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況下……差不多能打上一天一夜？
在渣男海神陰着臉擎起手中武器，與遠古海神打在了一起時，已然退出了數千裡的知識之神懸浮在半空中，饒有興致地觀摩着遠處巨大水牢當中的激鬥。
由於奧法大陸的壓制，一新一舊兩名海神的實力相差彷彿，區別在於渣男海神擁有神格和神位，而遠古海神則佔據了海洋神職最爲核心的權能。
兩者相較，前者提供了更高的位階與更強的神力，如果在奧法大陸之外，位階更高的渣男海神完全能夠以硬實力直接碾壓，但可惜眼下卻在奧法大陸的海洋之中，實力相等下拼的就是權能間的對抗，渣男海神的水平根本不堪一擊。
眼下之所以還能夠勉強維持均勢，純屬靠着十三階級別的神力儲備硬抗，而等渣男海神的神力在對抗中被消磨得差不多後，就該是他被遠古海神斬殺的時候了。
……
再這麼下去的話，我必死無疑！
手中三叉戟橫揮，擊碎了數股襲來的暗流後，即便眼下情況似乎還算可以，但渣男海神仍舊不由得牙關緊咬，開始琢磨起了逃生的法子。
知識之神能判斷出來的結果，渣男海神自然不會不清楚。
仗着十三階真神豐厚的神力儲備，自己短時間內不至於落敗，甚至偶爾不惜消耗爆發一次時，情勢上還能略佔上風，但在奧法大陸的海洋上交戰，掌控海洋權能的遠古海神天生便立於不敗之地，整片大海都是她的後盾。
在能夠身融海洋瞬息萬里的遠古海神面前，自己的攻擊除非能瞬間殺死一整片海洋，否則多重的傷勢她都能立刻恢復，速度上更是完全不在一個檔次，前後左右無論跑出多遠都會被瞬間追上，自己根本連逃跑的資格都沒有。
唯一的出路就是天空！只有衝上天空遠離海洋的範圍，自己纔有在她手下成功逃生的可能！
找出了自己眼下唯一的生路後，渣男海神卻並沒有立刻向上逃竄，而是反過身與遠古海神硬拼了一記。
直接逃是不可能的，周圍這片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水牢，實際上卻在無休止地高速流動着，一旦自己試圖衝出去，就會被高速水流裹挾着重新返回正中心。
而且更要命的是，這片沉重無比的水牢之中，還暗含着大量肉眼無法觀察的暗流和渦旋，一旦自己撞上其中任何一個，都有可能影響到格擋及閃避的動作，被手持十四階神器的遠古海神瞬間斬殺！
所以不付出代價是不可能的了！
發現周圍的水牢越來越緊，越來越沉，甚至還在悄無聲息地侵蝕自己的力量後，渣男海神再不敢猶豫，直接牙一咬心一橫，直接用自己的胸膛接迎上襲來的海流。
伴隨着一陣擂鼓似的悶響，渣男海神胸肋處的骨骼被轟得處處斷裂，口中亦噴吐出大量混着內臟碎塊兒的鮮血，藉着衝力斜斜拋飛，眨眼間便彈了數裡開外，試圖直接衝出周圍重若山嶽的蔚藍色水牢。
然而就像渣男海神知道自己的生路一樣，遠古海神同樣清楚這一點，在渣男海神借力拋飛的瞬間，遠古海神柔美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厲色，握着三叉戟的右臂向自己身後高高揚起，繼而將手中的十四階神器如閃電般擲出，一路上劈波斬浪，直奔渣男海神的腦袋射了過去！
該死的！
沒想到遠古海神居然果斷到了這種程度，連半絲猶豫都沒有，拼着失掉武器也要攔截自己，來不及反應的渣男海神牙關一咬，直接雙臂交叉攔在了海神戟的軌跡上，繼而拼命向後仰頭，準備犧牲兩條胳膊攔下這一戟。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遠古海神擲出海神戟的路徑上，有着足足十數條暗流和渦旋，原本奔着頭顱而去的海神戟，在將這十數條海流一一破開之後，雖然速度降低了不少，但落點卻也向下偏轉了小半個身子的距離。
在渣男海神驚恐的目光中，海神三叉戟尖端鋒芒一閃，毫不費力地洞穿了他的防護神器，噗地一聲穿心而過，將他整個人牢牢釘在了海面之上！
“我說過的。”
伴隨着碎冰般的冷厲聲線，數裡開外保持着投擲姿勢的窈窕身影，瞬間解體融入了大海之中，渣男海神面前的海水則緩緩凝聚成了人形，一縷海水纏繞上海神三叉戟的戟杆，最終化爲了遠古海神白皙的手臂，隨後毫不留情地用力一擰！
“在我面前，你根本就不堪一擊！”
