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進是退,沈冰此刻心中也猶豫不決,若是動手,對方有南宮傲和鄧飛羽在,自己斷然討不了好,可若是就這樣離開他自己也心有不甘,殺子仇人近在咫尺,且不說能不能報得了仇,光在自己弟子面前他都下不了臺。
正在此時,吳僥悄悄來到沈冰耳旁,湊上前小生嘀咕道:“掌門,其實屬下一直有一事想告訴掌門,再見到那臭丫頭和書生之時,屬下就開始有些好奇了,屬下明明看到他們三人被捲入流沙,可爲何他們卻能從流沙之中活着出來,而我們的弟子卻不能?還有那樓蘭女子並未現身,想來這其中必有蹊蹺,屬下有預感,這件事必定與掌門所查之事有着莫大的關聯,所以還望掌門三思而行,少主之仇隨時可報,但眼下形勢於我不利,掌門倒不如先暫避鋒芒,待將來大事一成,管他是南宮世家還是驚鴻門,即便是九天樓,都不在話下。”
吳僥的話讓沈冰發熱的頭腦頃刻間冷靜了下來,他眯起眼反覆斟酌吳僥的話,心頭暗道:“噝,吳僥說的沒錯,君豪的死讓我失去了冷靜,細細想來,的確如此,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些?還好吳僥提醒,否則就誤了我的大事。”
沈冰恢復了原有的冷靜,對着夏茵和方螓道:“今日我就給驚鴻門和南宮世家的面子,暫且先不與你們計較,可是我告訴你們,下次倘若再讓沈某碰到,你們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你們最好燒香拜佛別讓沈某碰見。我們走。”
沈冰一揮手,帶着衆弟子紛紛離去。
“多謝兩位掌門仗義相助。”方螓拱手謝道。
南宮傲輕搖摺扇微笑道:“呵呵,不必謝我,要謝就謝飛羽吧。”
“南宮公子客氣了。”方螓微微一禮,轉而向鄧飛羽施禮道:“方纔有勞鄧掌門出手,小生在此謝過了。”
鄧飛羽道:“兄臺,鄧某看你不似武林中人,爲何會扯進此等江湖恩怨?”
夏茵道:“誰說他不是武林中人,他可是我們紙傘幫幫主。”
“紙傘幫?”南宮傲和鄧飛羽二人不解地對望了一眼,彷彿在相互詢問。
夏茵道:“本姑娘是紙傘幫副幫主,他們六個是我們的護法。”
鄧飛羽瞧了眼一旁的雷豹六兄弟,說道:“姑娘,恕在下孤陋寡聞,不知這紙傘幫…”
“哈哈……”南宮傲突然在一旁仰頭大笑,隨後將摺扇合攏,敲了敲鄧飛羽的肩頭,又指了指方螓放在桌上的油紙傘,鄧飛羽這才明白了他所指爲何。
南宮傲衝着方螓抱拳道:“既然是紙傘幫的幫主,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與幫主結識呢?”
方螓忙歉然道:“哦,小生方螓,怠慢之處還望南宮公子莫怪。”而後他又將夏茵和雷豹六兄弟爲兩人一一做了介紹。
鄧飛羽道:“方兄,沈冰此人心胸狹隘,有仇必報,我看你們還是儘快離開這裡吧。”
“多謝鄧掌門關心,小生也正有此打算。”
“方兄你我年歲相差不大,不必掌門長掌門短的,兄弟相稱便可。”
南宮傲道:“沒錯,大家都是性情中人,不必如此拘禮。”
“難得兩位不嫌棄,那小生就失禮了。”
方螓引二人入座,雷豹兄弟則識趣地坐到了一旁。鄧飛羽舉起酒杯道:“來,這杯酒就爲我們的相識而幹。”
南宮傲放下酒杯道:“你們不覺得奇怪麼?沈冰剛剛還準備與我們放手一搏,可他的手下與他一陣耳語之後,他的態度就發生轉變,本來我還以爲今日少不了一戰,可卻沒想到他最後居然會選擇離去,這並非沈冰的爲人,這其中一定有原因。”
“南宮兄,你這麼一說倒還真是那麼回事,究竟是什麼事比爲自己兒子報仇還要重要,能讓沈冰甘心離去,看來這沈冰背後的秘密還真不少。”鄧飛羽道。
兩人的對話讓方螓心生不安,他總覺得有種不祥的預感,似乎有事要發生。
從客棧出來後,沈冰一行回到了凌霄城,他腦中始終在回想着吳僥的話,忽然他眼中精光畢露,大聲道:“吳僥,當日你親眼看着他三人被捲入流沙之中?”
“回掌門,屬下親眼所見,絕不敢欺瞞。”
“恩,諒你也沒這膽子。既然他們被捲入流沙之中,除非事後有人相助,否則他們斷然無法脫身,他們究竟是如何辦到的。”
“掌門,若說有人相助這也斷然不太可能,當時屬下離開之時,這方圓之內一片黃沙倘若有人屬下早已發現絕不可能留下活口。”
“照此說來,那就是沒人救他們,既然沒人救他們,那他們是如何從流沙之中脫身?難不成他們會遁地?”話到嘴邊沈冰頓時瞪大了雙眼,口中喃喃道:“遁地,對了,我怎麼沒想到。”
吳僥好奇不已,問道:“掌門,難道世間真有此神術?”
