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內要獲得足夠的香火靈精,不管是靠正義盟,還是春城理事會都不現實,論大手筆,還得是刑天宗。
其實,當初烏雅士完蛋之後,許易便想過要往刑天宗靠,但是始終沒有機會。
他雖有個化名李道緣的刑天宗成員身份,但他的組織關係,在秦廣星,有一個素未謀面,只用如意珠聯繫過的大隊長,再往上的關係,就沒有了。
想用這條線,聯繫上土渾星的刑天宗成員,顯然是不現實的。
當然,許易要聯繫土渾星上的刑天宗組織“左臂”,也不是多難,荒魅吞了烏雅士的仙魂,告知了許易“左臂”的堂口所在。
許易已知道了“左臂”所在,關鍵是如何和“左臂”發生聯繫,貿然找過去,自然是極大的敗招。
值此“左臂”打入土渾盟的各大煉卒,紛紛被滅之際,“左臂”高層的警惕性,必然高之又高。
許易沒有說得過去的理由,根本過不了“左臂”高層審覈這一關。
思來想去,許易實在想不到說得過去的理由,哪怕是製造偶遇,在這個時候,也會顯得無比的刻意。
實在想不到好主意,許易愁緒滿腹,出了煉房,直接奔入城中,選了一家喚作“燕然居”的酒樓,選了最高層的一間雅室,要了三壺老酒,四碟佐酒小菜,遠方鉛雲低垂,煙波江上滄浪滔滔,一如他此刻的心緒。
景愁酒亦愁,不消片刻,許易便將三壺老酒飲盡,卻無絲毫醉意,他正待招呼小二接着上酒,對坐忽地多了一道身影,是個面色蒼白的中年修士,竟看不出修爲。
許易心神劇震,此人來時他不能察覺,到得近前也看不透修爲,這等老怪物,平白找上門來,怎會有好事。
“小二,再上十壺醉花雕。”
許易高聲喊道,心中的震驚掩藏得恰到好處。
很快,十壺酒便端了上來,許易替那面色蒼白的中年修士滿上一杯,蒼白修士舉起酒杯,望向窗外,一飲而盡。
許易亦飲盡,隨後再替蒼白修士將酒滿上,如是,飲了三杯。
蒼白修士笑道,“不錯,許道友果然非是俗人。”說着,指間輕彈,一道輕薄得幾乎不可察覺的氣流,在兩人周遭散開。
不消說,這是蒼白修士隨手化開的結界。
許易心情已經平復下來,這高人突如其來,若是奔着要他性命而來,自然不必廢話,當時就取走了,肯坐下來飲酒、說話,必定是有所求。
只要是有的談,許易便覺得心安神寧,事實上,一直以來,他都是對自己嘴皮子上本事比手上的本事滿意。
許易道,“前輩玩笑了,我與前輩素昧平生,今日能一起共飲一壺濁酒,也算是緣分。”說着,他端起一杯酒,“這杯敬緣分,我幹了,前輩隨意。”話盡杯乾。
蒼白修士亦一飲而盡,許易放下酒杯道,“許某俗人一個,俗事煩擾,恐怕不能多陪前輩了。”
蒼白修士道,“無妨,你自去忙,我們總會再見面的,一回生二回熟。”
許易的身子陡然凝住,又坐了回去,“也不必二回熟了,前輩不妨直言,晚輩若能幫得上忙,自然不會推辭,若是晚輩實在幫不上忙,還請前輩也不要勉強。”
蒼白修士微微一笑,“聽聞許道友似乎想入敕神臺一行,不知可得了敕神牌,以某觀之,以許道友眼下的實力,貿然進入敕神臺,恐怕不是什麼好主意。”
許易眸光微閃,“前輩竟然對晚輩的事,探聽得如此清楚,想來惦記晚輩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晚輩實在不明白,晚輩何德何能竟值得前輩如此青眼。”
蒼白修士道,“春城理事會新晉崛起的天才,在整個土渾盟的煉星師中,也遍傳你的名聲,自然值得某下功夫。某此番來,是想和你做一筆交易。”
許易眸光清澈,“恕我不能答應前輩,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咱們是頭一回,生分得厲害,貿然就聚在一塊談交易,前輩放心,我卻不放心。”
話到這個份上,許易對蒼白修士的身份,如何會沒有預判。
他料定此人八成是刑天宗的高層,來打自己的主意,多半是爲了煉星爐之事。
自己被盯上,也在情理之中,這一段時間,他的確是耀眼得厲害。
而以刑天宗的實力,在正義盟有暗線,也正常不過,弄清自己的狀況,更非難事。
許易心心念念地都是如何與刑天宗搭上線,如今,刑天宗的人找上門來,豈非奇緣。
然而,許易卻擺出一副拒人千里的姿態,不爲別的,正是這一段時間,他經歷的詭譎場面,實在太多。
這蒼白修士,他有八成把握,認定此人是刑天宗高層,然而還有兩成其他的可能,比如是春城理事會故意派人來試探他。
儘管這種可能性極低,畢竟前面爲了甄別身份,春城理事會折騰的小動作已經夠多了,實在沒必要再多此一舉。
但,他冒不起風險,總歸是小心無大錯。
退一萬步,即便真的是首肯此事,他也沒必要人家一開條件,他就脫衣服,總要矜持一些,才能換得好價錢。
“也罷,那就等二回熟吧。”
蒼白修士說完,身形一晃,消失不見。
半柱香後,蒼白修士的身影出現在城南的一座偏僻小院。
見得蒼白修士到來,院落中的一名藍衣修士起身抱拳,“上師,如何?”
蒼白修士道,“很好。”
藍衣修士詫道,“難不成他立時就答應了?上師,若真如此,不可不防啊。”
蒼白修士擺手道,“我說這個人選的很好,有野心,懂進退,是個能成事的,大員,你立功了。”
藍衣修士大喜,拜倒在地,“屬下不敢居功,只盼着有用之身,能爲上師效命,可憐屬下才能低微,這些年暗潛正義盟,也始終不能獲得高位,今日能稍稍臂助上師,已是屬下萬千之幸。”
蒼白修士擺擺手道,“有功便是有功,大員,你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