還要守着鬼屋一個下午。
明明別人的京北祭是粉紅色的,到了她這裡怎麼就變得這麼枯燥無味了呢?
森下洋子也有點無奈。
但無奈歸無奈,飯還是要吃的,她伸手取出放在桌洞裡的便當,剛打算取出筷子——
氣喘吁吁的聲音從面前傳來:
“不好意思,森下同學,讓你一個人代班...等很久了吧?接下來就讓我們接手吧。”
“宮下同學?”
森下洋子詫異地眨了眨眼睛。
她還以爲自己要被這些害怕北川寺的同學放鴿子了,但沒想到對方竟然真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這無疑讓森下洋子有一種驚喜之感,她下意識地開口問道:“你們的事情辦完了?”
“...咳咳...”宮下同學不太好意思地將目光偏移開來。
什麼叫做把’事情辦完’了?
他們壓根兒就沒有去做什麼事。
一個早上就是閒逛京北祭。
就在剛纔他們還在興奮討論着去那個小攤玩耍。
結果就撞上了他們意想不到的人——
穿着一身髒乎乎、血腥醫生服裝的北川寺。
隨後便發生瞭如下對話:
北川寺聲音冷淡地問道:“今天早上應該是你們值班的吧?”
宮下一衆學員一句話都不敢回答。
“現在回去值班,一直到下午。”北川寺平靜地命令了一句。
可以說的是,宮下這羣人,完全就是被北川寺趕回崗位的。
根本就不是他們自願值班的。
“森下同學就去享受京北祭吧,接下來就交給我們了。”宮下同學心虛地說道。
“喔...那就麻煩宮下同學了。”森下洋子被對方這種‘急於做事’的態度弄得有些發愣,但她還是感謝一句後才收拾着自己的便當離開。
根本不用這些人說,森下洋子也是想好好兒享受京北祭的。
只是——
“宮下同學以前是那麼熱衷於班級利益的人嗎?”森下洋子有點小小的疑惑。
很快的,這一絲疑惑就被京北祭熱鬧歡快的氣氛沖淡,森下洋子也懶得去深入思考,樂呵呵地跑去自己中意的甜品小攤,去購買自己想買的甜品去了。
在她沒注意到的地方,已經換上京北制服的北川寺目睹這一切的發生後,便悄無聲息地融入了人海之內。
他幫助森下洋子的原因很簡單。
森下洋子就只是一個被拉過來頂鍋的,那些拉她頂鍋的人肯定不會想在京北祭上工作。
那麼這些原本屬於那一羣人的工作,就當然落在了森下洋子的頭上。
饒是北川寺也不想看見森下洋子這麼好用的工具人...同學受委屈。
所以他就花了點時間找到了值班的那幾個人,把他們趕回了崗位上。
“現在那邊已經沒問題了。”北川寺喃喃自語一句。
鬼屋裡面有麻宮永世看着,所以他根本就不擔心。
而神駐蒔繪與西九條可憐嚇人也已經有了她們的套路,就算沒有北川寺在現場,這兩個善靈也不會讓那些遊客全身而退的。
既然如此,那就要處理接下來的事情了——
北川寺回過頭。
“北川!這怎麼辦啊?!這究竟怎麼辦啊?警視正!我撿到了一個警視正的警員證哎!這可是警視正!完了完了!我們北川御神會馬上就要完了!”
秋筱優奈雙手捧着警員證,手足無措。
她那副樣子讓北川寺也是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
在他剛換好衣服後,他的手機也就響了起來,一接電話就發現是秋筱優奈這個大明光德法師所打過來的。
一接電話北川寺就聽見秋筱優奈那慌慌亂亂的聲音:
“完了完了!北川!我們的北川御神會要完了!”
當時北川寺聽見秋筱優奈這句話的時候,腦子裡面閃過無數種猜測。
北川御神會要完了?是怎麼要完了?不應該正在蓬勃發展嗎?
正當他思考着打算提問的時候,那邊的秋筱優奈下一句話就傳過來了:
“我撿到了一個警視正職位的警員證!這一次真的死定了!”
