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不走。”陸紀堯重新坐下，拍了拍沙發，“很晚了去睡吧，我今天會在客廳。”
分明和他不是很熟，但他在心裡就非常安全。
方路悠回房去拿了枕頭和薄毯出來，他道了聲謝：“去吧。”
乖乖爬回臥室牀上。
這個公寓是一室戶的直筒房，臥室開着能看到客廳。屋外的月光最好，透過窗戶散落在地板上，細膩銀白色。陸紀堯太高，沙發並不夠長，致使他兩條腿無處安放，非常憋屈。
方路悠看着他，心裡才安穩下來，逐漸睡着。清晨醒來，沙發上卻沒陸紀堯的身影，只有毯子摺疊好壓在枕頭上。難道走了？方路悠下牀找了一遍，果然沒他影子。
正有些失望之際，門鈴響了。
方路悠去開門，發現陸紀堯拎着塑料袋站在門口，衝她笑：“早安。”
“你……？”
他擡手看了眼腕錶，催促她：“你去洗臉刷牙，我來煮早餐，喝粥好嗎？”
她木木點頭。
在浴室刷牙時，方路悠還特意探出腦袋張望廚房，陸紀堯非常賢惠，這麼俊美高大的一個人，穿着她的粉色kitty貓圍裙，拿着鍋鏟真是既養眼又好笑。洗漱完換了身衣服傳來，生滾魚片粥已經裝碗端上桌，加了一小勺生抽麻油，香氣四溢。還沒吃光聞着味道，她就覺得餓了。
“嚐嚐看。”他將瓷勺遞給她。
方路悠剜了一勺，輕吹幾下放嘴裡，驚訝得直豎大拇指：“好吃！”
陸紀堯很滿意這個讚歎，轉身去收拾料理臺。
望着他忙碌背影，方路悠好奇道：“沒想到你這個階層的人還會做飯。”
看他家裡那麼多傭人。
他沒回身，“原本不會，後來會了，想着等她回來做給她吃。”
方路悠不知怎地覺得心裡撥涼撥涼的，酸澀漫延。不用明說也清楚陸紀堯說的多半是他太太，到底是個怎麼樣的女人呢？令他這麼執着懷念着。
好羨慕她。
方路悠再沒說話，只是埋頭喝粥，一口口得往嘴裡塞，都已經忘記燙感。直到門鈴響起，她纔回過神來，頓時覺得舌尖麻木。陸紀堯做了個你好好吃飯的手勢，脫下圍裙去開門。
接着方路悠聽到一聲驚愕的小奶音：“爸爸？！”
“你怎麼來了？”陸紀堯也是詫異。
再生小身板鑽進來，看着正在吃飯的方路悠，意味深長得哦了聲：“昨晚一接電話，我爸就飛奔出去，沒想到是躲這來了。”他邊說，小短腿攀着吧檯椅坐上來，看了眼魚片粥：“他還做了粥給你吃。”
“怎麼？”方路悠疑惑。
他說：“我都沒吃過。”
嚇得方路悠趕緊剜了一勺遞給他，“現在就嚐嚐。”
這小毛頭，掏出一個煎餅果子，裝模作樣：“這是給老師的早飯，現在我自己吃點。”說完褪下包裝紙，咬了一口，腮幫子鼓鼓得煞是可愛。方路悠都知道該怎麼解釋，對着一個小孩子解釋又特別古怪。況且，他老爸都沒開口呢。
吃完早餐去學校，再生一手牽着陸紀堯一手牽
着方路悠，其樂融融引人誤會。還偏偏碰上樓下最八卦的阿姨，一瞧見這情景，當時就驚訝得嘴巴能塞下一隻鴨蛋。
“方老師，原來你都結婚了呀？”
方路悠連連擺手，“不是，這是我學生。”
“懂得呀，方老師你不要害羞麼。”阿姨一口吳儂軟語，大有已經看透一切的模樣。方路悠跟吃了黃連似得，扯了扯陸紀堯的衣袖，後者一副恍然大悟狀，恭謙一笑：“阿姨看事真準。”
“是吧！”阿姨笑得更歡樂了，讚許地看着他，對着一旁臉紅得像豬肝得方路悠道：“方老師眼光老好的，男朋友又高又帥，比電視裡演員還要帥。”
她只能呵笑，瞥了眼陸紀堯，沒想到他一臉欣然十分受用這番話。
方路悠心裡五味交雜，去學校的路上都沒再說話，陸紀堯問什麼她只管點頭搖頭。他這才抱歉道：“生氣了？”
“沒有。”
“原來你不生氣我這麼說。”他又得寸進尺了。
方路悠看了他一眼，咬脣再沒開腔。因爲這件事，方路悠整個上午都恍恍惚惚的，到午休時，孩子們一睡午覺她就坐在院落的鞦韆椅上胡思亂想。
自己和陸紀堯是朋友嗎？可她又不傻，哪有男人會這麼曖昧的。喜歡她？不對，陸紀堯言語上行動上總在說起自己太太。那到底算是什麼呢？等她捧着腦袋苦惱時，猛地一激靈，爲什麼自己要這麼在意！自從自己昏迷醒來，看到第一個人就是蕭立嶸，往後的復健都是蕭立嶸在身邊陪伴。
漫長的幾年歲月，她都沒曾像現在這樣慌亂無措，而她才和陸紀堯相識不過半月之餘。