“啊！！！”
在渣男海神的慘叫聲中，海神三叉戟的兩枚小刃微微一顫，千百道細若遊絲的海水如針簇一樣瞬間外擴，眨眼間便透體而出，扎出了無數肉眼難見的細小空洞，暗色的血霧如同水汽般瘋狂涌出，將方圓數十米的海域染得漆黑一片。
看着在戟刃下瘋狂掙扎的仇敵，遠古海神的眼眸中頓時閃過一抹快意，隨即滿眼恨色地質問道：
“韋恩！你當初下手害我的時候，想過會有今天麼！”
“呵……呵呵……”
哇地嘔出了一大口血後，癱在海面上的渣男海神冷笑了一聲。
“當然……想過！”
“而且還遠不止這些……在發現你可能並沒有真的隕落後……我想過……不知道多少種結果，當然也包含眼下的情況，可惜……真可惜啊！”
“……”
看着臉上既沒有悔恨也沒有痛苦，只能看到滿滿不甘的渣男海神，遠古海神不由得咬了咬嘴脣，同樣滿臉不甘地問道：
“到了現在，伱還覺得自己做的沒有錯麼！”
“當然。”
咳掉了喉嚨中的血沫後，渣男海神說話的聲音流暢了不少，只見他冷笑着道：
“少廢話，要殺我就直接動手吧！我早就想過可能會有這一天了。
至於這個問題，你就算再問上一千次，結果也不會有半點兒變化，對於偷襲你的事我根本就不後悔，我只後悔當初做得不夠乾淨！”
“……”
和這樣的人，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
聽到渣男海神如此決絕的回答，遠古海神不由得手臂微顫，隨即咬着牙冷聲道：
“想得美！”
“我不會讓你就這麼死了的，我會讓你像當初的我一樣，在最冰冷最黑暗的海溝深處，抱着心中刻骨的仇恨，像最孱弱的幽魂那樣，永無止境地徘徊下去！”
……
那可就太好了！
聽完遠古海神憤怒已極的話語，渣男海神卻不由得心裡一鬆。
如果遠古海神放下心中的仇恨，選擇直接將自己殺死的話，那就真的什麼都結束了，而如果她能夠保持心頭的憤怒，留自己一命永遠折磨下去的話，對自己來說反倒是件好事。
至於在最冰冷黑暗的海底深處，像幽魂一般抱着仇恨徘徊下去……那有什麼好怕的？
看着面前眼眶微紅牙關緊咬的藍髮麗人，渣男海神的心裡不由得冷笑了一聲。
愚蠢的女人！
只有迎來一切終結的死亡，纔是唯一值得畏懼的東西！同爲海洋之神，既然你都能從那種境地裡掙扎出來，那我又爲什麼不能？
這種懲罰最痛苦的部分，無非是看不到盡頭的等待帶來的煎熬罷了，但我和你不一樣，我最不缺少的就是耐心！只要還有機會，我就會……
“到了這種地步居然都沒絕望，您可是真的很了不起啊~”
就在渣男海神心中暗暗發狠時，一道和藹的嗓音悄然響起，宛如堵在下水管道中的頭髮絲一般，絲縷絞纏地從他的靈魂暗面冒了出來。
？！！
我的靈魂裡……怎麼會！他是什麼時候對我下的手？
看着自己靈魂中緩緩成型的佝僂老頭，渣男海神的瞳孔不由得瞬間暴縮，隨即立刻便明白了過來，滿眼陰沉地朝自己靈魂中的知識之神詢問道：
“是之前僞裝英靈的時候？你除了幫我僞裝外貌之外，還悄悄做了別的手腳？”
“或許吧~”
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後，知識之神笑呵呵地道：
“海神閣下，我雖然知道你在這裡不會是她的對手，但你落敗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點兒，我原本以爲你能和她打上一整天呢。
結果纔剛過了這麼一會兒，你就被她傷成了這幅模樣，害得我還沒侵蝕完你的靈魂，就必須提前出來救場了。”
所以……這果然是一場針對我的陰謀！
渣男海神聞言深吸了一口氣，眉目陰鷙地道：
“我的實力本來就不如她，與其被一點一點磨死，當然不如趁着還有反抗能力的時候，努力垂死掙扎一波。
倒是你，你把我騙下來送死，是跟褻神者合作了麼？這一切是你們針對我設下的陷阱？”
“合作的話確實是有，至於是不是陷阱……算！但並不是針對你的，你只不過是順帶而已。”
坦然承認了自己跟威某人確實有勾結後，知識之神笑吟吟地道：
“來之前不是都和你說過了嗎？我想要命運女神的神職，但命運的權能同階無敵，所以需要一個有資格晉升十四階的存在，短暫抵抗住奧法大陸的壓制，纔有擊敗她的可能。
