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東西,安柏修就不準備在這個貧瘠的地方停留了。
安柏修望向這些吉斯洋基人,心裡盤算着要不要直接殺了這羣癩蛤蟆。但轉念一想,屠殺這羣吉斯洋基人對自己有什麼好處嗎?
這次出門,除了得到想要的情報之外,其他的所有支出都超標了。得到一個神術的獎勵,結果一時半會根本用不上,還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物質成本來實驗纔有可能變廢爲寶。
也就是說,自己這一趟遠門虧了。
這是安柏修難以接受的事實,他必須要想辦法從其他地方賺回來,否則的話就像是螞蟻在他身上爬,直到重新賺到錢才能消除這種感覺。
安柏修看着這些吉斯洋基人,直到他們的腦袋都開始變成金幣的形狀,安柏修纔開口說:“你們在這裡生活很艱難吧?吉斯洋基人雖然生命力強大,但光吃魚恐怕不夠你們保持戰鬥力的,而且這裡的食物也不夠,養活現在的人口已經是極限了,對不對?”
那位吉斯洋基人的首領眯着眼睛,他實在搞不明白眼前這三人的來意。
千辛萬苦追到這種地方,結果就是問一點關於奪心魔的情報?這聽着就不合常理。
要不是倒地的吉斯洋基人都只是陷入昏迷,恐怕雙方也沒辦法心平氣和地說話。
現在,這個叫克爾蘇加德的死靈法師終於要說出他真正的目的了?
“你究竟想說什麼?我們吉斯洋基人不喜歡繞彎,有什麼就直說好了。”
安柏修聽了,也不跟他客氣了,直截了當地說:“你們吉斯洋基人還有什麼東西值得自豪呢?不就是你們的侵略性和強大的戰鬥力麼?你們這種全民皆兵的種族,不去打仗實在是浪費。
“我有渠道,可以幫你們以僱傭兵的方式參戰,而作爲報酬,你們會得到食物,武器,鍊金藥劑等物資。而爲表誠意,我可以幫助伱們自由進出這個被雷霆籠罩的地方。”
這片海域被雷暴籠罩,唯一出路就是海底,但海底迷宮又有大量的海獸,進出一次不知道要有多少傷亡。
而安柏修得到塔洛斯的賜福,可以免受海獸攻擊,將他們帶出來完全沒問題。
這個條件倒是讓吉斯洋基人都感覺到興奮。
這個種族的性格就不是安分守己的類型,他們是來自星界的掠奪者,進入一個個位面,學着奪心魔那樣對位面內的生靈進行屠殺奴役,不斷吸取養分,吃完了就直接拋棄。
哪怕損失慘重,但吉斯洋基人的基因裡面還是充滿了暴力。
他們是一定會離開這個地方重新投入戰鬥的,如果能夠自由出入的話,那這裡將會是最好的秘密基地。
“你真的有辦法自由進出?”
“當然,你們隨時可以驗證。最近萊恩人跟獸人在打仗,應該會有很多適合你們發揮的地方。反正你們跟萊恩人有仇,又能拿錢又能借獸人的力量報仇,對你們來說應該是好事吧?”
之前本來想組建英靈部隊,以僱傭兵的形式投放到戰場上,狠狠地發戰爭財。
現在也一樣,吉斯洋基人也是素質極高的僱傭兵,只要利用好了,這羣癩蛤蟆完全可以替代英靈部隊給自己打工,還省了後續維護的問題,吉斯洋基人自己可以照顧好自己。
安柏修跟那位吉斯洋基人首領商量了好一會兒,又帶着他潛入海底,證明自己能夠驅散海獸,最終大家初步定下了合作的意向。
安柏修留下了一面魔鏡作爲聯絡方式,然後便帶着愛麗兒和亞瑟離開了這片可怕的海域。
一路上,安柏修還在盤算着作爲中間商要吃多少差價才合適。
這羣吉斯洋基人名聲極差,我爲他們做擔保,怎麼也得吃掉七成吧,不然就白乾了。
而安柏修因爲算賬算得過於專注,並沒有注意到愛麗兒一路上都在看着他。
對愛麗兒來說,那種無法言說的既視感越來越明顯了。
眼前這個巫妖實在太奇怪了,那張嘴就來的騙人方式怎麼跟蒙格·灰河那麼相似呢?
“難道是我自己錯覺嗎?”
愛麗兒不敢肯定,因爲兩人仔細對比的話,其實沒有什麼相似之處。
說話的語氣語調和語速截然不同,用詞習慣截然不同,蒙格·灰河會經常說些怒潮王國纔有的諺語來加強說服力。
而這個巫妖沒有,他的口音更像是大陸上的人,而且行爲動作都更加像一個學者,而不是帶兵出海的將軍。
但不知道爲什麼,愛麗兒還是覺得很像,就像是一對兄弟在不同的地方長大,生活習慣都不同,但就是很相似。
看不出破綻不代表不會懷疑,女人比男人要感性得多,愛麗兒找不到證據,但卻直覺地認爲這事不對勁。
因此,在兩人回到灰河號上時,愛麗兒忍不住問道:“奧特曼大師,你有兄弟姐妹嗎?又或者,有其他血緣親屬?”
