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覺得身子一輕,下一秒便被人抱了起來,緩緩睜開眼睛,只見一個男人正將自己打橫抱着,在寒風中艱難的走着,他渾身上下傷痕累累,黑色的衣服已經破爛不堪,現在正。
“你……放我下來……”她緩緩的說。
“別動……”男人沉聲說。
“幕炎欽……”突然,她的心裡毫無預料的蹦出這三個字,她的心一陣緊鎖,下一秒又陷入無窮無盡的黑暗中。
良久……良久……
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只覺得所有的一切歸於一片寂靜,彷彿世紀重生般,她緩緩睜開了眼睛,疼,好疼,渾身上下像被碾過了一般,痛的她骨頭都要散了。
她睜開眼睛,周圍的景色讓她很熟悉,嗯,依舊是那個破廟,她緩緩的做起來,身子靠着身後的柱子,廟裡除了她和黑衣人,空無一人,四周依舊是一篇頹敗,那個瘸了的老太婆也早已不知去向,她愣了愣看了看身旁躺着的黑衣人,只見此人劍眉星目,讓她好生熟悉。
“喂……”她輕輕推了推身邊的黑衣人。
半響,黑衣人依舊一動不動,天啊,他不會是死了吧,亦瞳有些擔心的湊到跟前,她一不小心觸碰到黑衣人的手臂,一鬆開手,只見雙手滿手是血,顏色有些發烏,看樣子是中毒了,這個人,這個人到底是誰,寧願犧牲自己,也要保護自己周全……
她望了望他臉上的黑紗,有一種強烈的預感,是他?不……她不希望在現在看到他,她更不希望欠他什麼,他們兩個人如今早已不可能,天涯海角,她希望自己再也不要遇見他。
揭開他臉上蒙着的布不就行了?突然,一個念頭冒出來,她悄悄的將手伸過去,有些猶豫,畢竟這樣對待她的救命恩人,好像有些不妥。
她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空氣有些微涼,她掙扎了一下,最終,狠了狠心,下一秒,將蒙在他臉上的面紗扯掉了……
似乎是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的呼吸彷彿停止了般,整個人傻傻的坐在那裡,沒有一絲感覺,血液彷彿停止了流暢,像是凝結了般,整個人彷彿被冰凍了般,渾身上下只打寒顫……
是他……她沒猜錯,幕炎欽……
這個世界總有這樣一種人,縱使,相隔萬里,縱使萬年不見,可是,當他出現在你身邊,你依然能夠明顯的感覺到。她一度以爲,之於她,他不過是她生命中的匆匆過客,在那段艱澀的回憶裡,他只是一場眼煙花,絢麗一時,終將凋謝,然後隨着時間的流逝,一切事實終將會變得蒼白與模糊,他們的愛情終究不過是一瞬間的恍惚罷了……
現在,她才發現,再次遇見他,她依然會心痛,依然會像停止呼吸了一般,只是,他們終究回不去了……
她愣了愣,回過神兒來。只聽見他喃喃的叫着,“水……水……”
他的嘴脣已經乾枯、蛻皮,現在早已起了一層白皮,她輕輕摸了摸他的額頭,天啊,好燙啊!他發燒了,不行,得趕緊退燒纔是,她望了望四周,她想找點水給他,前世的記憶告訴她,處於高燒中的的人,身體處於極度缺水狀態,需要多補水,否則會脫水而死。
很好,她看見不遠處有一個破碗,還好,還不算山窮水盡,她趕緊爬起來,踉蹌的走到破廟另一頭,這個破廟雖然好像長期沒人,但是奇怪,倒有一個破水缸,她管不了這麼多趕緊拿起破碗,在水缸裡,弄了一碗水,拿過去,輕輕的餵了“他”喝。
她將懷裡的帕子拿出來,泡在水裡,絞乾了,放在他的頭上,一陣清涼傳來,眼前的人似乎舒服了一些,她放心的嘆了口氣,她該離開了,遠遠的離開,讓他忘了她,對他而言纔是最好的,這些日子,對於中原幕氏,她雖然沒有刻意留意,但也知道,他現在早已不是當初飛揚跋扈的九王爺了,他是一國之君,身系天下蒼生,他不該孤身一人,前來找她的。
她望了他一眼,將他的身體用茅草覆蓋住,這樣不至於被人發現,然後站起身來,打算走,她想起來她的孩子,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長公主應該不會傷害他,可是,她依舊很擔心,她必須去找幕幽豸,她孩子……她的男人……
她的頭有些發暈,可能是蹲久了,血壓有點低,現在整個人有些眩暈,她使勁兒搖了搖頭,剛準備邁開步子。
下一秒,手被人牢牢抓住。
“不要走……”地上的人,突然發出嘶啞的哀求,如泣如訴。
她回過頭,她從來沒有看過他這樣的神情,這種近乎哀求的神情,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在幕炎欽臉上出現,在她心目中,他一直是強大的,不可一世的,擁有俯瞰萬世的氣魄,天下之大舍我其誰,所以,她後來纔想,嫁給他,原本可能就是個錯誤,他終究不可能屬於她……
“好好休息,我要走了……”她淡淡的說道,彷彿在和一個普通的朋友告別。
“別……”地上的人,依舊在挽留她。
“對不起,你本不該來的……”她深深望了他一眼,下一秒,將拽住她衣袖的手,掙脫掉。
轉身,就要走。
淚,不經意間滑落下來。
同是過路,同做過夢,本應是一對,人在少年,夢中不覺,醒後要歸去,三餐一宿,也共一雙,但凡未得到,但凡是過去,總是讓人生生糾結吧,她淒涼一笑,那些終究只能是回憶罷了,如今他們早已是路人……
亦瞳吸了吸鼻子,她要趕緊走,她要趕緊找到幕幽豸,還有她的孩子,一想到這裡,她的心理一陣溫暖,他們是這個世界她最最重要的人了吧。
她趕緊邁着步子,可是下一秒心臟卻一陣緊縮,好疼,臉好疼,身上也好疼,彷彿要涅槃了般,她只覺得眼前一黑,下一秒便陷入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