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病中的陸紀堯特別乖順,短短額髮梳理下來看上去天真無害。
孫阿姨的鴿子湯真香。本來夏如秋是來照顧他的,到最後兩個人共同分享一隻鴿子,坐在牀上啃着鴿子肉看電視。
新聞里正在放前幾天遊艇爆炸的案子。
她好奇道:“那天那瘋子是你仇人?”
“你沒聽他說很崇拜我嗎?”他啃得嘴巴油光光的,夏如秋抽了面紙給他擦。
“崇拜你還能殺你?”
他呵笑,一副你不懂的表情,“愛之深恨之切。”
得,他是不準備告訴她真相。
吃完鴿子,喝鴿子湯。夏如秋跳下牀去拿碗和勺子,手機正好響了。她手還沒洗,便往陸紀堯面前拱了拱,“幫我掏一下手機,我手上有油。”
陸紀堯替她拿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直接給掛了。
“你幹嘛掛我電話?”
“推銷的,我一看就知道。”他一副理所當然的面孔,還順勢把手機往枕頭底下塞,揮手打發她,“快去找碗,湯都要涼了。”
夏如秋真想罵他神經病。
但只能心裡過把癮而已。
去把碗勺拿出來盛湯,陸紀堯把手機還給她。她趕緊翻通話記錄,卻發現剛纔那通電話的記錄給刪了。肯定不是推銷電話,擡頭看了眼喝湯的陸紀堯,他一臉無辜還朝她微微一笑。
本就生的英俊,不板着臉時特別令人臉紅心跳,夏如秋都忍不住窒息一下。
伺候完陸紀堯,夏如秋呆了會兒纔回公寓。
孫阿姨早打過電話,回家直接就用飯了。吃完飯,躺在按摩浴缸裡休息。摁了電視遙控,看了兩集熊來了,就犯瞌睡。昏昏欲睡裡,感覺脖子裡有什麼冰涼的觸覺。
這冰涼稍稍滑動,驀地一痛令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鈴……”
手機突然響起,將她從夢境裡拽醒。浴缸裡的水已經涼透,她爬起來還打了個噴嚏。
是鄭英祁打來的電話。
“鄭師兄。”
他輕嗯了一聲,“在睡覺嗎?”
“沒有,犯了小瞌睡,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她看了眼屏幕,十點五十六分。鄭英祁吁了口氣,“我之前幾天一直聯繫不上你,傍晚的時候電話好不容易接通又掛了,還以爲你出什麼事了。”
果然,是鄭英祁的電話,還說是推銷!
“哦,大概是不小心摁到了。我沒事,我……”夏如秋走到鏡子前本想拿面霜,卻見脖子裡有殷紅,湊近看才發現是個小傷口滲着血珠,這和她做的夢很相近。
她突然不答話,讓鄭英祁更緊張了,“小秋,沒事吧?”
“哦,沒事我這邊信號不好,很晚了鄭師兄早點睡吧。”掛完電話,夏如秋仔細看了眼傷口,也不記得是哪裡割到的,竟然沒發現。拿醫藥箱消了毒蓋上創可貼,走到臥室時,擦拭頭髮的手頓住。
窗戶誰開的?
她分明記得自己關着的,小心翼翼走近窗邊,夜風吹鼓起及地的紗簾,外頭的夜景尚且霓虹萬丈。她探頭在窗外張望會兒,突然自嘲。
哪有人會爬26樓偷竊的?興許是孫阿姨幫忙開窗通風的。將窗戶關上,屋子裡的電話突然傳來尖銳的鈴聲,夏如秋被嚇了一跳。
難道是周遊?陸紀堯又怎麼了?
“喂。”電話接通,那頭卻傳來
沉默聲,寂靜到詭異。雖然沒聲音,但直覺告訴夏如秋,聽筒那頭肯定有人。她連續餵了幾聲,電話被啪嗒掛掉,只傳來連續的嘟嘟聲。
誰呀,大半夜搞惡作劇。
她整個人都累趴了,頭髮都沒吹乾就爬牀上睡覺。第二天早起,頭髮又幹又澀,她往頭髮上抹了護髮素下樓。孫阿姨已經把早餐和陸紀堯的保溫桶準備好。她吃完早餐,坐老傅的車直接往醫院去。
醫院裡一如往常整一層被陸家的手下包圍把守着,今天人數更多。病房裡傳來喧譁聲,似乎還有點爭吵。夏如秋正要上去一探究竟,病房門啪嗒一聲從裡打開。
一個身形挺拔高大的男人站在門口。
這個男人很英俊,也很嚴肅,不苟言笑地。他和陸紀堯有7分相似,若不是面部表情第一眼很容易被人錯認。陸紀堯雖然生氣時也很嚴肅,但多數時候還會掛着賤賤的笑容。
夏如秋立刻往旁邊站,他低眸看了她一眼,沉默得往外走。那些手下對他畢恭畢敬的,隨着他的步調,站在過道兩邊的手下自動剝離一隊緊隨其後。
“看什麼?”
