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黑臉遠遠衝許易招了招手,對身旁的英俊青年道,“韓都使,人都到齊了,可以開始了。”
韓都使微微點頭,“路庭傳來消息,計劃有變,恩科提前,十日後,於路庭舉行,本官今日到此,主要是代表府中看望諸位舉士,與此同時,也要在你們之中,選一位領隊。原本按府中大人們的意思,是想指定你們當中的某一位擔任領隊。但本官以爲,既爲領隊,還要服衆纔是。諸位彼此最熟悉彼此,誰選都沒有諸位選,來的準確。諸位自有推選吧,誰得票高,誰便爲領隊。”
鄧黑臉瞥了韓都使一眼,指着許易道,“若論熟悉的話,誰有我這個做教官的熟悉自己的學生,我當然也有推選的權力。以我對諸位學生的瞭解,雖都是一時英傑,當以許易最爲出類拔萃,此次恩科,我推選許易做領隊。”
鄧黑臉面上粗獷,心中卻是透亮,其實,他早就向府中推薦了領隊,就是許易,卻沒想到生了波折。
他辛辛苦苦做這一任教官,好不容易碰上許易這等天賦之才,下了血本全指望許易能在恩科大比中,拔得頭籌,好遺功於他。
顯然,許易爲領隊,最符合他的利益,卻不料韓都使折騰了這麼一出,什麼彼此最熟悉彼此,許易還沒和他的同科舉士說過一句話呢,韓都使分明就是有備而來。
韓都使沒想到鄧黑臉竟是這麼不該面子,當着他的面,直接挑穿了遮羞的簾子。
鄧黑臉雖執掌新科舉士教訓事宜不過數日,一者教訓有方,諸人的確收到了好處,二者,鄧黑臉動輒刑罰,威望早著。
如今,鄧黑臉都開口了,誰敢有二話,韓都使到底只是來宣令的,宣完了還得走人,誰敢冒頭,待韓都使離開了,還不是要落入鄧黑臉的魔掌。
以鄧黑臉的脾氣,定然會大大方方地讓大人痛快到極點。
韓都使打個哈哈,“鄧教官,你這樣指派不好吧,須知韓某領的可是府中諭令。”
鄧黑臉道,“噢,原來便非是熟悉就要推舉權,那好,韓都使讓你們推舉,那就推舉吧。”
二人交鋒之際,許易也在觀察場中,一名容貌陰柔的青衣公子屢次目視韓都使,細瞧他的青衣,胸前竟繪製了一粒明星,竟也是位星吏。
其實,從他本心而論,根本不在乎這個領隊不領隊的,拖着一幫人,猶如拖着一幫累贅,什麼事都要照應。
不如,隱在人羣中,進退自如。
如今,鄧黑臉已經和韓都使爲此事頂上了,他卻不好拆鄧黑臉的臺。
鄧黑臉話罷,韓都使立時變了臉色,他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那便是鄧黑臉在此間的威望,只要此人發言,縱使推舉,又豈能如自己新意。
念頭一轉,韓都使道,“罷了,鄧教官知人善任,韓某素知,這樣吧,既然鄧教官看重許易,不如我來選一人試試他的斤兩,若是果然出類拔萃,便從鄧教官心意。”
事已至此,這已是韓都使能想到的最好破局妙法了,至少沒讓領隊人選徹底落入鄧黑臉的掌控。
鄧黑臉哈哈一笑,“韓大人請!”
韓都使上前一步,朗聲道,“哪位願意下場一試,勝得過許易,便爲領隊。”
條件再度被韓都使轉化,鄧黑臉微微一笑,也不揭破。
此話一出,場面頓時喧囂起來,蠢蠢欲動者不在少數。
費四曾經有句話說得不錯,感魂中期是感魂中期,陰尊是陰尊。
儘管許易初來乍到,便在魂念控珠上露了一手,遠未到真正壓服全場。
若無利益驅使,旁人未必願意招惹他,如今利益攸關,自有的是人願意冒險,何況此間比試,又無生死之憂。
韓都使話音方落,便聽一道清冷如冰的聲音喊道,“我來!”
說話之人面若桃花,俊美非凡,正是宮繡畫。
韓都使微微皺眉,笑道,“好,宮少主威名遠播,韓某也是佩服的,便由宮少主來頭戰。”
他此來是專爲某人搭臺,滿以爲以許易的名頭,願意下場少,哪知道一上來,便被旁人搶了先,只好將說破的話再圓回來。
宮繡畫盯着許易,心頭波瀾微泛,這個人,很奇怪,總給他似曾相識的感覺,可他偏偏又記不起在哪裡見過。
只能猜想,莫非是此人名頭太大,戰鬥影印瘋傳,自己曾在某處見過此人的戰鬥,故而覺得熟悉。
宮繡畫微微擺頭,將才泛起的思緒壓下,衝許易拱手道,“宮某不自量力,請教許兄高招。”
聲音軟糯得好似酥餅浸潤了蜜糖。
豈料,話音方落,宮繡畫便發動了攻勢,虐魔刀現,數道刀光頃刻掃出,直掛許易眉心。
許易對宮繡畫掌中那把短刀的印象實在太深了,沙汰谷前,亡命奔逃,險些就喪在了這虐魔刀下。
今日再見,他卻從容無比,不動不搖,硬接了三道刀光,面上現出三道淺白的印記,喉頭噙了兩小口鮮血。
場間衆人都知道許易有一門威力絕倫的護體神功,此神功正是許易擂臺狂勝橫壓感魂中期的最大臂助,且衆人也見過許易以此護體神功,硬接鄧黑臉的暴打,皆震撼不已。
可那畢竟是感魂中期,畢竟是一雙肉掌,如今許易竟能硬接宮繡畫的二階法器虐魔刀,這神功的防禦本領,是否太變態了?
宮繡畫心下震駭,還待發動攻勢,感知之內,忽然多了無數道毫末,警覺之心頓起,真煞如龍噴涌。
便在這時,一道金線朝他眉心射來,竟輕鬆穿過真煞,宮繡畫大驚失色,慌忙揮刀打落金線,豈料,又有金線自背後射來,還不及揮刀,周身上下的毛孔,竟皆開張,這分明是陰尊強者遇到滅身之災,方纔起的預兆。
宮繡畫玉顏陡然變色,猛地舉刀,方要叫停,一道金線自他脖頸間抹過,帶走一絲血皮,隨即漫天的金色毫末,就此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