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危通知書?
杜衡的心被狠狠的攥了一把。
而身後跟過來的武勝男,當看清紙面上的幾個字後,更是直接軟倒在地。
“杜主任,咱們到旁邊的談話室詳談。”
出來的是急診科的主任,杜衡是認識的。
但是杜衡並沒有挪動腳步,而是再次看了一眼手裡的病危通知書後,沉聲問道,“劉主任,我女兒現在到底什麼情況?
你就在這說吧,這都是我家裡人。
而且我也是醫生,我知道該怎麼做。”
劉主任雙手握於小腹前,低頭想了一下後,便不再強求去談話室,而是直接說道,“孩子被送來時的情況杜主任你已經瞭解了,我就不細說了,我就說說之後的事情吧。”
劉主任盯着杜衡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經過幾位主任的討論,還有相關檢查得知,孩子得的是血毒症。”
血毒症?
杜衡整個人激靈了一下。
而女兒也不負衆望,嘴脣輕輕的動了動,把嘴巴里的水嚥了下去。
我衝進房間找到孩子的時候,我印象中,教室裡雖然有很多的塵土,但還是沒有大小便的跡象。”
李建衛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見杜衡神態越來越興奮,便忍不住的問道,“小衡,你有想法了?”
一半?
那就是沒有把握,沒有機會了?
杜衡深吸了一口氣。
而杜衡看到李建衛的眉頭皺了一下,還以爲李建衛不太好搞這東西,又立馬給大舅哥打了一個電話。
“最好雞冠血。”
看着杜衡還要再問,劉主任提前說道,“我們探查清楚孩子的病情之後,給予了相應的藥物治療。
杜衡心中的急躁一閃而過,盯着劉主任說道,“劉主任,我就一個問題。”
兩百克?
開玩笑吧?
這麼涼的東西,用量這麼大,孩子能受得了嗎?
一呢是因爲取材不方便,而且容易混雜其他的血液。
“謝謝。”
“好,我馬上讓人送過來。”李建衛一點含糊都沒有打。
最嚴重的是,孩子已經出現了呼吸循環衰竭的症狀。”
劉主任搖搖頭,“孩子沒有受傷,但是孩子感冒了。”
大小便俱閉啊!
但是現在,他看見的卻是一個消瘦、青紫,呆呆的,沒有任何活力的一個小孩子,而且凡是肉眼能看見的皮膚下,都是暗紅色的小點點。
但是現在,已經很少有大夫去開這味藥材了。
“公雞。”
杜衡長處一口氣,緩緩轉身看着李建衛說道,“老師,我想用我的方法試一試。”
這玩意要是沒控制好,搞不好汗發出來了,陽氣也得一併發出來。
說的太多了,李建衛有點記不住,乾脆要了一張紙,讓杜衡寫下來。
但是杜衡卻直接點點頭,“老師,就這個劑量。”
“那你這是?”
劉主任知道杜衡能聽得懂,直接說了一些專業的醫學名詞,期望能夠更加快速、準確的描述清楚現在的情況。
劉主任急切的喊道,“杜主任,你不要衝動。”
杜衡深吸一口氣,緩慢而又堅定的說道,“透腑瀉熱,急下存陰,宣肺開閉。”
我準備你。。。
掛斷電話之後,杜衡再一次的沉默了起來。
只是這一次沒過幾分鐘,李建衛便輕輕的問道,“小衡,你這是。。。”
“謝謝龔哥。”杜衡沒有繼續廢話,而是接着問道,“龔哥,你們今天找到孩子的時候,有沒有發現孩子大小便的跡象?
還有,你們送孩子來的路上,孩子有過大小便嗎?”
而就是這個輕微的動作,讓杜衡的精神爲之一振。
杜衡重重的點點頭,“孩子的問題不是溼疹,而是熱疹。
但也正是這個時候,他看到剛纔沒聽清的一個藥名:熊膽。
杜衡趕緊的問道,“我女兒哪裡發生了感染?受傷了嗎?”
但是他們心裡也明白,血液中毒、持續高熱40、驚厥、呼吸循環衰竭等這麼多的症狀,同時出現在一個兩個月大的嬰兒身上時,這個奇蹟的可能性,已經幾乎沒有了。
“你現在覺得機會還有多少?”
李建衛有點心疼的看着杜衡,輕聲的說道,“有把握嗎?”