但你實在是不行啊，以你的水平，就算補齊了缺失的海洋權能，再加上我想辦法佔下的風暴神職，最多也就是從海洋之神變爲海洋與風暴之神罷了，距離十四階依舊還是隔着一層，所以我自然只能換個目標。”
換個目標？意思是……不是由我吞掉遠古海神的海洋權能，而是由她吞掉我的海洋神格？
大致明白了知識之神的打算後，渣男海神不由得先是心下一緊，隨即卻很快放下心來，神色略帶譏諷地道：
“不可能的！
她和褻神者是一邊的，根本就不可能跟你聯手！如果她吞掉了我的神格和風暴神職，那等待着你的就只能是……”
“我可沒有說準備和她聯手。”
打斷了渣男海神的話後，知識老頭的身上慢慢彌散出大量昏黃的絲線，密密麻麻地朝着他的靈魂纏繞了上去。
在渣男海神驚恐萬狀的眼神中，身形佝僂的知識之神緩步走來，伸出乾硬橘皮般的手掌，在他被纏得蠶蛹一般的靈魂上輕輕拍了拍。
“只要能像控制你這樣控制她，對我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
靈魂之間的交流極其迅捷，渣男海神與知識之神間的往復質問，落到外面也只不過一眨眼的時間，幾乎是遠古海神“遊魂般徘徊下去的”的話音剛落，渣男海神的眼底便已經染上了一抹淺淡的薰黃。
“你確定要留我一條命麼？”
渣男海神……或者說控制着他身體的知識之神微微一笑，意有所指地開口道：
“在降臨奧法大陸之前，我可是看到了一些相當有趣的東西，你想不想……唔……”
插在胸腹處的三叉戟猛然一攪，“渣男海神”不由得眉頭緊蹙悶哼一聲，隨即不以爲意地笑道：
“好吧，看來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沒多少耐心，那我就直說了。
你的那個姘頭，前段時間主動離開了奧法大陸，正在一個一個地捕獵奧法大陸走出去的真神，而他自以爲做得足夠隱秘，但可惜遇被我提前發現了……呵呵……”
什麼？！
遠古海神聞言不由得呼吸一滯，海藍色的髮尾瞬間蔓延開了一點火紅，遠古海神的眉眼中瞬間泛起一抹焦急之色，聲色俱厲地喝問道：
“快說！你做了什麼！”
“還能是什麼？當然是通知其他人做好準備了啊。”
肉體首創相當嚴重的“渣男海神”輕笑了一聲，隨即滿臉快意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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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雖然輸得徹底，但你也沒有全贏！如果我估計得沒有錯的話，現在他應該已經被奧法諸神堵住了，而且光明神也剛剛離開自己的神國，說不定也會過去湊湊熱鬧哦~”
看着陡然間神色大變的遠古海神，感覺火候似乎還不太夠，“渣男海神”不由得眼眉一挑，繼續添油加醋道：
“別想了，以你的實力做不了什麼的，過一會兒趕去的話，說不定還能來得及給他收……”
“噗！”
海神三叉戟猛然揮起，自下而上地將“渣男海神”得意的微笑左右剖開，隨後一隻白淨的手掌探過去，一把抓住了裂開的頭顱中滾落的海洋神格。
並沒注意到海洋神格背面幾縷昏黃的暗點，奪回神格的遠古海神不敢怠慢，直接閉上雙眼攥緊神格，拼命地吸收起了其中的力量。
威廉！千萬等我！你可一定不要有事啊！
……
話說，我這一趟也太順當了，真就沒一個能打的啊~
正在遠古海神憂心忡忡地吸收神格時，已然抓了八十多名真神的威廉，先是慵懶地抻了個懶腰，隨後把手裡翻着白眼的不知道什麼神扔給了一旁的謊言魔神。
“行了，已經攢夠二十個了，你也回去送一趟吧。”
“好……”
畏懼地看了威廉一眼後，謊言魔神熟練地取出繩子，在不知名真神的脖子上套了一圈兒，隨後便按照威廉的吩咐，扯着一溜翻着白眼的真神上路了。
而歇了口氣的威廉掏出星圖，正準備研究下一個該拜訪誰時，卻不由得眼眉微微一挑，耳邊想起了久違的系統提示聲。
【在感知了一下萬神殿堂的情況，發現屬於海洋之神的精神印記，已經徹底黯淡了下去後，你的嘴角不由得浮現出了一抹滿意的微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