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是他死,就是你死

葉微微以爲自己已經死了,如果不是死了,怎麼可能走馬觀花一般將自己進入封家大宅後發生的種種全部閃過,如果不是死了,她現在,又是在哪裡?

記憶裡最後那被重重屍海包圍的畫面,即便現在想來,仍然不寒而慄,怎麼可能活下來。

一片黑暗陰森,沒有一絲光亮透入,葉微微張大着眼睛,眼中除了黑暗,還是黑暗:“有人嗎?”

葉微微忍不住喊,即便是死了,總也應該有牛頭馬面之類的來接自己吧,既然鬼都有了,也一定有牛頭馬面的,大條的神經已經開始想着自己死後的生活了。

可是,沒有人,沒有聲音,任憑葉微微怎麼喊叫,跳腳,只是她自己一個人的獨角戲,不知道時間流逝的黑暗,是能夠將人給逼瘋的。

葉微微的嗓音有些沙啞:“總得有人來接我呀”

她面上忍不住現出了一絲絕望。

手一涼,葉微微感覺自己的手被什麼人抓住,下意識開始掙扎。

“別動”

男人的音色還是那麼清冽寒冷,卻帶着一絲絲飄渺,陌生的地方,熟悉的,鬼。

葉微微,不由自主地感覺到一絲安心,然後,乖乖地被那隻手,牽着,一步步往前走,黑暗很漫長,很漫長:“你究竟是什麼?”

“你一直纏着我有什麼目的?”

“喂,我問你話呢!”

葉微微怒了,就算是鬼大哥,也不可以這麼蔑視人的,她現在也是鬼小姐了好伐。

伸手往前面的人肩膀上拍去,一拍,成空。

“你別丟下我”

前面沒人,葉微微忍不住回首,猙獰恐怖的鬼臉遍佈整片空間,黑壓壓地向着她衝來。

面色瞬間慘白,葉微微瘋狂地往前跑,一下子絆倒,踉蹌着擡首,眼前卻是一張嬌美卻死寂的容顏。

葉微微下意識地又想往後跑,噗通一聲,手腳被綁住的女子,跌在了牀底下,狼狽不堪。

“大嫂,我說過,你逃不出去的。”

封楚意微笑着,望着葉微微蠕動掙扎的樣子,像是望着一條不自量力的蟲子,輕蔑的很。

“誰是你大嫂,你趕快放了我,我告訴你,你們現在是非法拘禁,是犯法的”

葉微微色厲內荏地喊着,她眼前所見,已經不是什麼遍佈屍體骸骨的林子,也不再是那片鬼面重重的黑暗世界,而是一間熟悉的房間,那是她在封家一直住着的房間,現在,卻是充滿了讓她陌生卻發寒的佈置。

房間中掛滿紅色的紗幔,風輕輕吹起,粉紅色的輕紗舞動,牆壁正中貼着大紅喜字,桌案上,龍鳳蠟燭分立兩邊。

忍不住垂首,望見的是自己身上紅色的喜服,精緻漂亮的刺繡,勾勒着蜿蜒的圖案,複雜的盤扣,大紅的裙襬,腳上綴滿了珍珠的紅色鞋子。

漫天的紅色,卻是那麼不祥,葉微微愣住,腦海中瞬間想到了封楚意先前在雜物間說的話,那個,死去三年的大哥,那個夜夜纏着她的鬼,他想要一個人,陪着他。

“大嫂,你還不明白嗎?”

封楚意彎腰,手輕輕地拍了拍葉微微的臉頰:“這裡,是鬼宅,法律?管不到這裡。”

葉微微此時才發現,封楚意的手,和那個男人的手,一樣的冰冷:“這裡是鬼宅?那你呢,你是什麼東西?”

葉微微顫着聲音問,她腦海中,連帶着先前被封楚意催眠的記憶,也全都想了起來,此時此刻,身子忍不住發顫,面前的這個女人,又是什麼存在。

“我?我是被大哥控制的屍傀呀”

封楚意丟下了一個石破天驚的答案:“就像是你在林子裡遇見的那些能夠動彈的屍體骸骨,我們,都死了,只是,會動的屍體罷了。”

封楚意的聲音陰森可怖,葉微微搖頭:“不可能,那麼多屍體,怎麼可能”

下意識地,她想到了那個牽着自己走出黑暗的男人,他可能那麼喪心病狂。

“大嫂,我騙你做什麼呢?”

封楚意喃喃着,然後,她的手輕輕一揮,葉微微望見的是曾經見過的那片玫瑰園,漫天的玫瑰花瓣飛舞,而底下,漸漸出現的,是一具具女人的骸骨,有已經徹底腐爛的,也有還能夠看清些許模樣的。

嬌豔的玫瑰花瓣,是鮮血染成的色彩,一片花瓣飄落葉微微的臉上,飽滿的汁液崩開,腥甜的氣息讓葉微微想要作嘔。

“她們都曾經是大哥的新娘,只是,她們太不乖,大哥不喜歡了,所以,她們就都死了”

封楚意的聲音,彷彿蘊含着魔力一般,葉微微的掌心,一支冰冷的像是髮簪的東西,被塞了進去。

“我們都想逃走,逃出這所宅子,逃出去”

葉微微望着那一具具女人的屍骸,她們的眼睛睜開,齊齊望着她,她們的嘴不斷地開闔着,與封楚意的聲音漸漸融爲一體:“他的屍體,心口三寸的位置,刺下去,你就可以活下去了。”

“你的機會,只有一次,記住,不是他死,就是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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