潛意識裡，不排斥陸紀堯，反而非常信任他。
這太奇怪了！
“老師，你在想什麼？”
耳邊傳來一聲詢問，她沒在意，直接回答：“想一個人。”
“你在想我爸爸嗎？”
方路悠赫然醒神，看着爬上鞦韆椅的陸再生，“你怎麼沒午睡！”
“睡不着。”
“不好好睡覺長不高。”
他撇嘴，“爸爸大長腿，我也會是大長腿。”
方路悠一臉好笑，想了想試探道：“小生，你爸對誰都這麼好嗎？”
“他對喜歡的人好。”
不知怎地，心窩子裡一癢。方路悠忍住脣角差點暴露的笑容，又問：“對了，生日會那天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女孩子是誰呢？”
“黎嫺姐姐，她是吳阿姨的女兒。會陪我玩、會來幫忙做家務。但她總纏着爸爸，人也不聰明。”
方路悠輕笑：“你喜歡聰明的？”
他害羞一笑：“我喜歡路癡。”
方路悠一臉無奈，真是個撩妹狂，這長大還得了。
這次下班再生沒逮着她，因Amy臨下班就拉着方路悠說：“我學妹留學回來，今天在WR吧有個party，陪我一起去？”
“好呀。”
反正她下班後也沒事，倒不如跟着出去放鬆一下。這個派對全是小年輕，打扮潮流，音樂帶感。舞池最上面的某個女生正在勁歌熱舞，引得底下的人
羣高聲呼喊。一曲完畢，女生丟下麥克風跑下來，朝着Amy招手：“學姐！”
Amy和她久別重逢吧，熱情擁抱。
“好久不見，小賀子。”
她微笑：“學姐還是這麼美！哎？這位是？”
Amy介紹道：“這是我同事，方路悠。這是賀西，小賀子。”
賀西是標準的白富美，笑意盈盈之間眸光璀璨。她挺隨和，笑着和方路悠握手，碰杯高呼：“今夜我主場，大家盡情High！待會兒還有餘興表演呢！”
路悠不清楚所謂的餘興表演是什麼，但Amy很有興趣，便留到很晚，連拖着她都快十一點都不讓離開。她覺得睏乏，拿了被果汁坐在沙發裡，看着大家歡聲笑語，腰肢款擺得起舞。興許果汁喝太多了，去了趟洗手間。等出來時，原本還在跳舞的衆人都被什麼吸引了，聚集在中央。隱隱的能聽到賀西在說：“撒謊精！”
“我沒撒謊！”一道熟悉的嗓音反駁。
路悠撥開人羣，擠到前頭去。驚訝發現和賀西對峙的人，竟然是朱黎嫺。他們兩個似乎認識，但關係應該並不好，起碼賀西非常不友善。朱黎嫺捏着手裡的名牌包，有些侷促。
賀西垂眸看了眼，呵笑：“你這包，高仿的吧？”
她赫然高喝：“誰說高仿的！這是限量款的，是……是我男朋友給買的！賀西你不要以爲就你用的都是正品，別人用的都是A貨！少瞧不起人！什麼邀請我參加派對，什麼冰釋前嫌，原來你就是故意要當着這麼多人面羞辱我！”
賀西沒否認：“你要不這樣，我或許真的能和你冰釋前嫌，但你還是沒變，喜歡打腫臉充胖子！”
“你壓根就瞧不起我。”
賀西說：“朱黎嫺，你最清楚不過了，我會這麼討厭你可不止你撒謊貪慕虛榮這一件事。當年在學校，你可沒少背地裡捅刀子吧。我會被學校開除，風言風語都是你在搗鬼！”
聞言，本來還一副氣勢在握的朱黎嫺，眸色恍惚，死死咬脣。
賀西冷冷看她，“什麼男朋友送的，這次又是誰的男朋友？該不會又是哪個暴發戶？”
說完，四周傳來輕笑聲。
朱黎嫺死死捏拳，像是在鼓起勇氣般大喝回敬：“我男朋友是陸紀堯！”
不知方路悠愣住，就連賀西也是一窒，接着哈哈大笑起來。四周的人跟着捂嘴偷笑，彷彿這是個天大的笑話一樣，能讓人笑得直不起腰來。朱黎嫺氣惱大叫：“你們笑什麼！”
她吼完，視野一晃，恰好落在方路悠身上。興許沒想到她也在，朱黎嫺整張臉頃刻發白，眼底都是難以言喻得難堪。賀西捂着肚子好不容易直起腰來，指着朱黎嫺道：“陸紀堯？陸氏集團二少爺？！拜託你，要編也編個可信點的。他會看上你？”
朱黎嫺退後一步，想要跑，被賀西一把拽住：“怎麼謊話被揭穿想要跑啊？”
“我沒撒謊！”她嘴硬道。
“好啊，那你打電話給他，讓他來參加party！”賀西強硬至極，將電話塞她手裡。朱黎嫺想要掙扎，但路全被堵死，捏着電話好久都沒動彈分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