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素素!”陳逸輕輕地翻轉大手,將她的一隻手緊緊的握在自己的手心裡,十指相扣:“靜香想要的生活,就是遠離王府的紛爭,過自由自在的生活!”
他看着遠處已經沒有人影的地方,眼裡也是淡淡的傷感:“因爲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我圈養了她九年!這九年光陰,是一個女子最美好的人生,我說過可以讓她離開,但她拒絕了,她是一個信守諾言的女子,強過大多數男兒。”
“這九年,我們相敬如賓,有着深厚的友誼,她是我的知己,是我陳逸一生裡最特別的女子!”陳逸的眼眸,終於回到了深情望着他的羅素姬臉上,那深邃的黑色裡,是淡淡傷感和些許的無奈。
“我都明白!我都知道!”羅素姬用另一隻手,輕輕地敷上他的那隻大手,低頭笑道:“許姐姐是個奇女子,素素也很喜歡她!只可惜,我們的緣分太淺,只有這寥寥數月的姐妹之誼,今後若想再見,恐怕是死生契闊了!”
“胡話!”陳逸輕輕地捧起她的臉,淚珠滑落時留下的痕跡,清晰可見,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靈動的眼睛裡,清澈如水,只看得見他的影子,清晰唯一。
那兩片紅脣半張半合間,齒貝隱隱約約,微微翹起的下巴,光潔如玉,他不由得俯下脣,輕輕地吻上她那淡淡的甜香,將兩片紅脣含在自己脣邊,柔軟溫潤。
羅素姬的瞳孔裡,陳逸那俊逸的臉龐,逐漸放大,就在他吻上她的雙脣後,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因爲,此刻羅素姬的眼裡、心裡、世界裡只有他一個。
轉眼間數月已過,冬天了。
北方,已經是一片寒冷,蒼茫大地,披上了銀裝素裹,滿世界的潔白無瑕。
雲煙別院裡,丫鬟老媽子們和往常一樣做着自己分內的事情。
院子裡的那片小竹林也已經褪盡了所有的翠綠,細細的杆子上,偶爾能看到像一個個蟑螂形狀的黃葉,還在那裡迎風搖曳,不想放棄對枝幹的最後依賴。
院子裡所有的花卉,都一盆盆移到了羅素姬的寢殿。
那裡,如果不參考外面的話,一定會有一種春天的錯覺:四季常綠的盆花,依然是綠意盎然;那原本應該乾枯落葉的月季海棠等,依然是花開不敗。
整個寢殿裡是暖意融融,溼潤溫和,就像春天裡花兒盡數綻放一般,香氣四溢。
羅素姬靜靜的坐在榻上,手裡捧着一本李商隱的詩集,讀得正盡興,忽然卻覺得頭暈乎乎的,一陣炫目。她急忙伸手扶住額頭,閉上眼睛,使勁的搖了搖,感覺頓時好了許多。
“夫人這是怎麼呢?最近看你的臉色沒有以前紅潤了。”一直蹲在一邊,伺候着她的茶點零食的小奴,看到羅素姬剛纔那晃神的樣子,心裡隱約感到有幾分不安。
“也許是冬天的緣故吧?我是江南人,自小生活在溼潤溫暖的地方,而這京城處在北方,冬天乾燥寒冷,自然是有些不適應了,也是常情。”
羅素姬不以爲然,她坐直了身子,看了看整個寢殿裡的花卉草木,散發着陣陣濃郁的香氣,屋子裡也是暖暖的,瀰漫着特殊的溫潤氣息。
“今日外面冷嗎?”她輕輕地將手中的書放在面前的茶几上,看着朦朧的窗戶,問小奴。
“今日不是太冷,夫人這是想出去走走嗎?”小奴看着羅素姬有點慘白的臉色,擔心的問道。
“好吧,我最近一段時間以來,總覺得很累,頭暈眼花的!”在小奴的攙扶下,她站起身子,輕輕地伸了一個懶腰,只覺得腦袋又是一陣眩暈,她趕忙扶住小奴的肩膀,笑着說道:“再不出去曬曬太陽,怕是要發黴了!”
“那好,夫人你稍等,小奴給您拿個披風。”小奴說着,順手從一邊的架子上,拿過她最喜歡的紫色錦緞披風,那是前一段時間王爺專門讓人從江南買來的。
出門前,小奴爲她整理好身上的衣衫,抱着暖爐,小奴仔細的爲她掀起門口的簾子,一股寒氣瞬間就撲面而來,冷得她直打哆嗦!
不過,看看外面的陽光還是挺不錯的,她還是輕輕地邁出了門檻,來到院子裡,看着冬天對自己這個美麗小院子的摧殘,有點心塞的感覺。
院子裡原來鬱鬱蔥蔥的花木草樹,都已經是光禿禿的,就像等待涅槃的鳳凰,在寒冬中迎風而立。
“小奴,陪我出去走走吧?我實在感覺悶得慌!”羅素姬擡眼,才發現陽光好刺眼,這是一個好天氣。
“嗯,夫人想去哪裡?”小奴伸手扶住羅素姬的胳膊,笑着問道。
“隨便逛一逛吧?我就是覺得屋子裡有點悶而已。”羅素姬沒說什麼地方,她們出了小院子,一路上晃晃悠悠,緩步走在王府花園的鵝卵石小徑上。
“小奴,你說這裡通往哪裡啊?”羅素姬望着彎彎曲曲的小徑,她在王府裡這麼些日子了,很少出來她的小院子,除了喜靜之外,她更時刻記着許靜香臨別時的話語:“小心王妃!別讓自己成爲第二個輕塵……王府的算計處處可見!”
“輕塵?”羅素姬不由得念出了這個名字,她擡起雙眼,看着遠處蕭瑟的景色,有點傷感於北方的冬天,是這麼的不同於她的家鄉。
“夫人怎麼會想起這個名字?”小奴聽到她的聲音,感到很是奇怪,看着她的側臉,好奇的問道。
“輕塵苑怎麼走?咱們去看看!”羅素姬將身上的披風緊了緊,說道:“我來這府裡也半年多了,很少在這裡走動。今日天氣不錯,咱們到處走走吧!”
“好啊!”小奴仔細的看了看方向,指着右邊的一條小徑,說道:“這邊應該能到輕塵苑,也離王爺的沁心殿不遠了。”
“嗯,去輕塵苑看看吧?我想去那裡!”其實,羅素姬對那個謎一樣的女子真的很好奇,因爲她是王爺的最愛,也莫名其妙的就那麼香消玉殞,可憐而可悲。
不管她是如何丟了性命,但在這裡,,始終是一種悲劇。
輕塵苑那硃紅色的院門,已經因爲歲月的洗滌,斑駁不堪。
門口的樹木草叢,顯然很久都沒有人修剪打理了,那一點形狀都沒有的樹木,奇形怪狀;院門兩側未經打理的荒草,足有一人高了,此刻焦黃的站立在那裡,迎風“嘩啦啦”的響,彷彿一個老人,在努力的訴說着,這裡曾經的熱鬧和慘淡的經歷。
院門是虛掩着的,小奴輕輕地一推,“吱呀”一聲,那兩扇門就應聲開了,上面卻沒有多年塵封應有的灰塵,好像時常有人出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