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過了不夜城的覆滅之後,那裡模棱不輕的情況,令鄭乾感到心裡十分的沒底。
於是,讓僅剩的黑衣甲士改編成了皇宮的禁衛軍,整日裡穿着戰甲,守衛在皇宮中。
可惜了陳逸幾十年前苦心訓練、用來在戰場上殺敵的黑衣甲士,就這樣在經歷了幾次特殊的任務之後,被皇上改編成了禁衛軍的一部分。
“黑衣甲士”的名號從此之後,便不再在這個世上存在了。
這幾天,“不夜城事件”終於漸漸的不再成爲整個朝堂上議論的焦點,而慢慢的成爲了京城裡普通百姓茶餘飯後的話柄。
皇上才漸漸的不再如臨大敵一般,派出各方勢力和身邊的鷹衛到處打探。只是,不知道爲什麼,他的心裡越來越感覺很不好!以至於近幾日總是噩夢連連,就連太醫和宮裡的術士也都是束手無策。
這天天不亮,他便被自己的噩夢驚醒,滿頭大汗的坐在牀榻上,一臉驚慌不定。
“皇上,要不要給您傳……”劉東清趕緊上前幫他擦着額上的冷汗,小心的問道。
“誰都不要!”
皇上一把抓過劉東清手裡的絲帕,在自己的額上使勁的擦了幾下,然後丟在一邊,眼裡仍有驚恐過後的餘波:“你說,朕最近怎麼總是夢見那個女人啊?”
“女人?您說的是……”
劉東清心說:“您身邊那麼多的女人,奴才怎麼會知道是哪一個呀?”
“她總是在朕的夢裡,拿着一把還在滴血的冰凌劍,指着朕,要朕爲她償命!”皇上有些眼眸茫然的看着前面的虛空,說道:“她的樣子,和二十年前沒有什麼變化。”
“皇上,您這只是夢而已呀!”劉東清一聽“拿着劍要他償命”,便知道他說的是誰了。
只是他不敢隨便亂說,怕如今喜怒不定的皇上,會隨時將情緒發泄在他的身上,他可不願意做一個倒黴的替死鬼。
“朕看得十分清楚,”皇上自顧自地說道:“她那藍色的劍身,朕這輩子都忘不了!就像朕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手裡握着的也是那把藍色的寶劍,真的很特別。”
“她就像從天而降的仙女一般,將朕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皇上默默地說道:“那時候,朕真的爲她醉了。只是,她什麼都好,什麼都願意爲朕去做,可就是爲什麼不肯回到朕的皇宮?做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貴女人呢?”
“朕說過,除了這個位子,朕可以給她世界上任何她想要的東西,包括……包括後宮的主位!只可惜,朕願意給她朕認爲最珍貴的一切,她卻並不稀罕!你說,皇后之位,是多少個女子夢寐以求的權勢?可是,她爲什麼不喜歡呢?”
“皇上……”
劉東清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些問題,只能輕輕地喚着他,不讓他在繼續說下去。
也許,劉東清認爲,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倒是最安全的時候;若是知道了太多的不該知道的事情,那麼,他劉東清的腦袋,便是朝不保夕了。
就像七公公那樣!
“她說自己不想被皇宮的規矩束縛,那朕也可以爲了她廢掉皇宮裡那麼多的規矩啊!她還說,她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想待在四四方方的天空下,整日無聊的看着日出日落……”
“可她哪裡知道?若沒有權勢,朕便沒有了生活在這個世上的意義。在她的自由與對朕的感情之間,她還是選擇了所謂的自由!你說,她何曾愛過朕?”
“所以,朕殺了她,連同她沒有出生的孩子!”皇上的眼裡忽然閃着狠毒和殘忍:“既然得不到,那麼,就索性毀了她吧!”
“可是,二十多年後的今天,她居然又出現在朕的世界裡!成了朕的頭號死敵,與朕不共戴天。好啊,既然這樣,你就早點來吧!我們好做一個最後的了結!”
“皇上!”劉東清看着皇上的臉,那上面是十分奇怪的表情,他不得不冒着驚駕的罪名,使勁的喚了一聲。
“大膽奴才,大呼小叫的做什麼?朕又沒有聾!”
皇上被劉東清的一聲似乎驚醒了,他睜大雙眼瞪着劉東清,吼了一句。
“您剛纔一直在說夢話,嚇死奴才了!”劉東清趕緊跪下說道。
“現在是什麼時辰?”皇上的臉上,終於正常了,看着外面問道。
“現在是寅時未過卯時快到了。”劉東清回答道。
“天快亮了吧?”皇上扭頭問劉東清。
“嗯,如今的天亮的比較早。”
劉東清笑着爲他披上衣衫,柔聲說道:“不過,這時候的早霞應該快出來了。皇上若是睡不着,奴才可以陪着您去看看夏日的早霞,很好看呢!”
“朕這是有多少年沒有看過日出日落、朝霞晨露了?”鄭乾依稀記得,上次看早霞似乎還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
那時候,他正醞釀着奪嫡計劃,經常與戰紅英在鶴立山上早早的起來看日出,晚上的時候一起看晚霞漫天。
這些年住在皇宮,他事務繁忙,再也未曾看過一次晚霞或者朝霞,整天只是將自己埋在那一堆永遠也批不完的奏摺裡,日復一日。
站在皇宮裡地勢較高的地方,鄭乾的回憶像流水一樣潺潺而過。
身後的奴才們靜靜地站着,誰也不敢大聲出氣,怕驚了聖駕。
東方扯起了一道長長的白色絲帶,漸漸地越來越長,越來越寬,也越來越耀眼;那寬寬的絲帶緩緩地變成了彩色的,拖拽着一輪金黃色的圓盤,吃力的爬上了東方的地界。
剎那間,一片橙紅色佈滿了天邊;太陽並沒有發出耀眼的光芒,而是給人一種最純淨的感覺,讓人無比的安逸和心神安定。
“好美!”
鄭乾仰着脖子,看着那自天邊一點點暈染開來的美麗景色,第一次在皇宮裡看日出和早霞萬丈,竟是在這樣的時刻。
“朕這輩子在這皇宮裡,錯過了多少美麗的事物?如今細細想來,還真是辜負了造物主的恩賜。”
他的雙眼在金色的輝映下,盡是一片迷茫。
剛剛的噩夢,似乎已經過去。
皇上癡癡的看着那漸漸變得有些耀眼的太陽,半眯起眼眸,說道:“皇宮的守衛,不可一日鬆懈!不夜城若真的是她主宰,那這場戰事遲早會來,我們的恩仇,終究是要清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