安柏修愣住了,不知道爲什麼愛麗兒會這麼問。
但這個問題很好回答。
“我恐怕也不太清楚,畢竟我活了好幾百年了,在我轉生成巫妖之前也有過一些浪漫的邂逅,所以我也沒辦法確定自己是否有血緣後代。只不過,你要說兄弟姐妹的話,那應該是沒有的。公主殿下怎麼突然問起這事?”
愛麗兒有點不好意思,這種打探個人隱私的事情實在不太禮貌,但她還是老實地說:“我曾經認識一位朋友,他跟你哪哪都不像,但我就是覺得你們兩個很相似,我實在不理解爲什麼,所以纔會問起這些,實在抱歉。”
安柏修的靈魂之火隱秘地跳動了一下。
不是吧,這小妞這都能聯想到自己身上?安柏修可以肯定地說,自己的演技沒有任何破綻。
馬甲開多了,安柏修每一次扮演都非常用心,在各種細節上力求貼合人設,否則也不可能在獸人那邊將一整個大家族給坑到家破人亡。
所以安柏修無比自信,自己身上不會殘留任何蒙格·灰河的痕跡,至於所謂的“聰明人”問題,世界上大部分聰明人都是相似的,說話得體,直中要害,這都是共通點,根本不可能作爲證據。
這小妞究竟是怎麼聯想到自己身上的?
安柏修不敢聲張,只能裝作平淡地說:“哦,公主殿下說的朋友,就是那位蒙格·灰河將軍吧?我聽說過這位的豐功偉績,殿下還用他的名字來爲這艘飛船命名,果然是念舊的人。”
愛麗兒彷彿陷入回憶之中,緩緩地說:“其實,我跟他真正認識只有幾天。之前我只當這人是個阿諛奉承沒什麼本事的男人,後來發現他是唯一能理解我的人……”
愛麗兒緩緩地說着兩人當初的故事。
怒潮王國受風暴之主的信仰影響,全國高層都是戰鬥狂,而且屬於毫無自知之明的戰鬥狂。
窮兵黷武是怒潮王國最大的問題,偏偏身邊全是惹不起的對手。
愛麗兒在這種環境下長大,卻是王國裡面第一個發現問題的人。
但即使作爲公主,她當初的主張還是受到了所有人的質疑。
你要求和?那你怎麼面對風暴之主?
一個委曲求存的懦夫,要怎麼繼承這個王國?
所以關於寂靜海盜團的問題,愛麗兒跟她的父親不止一次激烈爭吵。就連親生父親都不理解自己,愛麗兒只覺得無比的孤獨。
而蒙格·灰河是第一個支持她的人。
而且不僅僅是支持,蒙格·灰河硬是頂着整個王國的壓力,將這種不可能的事情辦成了,愛麗兒全場旁觀,看着這個男人幫自己實現了夢想。
王國不需要再往裡面填人命了,不需要再全民動員跟一羣亡靈拼命,那些怒潮王國的民衆可以安穩地生活一段時間,不用再擔心餓死的問題了。
愛麗兒無法形容自己的感受,除了震驚和感激之外,還有許多別的東西。
只可惜,還不等愛麗兒弄清楚自己的想法,蒙格·灰河就毫無徵兆地死了,只剩下一堆灰燼。
愛麗兒發瘋一樣想尋找真相,但最後都徒勞無功。
王國的重責落在她的肩上,因爲只有她和蒙格·灰河兩人堅定地走合作路線,現在蒙格·灰河死了,愛麗兒必須要一個人堅持下去。
然後就是繁重的工作麻木了神經,很長一段時間裡面,愛麗兒都忘了蒙格·灰河這個人,也忘了自己。
只是等她閒下來的時候,那短短几天的相處就會清晰浮現。
現在被安柏修問起,愛麗兒甚至有點想哭,但愛麗兒在四歲之後就沒有再哭過了。
一直躲在飛船裡面偷懶的矮人吸血鬼可算是抓住機會了,羽毛筆再次飛轉:“公主殿下輕聲細語,傾訴無盡思念。她的眼中閃爍着回憶的光芒,彷彿能透過時間的迷霧,再次觸摸到那些溫暖的瞬間。此刻的她並非公主,只是沉醉於往日歡樂與憂傷的少女。只可惜,她並不知曉眼前冷漠的巫妖正是當初的過客,在那僵硬的骷髏之下,靈魂之火可曾有爲此跳動……”
安柏修尷尬地看着眼睛發紅的愛麗兒,這次好像是有點傷人啊,才幾天時間相處,感情就這麼深嗎?這公主殿下怕不是單身一輩子從未談過戀愛,這方面的抗性是負數啊。
這樣下去不行,愛麗兒的直覺有點恐怖,必須要想辦法轉移她的注意力。
安柏修對愛麗兒說:“公主殿下,你剛纔說,那位蒙格·灰河將軍留下了灰燼和話語,說自己遲早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