沈冰搖了搖頭,隨即狂笑道:“哈哈……吳僥,你去集合所有門下弟子,立刻帶我們去當時那三人被埋之處。”
“是,掌門。”
“哈哈……縱然你們有飛天遁地之術,我沈冰也有辦法把你們給找出來,哼哼,樓、蘭、城……”沈冰興奮不已。
此時仙來客棧內,方螓在客房內正愁眉不展,他腦海中總有個身影揮之不去,既陌生又熟悉,正想着,夏茵推門而入,說道:“書呆子,今日我的眼皮總是跳個不停,總覺得有事要發生。”
“怎麼?你也有這種感覺?”
“難道說你也有?”
“恩,我很在意南宮兄他們的對話,爲什麼沈冰在情緒幾乎失控的情況下會突然冷靜下來,而且居然還能將替兒子報仇的事都暫時放下,這絕不合常理。也不知他那手下到底對他說了什麼…”方螓正說着,忽然他整個人定住了,臉上充滿了惶恐之色,口中不停地重複着:“是他,沒錯,一定是他…”
夏茵見他如此神情,跟着緊張了起來,問道:“書呆子,怎麼了?是誰?你倒是說啊。”
方螓額前滲出了斑斑汗漬,說道:“茵茵,沈冰那手下就是當晚追殺我們活下來的其中一人,先前我腦海中總有個模糊的身影,就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剛纔那麼一想,就對了,一定是他。”
“是他又怎麼了?”夏茵不解道。
方螓嘆道:“唉,你真糊塗啊,他是看着我們被捲入流沙,他定會認爲我們必死無疑,可現在我們卻
好好地活在他的面前,你說他會怎麼想?”
夏茵道:“那、那他也不一定會想到我們會在地下城。”
“就算他沒想到,可那沈冰未必就想不到了,你想想,他只在沈冰耳旁細語片刻,沈冰便能從盛怒之下恢復冷靜,可想而知此事對沈冰而言有多重要,你再想想這些年來雪山派處心積慮地要找到地下樓蘭城,爲的是什麼?不就是爲了能得到法顯禪師的那八句佛語所蘊含的功法麼?連蕭大俠都爲之驚歎的功法,更不用說那沈冰了,他定是將此功法視爲至寶了。”
“那、那你的意思是,他們會從我們陷入的流沙中進入地下城?”
方螓擔心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希望這一切只是我的錯覺。”
“那還等什麼,快啊,快叫上鄧飛羽和南宮傲,把雷豹他們也叫上,一起去幫忙啊。”夏茵說着就要往外跑。
方螓一把將她攔下,說道:“萬萬不可…”
方螓的舉動讓夏茵有些看不明白,沈冰的武功他不是沒見識過,如果沒有鄧飛羽和南宮傲的幫助,光靠夏茵是根本對付不了沈冰,更何況還有雪山派衆多門人。
夏茵道:“書呆子,你是怎麼了?”
方螓道:“茵茵,地下城的事萬萬不能爲外人所知。”
“這我知道啊。”
“既然知道你還要找南宮傲和鄧飛羽他們幫忙?”
“哎呀,說你是書呆子一點都不假,都什麼時候了誰還顧得了這些,我問你,倘若我們去了地下城真的碰到了沈冰,你說怎麼辦?誰來對付他?你不用指望我能對付得了他,沈冰的功力遠勝於我,至於你就更不用指望了,到時候我能自保都已經不錯了,你說,怎麼辦?”
“這…這……”
“這什麼這,就照我說的,我們趕緊去把南宮傲他們叫上,你放心,我聽三位爺爺提過南宮傲和鄧飛羽,這兩人素來行俠仗義,絕對是正人君子。”
方螓猶豫了片刻,這才點了點頭,夏茵一把拉開房門,朝外飛奔。南宮傲和鄧飛羽二人還沒來得及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就被夏茵拽出了房間,雷豹六兄弟也是稀裡糊塗地跟着方螓和夏茵二人騎着駱駝朝仙來鎮外疾馳。
一路上夏茵將她和方螓那晚遭遇粗略地講述了一番,除了將法顯禪師的事隱去了外,其餘都說了出來,那幾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麼回事,南宮傲和鄧飛羽也將心中疑惑解開了大半,但兩人心中仍有着些許疑慮,不過他們畢竟是一派之首,知道事情拿捏的分寸,既然夏茵不肯將事情全盤托出,這也恰恰說明了此事的重要性,反而更加印證他們心中對沈冰的猜測。
一路無話,一行人來到了一片綠洲,此處便是地下城的入口,方螓和夏茵正是從這裡離開了地下城。衆人跟着他二人走到了一塊巨大的橢圓形岩石前,那岩石表面滿目瘡痍,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孔。在這些密密麻麻的小孔中有兩個不起眼的六邊形小孔,夏茵伸出雙指同時插入,頓時,岩石發出了隆隆的響聲,只見岩石中央出現了一條極細的裂痕,岩石居然從中間裂開,朝兩側緩緩挪動,一條長長地階梯出現在衆人眼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