當時的北川寺沉默了很久。
最後他把電話掛了。
但讓北川寺沒有想到的是,掛掉一個電話後就是無數個電話打過來,北川寺連續掐斷十幾次電話,但秋筱優奈還是打過來。
那種說不出來的執着感讓北川寺都有些驚訝。
衝着秋筱優奈這份執着,北川寺將電話再度接起來...
然後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秋筱優奈捏着警員證滿面驚慌,在自己身邊打轉。
北川寺將語氣放平:“你冷靜一點,秋筱。”
他這句話讓焦急的秋筱優奈腳下一定,那張帶着點嬰兒肥的臉上終於重新取回了一絲鎮定。
“警員證給我看一下。”北川寺伸出手。
“嗯。”秋筱優奈用雙手將警員證遞給北川寺。
日本的警員證在日本其實被稱爲警員手冊,外面一層是淡金色的警徽,將其攤開後便能看見警察姓名以及職務。
按道理來說後面應該還有記錄所屬警署的信息...
北川寺想着便將警員證攤開。
接着他就看見了一張熟悉萬分的臉。
“...良子?”北川寺眉毛一挑。
崗野良子也來參加京北祭了?
她平時工作不就夠忙了嗎?怎麼還有時間逛這種高中學園祭?
北川寺彈了彈手指。
再檢查一遍,確認是崗野良子的警員證後,北川寺開口安撫了一句秋筱優奈:
“不用擔心了,我認識這個警察,我打個電話讓她過來取這東西就可以了。”
一聽見北川寺這麼說,秋筱優奈姣好的面容上立馬浮現出一抹狐疑之色:“北川你認識這個警察?”
“嗯。”北川寺點頭,想了想又補了一句:“算是個好朋友吧。”
嗯?!
好朋友?
一聽見這個稱謂,秋筱優奈原本縮頭縮腦的動作立刻改變了。
她挺直了腰桿,神色之間滿是得意。
北川寺竟然還認識警界的人,這還是第一次聽說過!
那既然這樣,是不是就說明她也有警界照顧了?
這真是太棒了!
要知道這裡可是東京,她們秋筱財團頂多算是在羣馬縣那一帶的土財主,與東京這邊的背景相比起來,那可根本算不了什麼。
而且崗野良子年紀輕輕就已經是警視正,那她背後的背景有多大?
這也就是說,我們北川御神會也算是有警界背景的福利救濟組織了!
“我先聯絡良子吧。”北川寺也不去管秋筱優奈那個樣子,簡單說了一句後,便給崗野良子打了個電話。
他一面等待着電話被接通,一面心中暗暗思索。
他從一開始可就只算了個北川凜與神谷未來的事情。
崗野良子會過來完全就是預料之外了。
更加別說還有現在待在自己身邊的秋筱優奈。
這算什麼?大鍋亂燉?
你們就都沒有正事去做?
按照這種節奏下去,等會兒衫原玉子的父親會不會出現在京北高中?
那可是黨首,在東京政界一個有力的聲音。
要是他也出現在這裡...
“事情就有些不太妥當了。”
北川寺喃喃自語。
他是想對北川凜掩飾一些東西的,結果他卻感覺今天這些東西就要全部展現在北川凜面前了。
更別提還有在歐洲那邊非常有名氣的千葉螢千葉倉新興畫家姐妹組合。
北川凜既然作爲設計師應該對她們也非常熟悉。
而且還有一個國民歌壇天后中嶋実花,她會不會也湊這個熱鬧?
北川寺反覆思考着,最後搖了搖頭。
不...
怎麼想以上的情況都過於理想化...極端化了。
再怎麼去思考,現實生活都不可能如此沒有邏輯。
北川寺只是理智地考慮一些東西就會發現他剛纔所思考的‘羣魔亂舞’的景象並不會出現。
黨首不忙嗎?
千葉螢千葉倉不忙嗎?
中嶋実花不鹹嗎?
他們怎麼可能完全不按照邏輯就來到京北高中呢?
就算是一本三流小說都不敢這麼寫吧?
“因此怎麼想都不可能。”
北川寺如此斷言。
而就在他這樣思考過後,崗野良子那邊的電話也終於接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