杜衡興奮了起來,趕緊讓護士找了一個滴管,然後往女兒的嘴裡滴了兩滴水。
有輕微的抽搐,而且時間間隔很短,就他進來這麼一兩分鐘的時間,他就發現了兩次。
他現在就想救女兒的命。
說罷,杜衡便直接打電話給了大舅哥,“哥,我現在需要黑熊膽汁一克,很着急。”
輕輕撥開嘴巴,看到的又是口脣乾裂,舌絳起刺。
起初還是有效果的,但是過了一段時間後,病情再度復發。
杜衡看出了李建衛的爲難,便直接說道,“老師,你準備其他的東西,這個我來找。”
可是一旦替換其他成其他的藥材,我不光要調整劑量,還得搭配佐藥,我女兒會受不了的。”
就這麼安靜了兩分鐘之後,杜衡突然開口問道,“孩子到醫院後,有過大小便的情況嗎?”
隨後杜衡便閉眼沉思了起來,而身邊的這些人也保持了沉默,全都靜靜的看着杜衡。
“劉主任,既然你們沒有把握,那我自己來吧。”杜衡認真的說完之後,側身一閃,便往搶救室走了進去。
杜衡頭也不回的說道,“我的女兒我來救,出了任何的問題,和你們都沒有關係。
而這一次,他越想,眼睛裡的光就越多。
伸手輕輕掀開身上的小被單,伸手觸摸時,孩子胸高喘急,胸腹灼熱燙手,雙手雙腿發涼。
很燙!
“是雞血就行,還是必須要雞冠血?”
血毒症簡單來說,就是細菌病毒從被感染的病竈位置,進入到了血液循環當中。而血菌毒素可直接破壞血液中的血細胞,引發全身性持續高熱、出汗、脈搏細弱或休克等症狀。
這時兒科的主任輕聲說道,“杜主任,吮吸反應是嬰兒的本能反應,你。。。”
“有把握嗎?”
“不能。”杜衡的回答非常的乾脆,“如果用熊膽,我只用一克就夠,而且和其他藥物不衝突。
得到劉主任的回答後,杜衡掏出手機,給龔道陽打了過去。
杜衡使勁的抿了一下嘴,又往前走進了兩步,彎腰貼近了自己的女兒。
劉主任主動接話說道,“沒有。”
轉頭看了一眼口脣乾裂的女兒,他輕聲的要了一杯溫水,拿起棉籤,開始塗溼女兒的嘴脣。
劉主任腦子裡飛快的想着,但是嘴裡卻低聲的說道,“一半一半吧。”
昏迷、高燒不退,期間還出現過兩次角弓反張的情況。
能聽的出來,她們已經是在極力的剋制情緒的爆發了。
“好,我馬上去找。”
而杜衡繼續說道,“老師,開大劑人蔘白虎承氣湯合麻杏石甘,其中生石膏加到兩百。”
李建衛輕輕的吐了一口氣,接着往下看,然後眉頭又皺了皺,卻又很快放了下來。
前面的已經知道,後面的這個羚麝止痙散合方,是用作闢穢開竅,透疹熄風的。
杜衡努力的讓自己的頭腦保持清醒,讓內心變的平靜。
杜衡掛斷龔道陽的電話,立馬就給柳恭撥了過去。
杜衡沒有說話,他現在還在思考。
杜衡猛的向後擺手,打斷了兒科主任接下來要說的話,“這個我知道。”
他趕緊的又試了一下,便再次看到了女兒小嘴巴做出的動作。
“那在送來的時候有過嗎?”
杜衡說的模糊,但是劉主任卻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杜衡問的,是孩子被救回來的機會是多少。
而且這個結論,不是他們其中的某一個人得出來的,而是他們所有人一直得出的結果。
原本想着已經很晚了,要多打兩次才行,或者打王珍珍的電話。
兩個月的嬰兒,血液中毒,呼吸循環衰竭,說一半一半,或許別人能接受,但是杜衡卻接受不了。
“可以。”
杜衡臉上的肌肉微微動了一下,“老師,我來看看孩子。”
但是熱疹沒有發出來,而是把疹毒給憋了回來,變成了熱毒內攻。
但是這一次並沒有被立馬接起來,而是快要響鈴結束的時候,才被柳恭接了起來。
但是萬幸,孩子喂水還能下嚥,這就說孩子的‘神’還在,所以他立馬就想到了治療的辦法。
而其他人也只是和杜衡點點頭,便讓開了位置,讓杜衡走到了最前面。
二呢,則是雞冠血、雞血被經常用作民間巫術,被視作封建迷信。
答應下來李建衛就要出去打電話了,但是杜衡接着說道,“我還要羚麝止痙散5克,牛黃、麝香。。。再加熊膽各1克,合一起分作8等份。”
這玩意現在基本不用了,很少見啊,這。。。
但是杜衡這麼一說,他就明白了。
不問還好,杜衡表現的很有決心。
但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電話剛一撥出去,立馬就被接了起來,“小衡,孩子好點了嗎?”
杜衡沒有再回答,而是再一次的開始了沉思。
在杜衡的印象中,自己的女兒白白嫩嫩的,小臉蛋也是肥嘟嘟的。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睡覺,但是卻充滿着活力和生機,尤其是那小嘴吧唧吧唧的動個不停,好像時刻在找她的‘糧倉’。
“哎。”劉主任重重的嘆口氣,趕緊的跟着杜衡往裡面走了進去。
去哪找?
杜衡不考慮。
疹毒內攻之後,薰灼臟腑,不僅熱毒閉肺,且內陷心肝,引動肝風,蔽阻神明。”
“公雞的還是母雞的?”
而再次靠近之後,杜衡發現了更多的問題。
“這個不知道。”劉主任繼續回道,“當時太緊張了,我們沒顧得上問,轉送孩子的人也沒說。”
雞冠血三十毫升。
李建衛伸出手想要阻攔一下,但是伸到一半兒,卻又嘆着氣收了回去。
身後的武勝男、大嫂,還有丈母孃,都開始了低聲的哭泣。
呼吸循環衰竭,指的是肺通氣和換氣功能嚴重障礙,它是一種功能障礙狀態,而不是一種疾病。
一切責任由我自己來承擔。”
只是杜衡給過他們很多的驚喜,而且杜衡也是孩子的父親,所以他們都保持了沉默,靜靜的等待着杜衡接下來的話。
“小衡,熊膽這個你看用其他的能不能代替?”
龔道陽想都不想說的說道,“來的路上孩子沒有大小便。但是找到孩子之前的情況我不是很清楚,你給柳恭打個電話,是他進去抱出來的孩子,他應該是清楚的。”
而且杜衡的這個診斷,把孩子現在昏迷、高燒、驚厥等問題一次性就給說清楚了。
但是李建衛多嘴一問,杜衡又立馬變的猶豫了一下。
只是當棉籤第三次捱到女兒的嘴脣時,小傢伙居然試探的想要吮吸。
李建衛想到之前杜衡急救時的開藥,一咬牙直接答應了下來。
“半個小時能不能等?”
說到這裡之後,劉主任見杜衡沒說話,便看了一眼身後的衆人後,輕聲的對杜衡說道,“杜主任,你也是醫生,情況已經這樣了,希望你能有個心理準備。”
之所以沒有明說,應該是怕一些敏感的詞,會加重刺激身後的這幾位女性吧?
“兩百?”李建衛這一次並沒有一口答應下來,而是驚詫的問出了口,並看向了那個兩巴掌大點的徒孫。
方法沒問題,他要開的藥也沒問題,可問題是孩子太小了,身子骨太嫩了,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藥力?
杜衡回頭看了一眼孩子,心中立馬下定了決心,“老師,幫我準備一套針具。”
等到杜衡問出問題,柳恭開始了回憶,好一會兒才說道,“我們是中午到的地方,一直到下午行動之前,孩子沒有被抱到外面方便過。
雞冠血入肝、肺、腎三經,有祛風、活血、通絡的作用。
李建衛的眼中也多了一份光彩,立馬激動的看向了孩子,隨即又看回了杜衡,“那你準備怎麼治?”
說實話,他在進來之後,尤其是打完電話後,他自己都差點是萬念俱灰,因爲他根本就找到一點點的切入點。
更別說其他的如麻黃等發汗的東西,也都是大劑量了。
“哥,再加雞冠血三十毫升。”
既然能說清楚,那麼治療。。。
如果今天對象不是個孩子,估計杜衡也不會開出這味藥來。
如果真的有奇蹟,那麼他們這多人,早就已經做出來了。
他們希望杜衡能創造奇蹟。
“杜主任你說。”
之前兒科、血液科等主任們的診斷,李建衛有點跟不上趟。
而李建衛拿到單子,先是匆匆的掃了一眼。
“好,麻煩龔哥了。”
杜衡沒有嫌麻煩,直接拿筆開始一個一個藥名的書寫,並標明瞭劑量和用途,好方便李建衛和護士長還有藥房那邊溝通。
“小衡,你怎麼進來了?”裡面的李建衛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正在和其他幾人商量的時候,眼睛的餘光看到了進來的杜衡。
是因肺部疾病引起的,也可能是各種重大疾病導致的嚴重併發症。
杜衡小心翼翼的做完檢查,又診完脈之後,顫顫巍巍的伸手摸了一下閨女的臉蛋。
“好,我知道了。”
杜衡打電話的時候,李建衛便已經拿着藥單走出了搶救室,站到僻靜的地方,立馬打起了電話。
杜衡有意識和李建衛做交代,畢竟這是他私自用藥,怕劉主任擔責或有其他想法。
而李建衛也是一樣。
自己的徒弟,自己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