她回神,指了指電梯方向問:“那是誰?”
“陸家大少爺。”他邊說奪走夏如秋手裡的保溫桶,迫不及待地往屋子裡走。看着她食慾大開的樣子,夏如秋不禁問:“我記得濱海醫院的伙食挺好的,特別是VIP。”
他抽出勺子,呵笑道:“送飯是幌子,我想見你。”
雖然知道陸紀堯平常就口無遮攔的,這些話也不能全信,可她還是臉頰發熱。說不上來的,從遊艇爆炸到荒島數日,她發現自己變地怪怪的。
正吃着飯,屋外傳來吵雜聲。
陸紀堯不禁皺眉。
下一秒,病房門被人推開,洪曼雅笑着像朵花,拎着大包小包進來,一見夏如秋也在頓時收斂笑容。變臉比翻書還要快,果然是影后。
“你怎麼來了?”陸紀堯涼涼得問。
她壓根不在意語氣裡的冰冷,笑着走近,特意將夏如秋往後擠兌,整個人靠在病牀邊:“我前幾天一直在深圳拍戲,一聽說你出事住院,早班機趕回來的,紀堯你沒事吧?”
“沒事。”
洪曼雅擱下手裡的東西,拿走他手裡的瓷碗,“你生病怎麼能吃這麼沒營養的東西呢?我特意去了趟香味堂買了你最愛的豆豉排骨、香酥鳳尾蝦和天麻熟蟹……”
洪曼雅滔滔不絕,差不多把整個餐館的菜都給帶來了。雖然不想掃了她的雅興,但夏如秋還是壯膽提醒了一句:“洪小姐,醫生說最近最好忌口,吃清淡點的食物。”
陸紀堯脣角上揚,讚許得看着她。
洪曼雅本想當她是個透明人,沒想到這麼不識趣居然還杵在這,不由心生怒怨,倨傲得打量她:“你怎麼還在這?紀堯大病初癒,我會不知道該吃些清淡的嗎?需要你在這指指點點的?你是什麼身份?”
夏如秋一時語塞。
是啊,自己什麼身份?保姆?保姆需要陪他上牀嗎?女朋友,絕對不可能。情婦……
她腦子轟鳴一下,羞愧得垂頭,不發一言往外走。
臨走都聽到洪曼雅的輕蔑地哼聲。
病房門一關,洪曼雅恢復笑顏,說:“我還給你買了補品,這個是補血的,我聽說你……”
“你回去,別再來找我。”
洪曼雅的笑容
僵在脣角,不敢相信地說:“什、什麼意思?”
他歪了下腦袋,語氣平淡:“我們完了。”
平淡的就像在說,今天不想吃什麼菜一樣簡單。但這話對於洪曼雅而言無疑是天崩地裂,她指着門,質問道:“是不是因爲她?我們不是一直相處的很好嗎?”
“逢場作戲,你又何必當真。”
洪曼雅仿若受了天大侮辱,氣不打一處,“逢場作戲?我跟了你三年!爲了你我放棄多少次更好的機會!你現在爲了一個、一個我甚至都不屑去看一眼的人和我說,完了?陸紀堯,你把我當什麼了!”
他一向沒精力去對付女人的大吵大鬧,“這些年我讓你從一個十八線小明星變成紅到發紫的一線影后,應該知足了,不要太貪心。”
“貪心?是,我也就是貪你一顆心而已!”洪曼雅都有哭腔了。
他冷笑起來,“唯獨這個給不了。”
洪曼雅紅着眼角,苦笑着搖頭:“你這人真是難捉摸,我不知道該是什麼樣子的人才能令你失常。我是沒本事,跟了三年也沒能讓你喜歡上我。但我也知道,外面那個土丫頭也不能令你動真心,你心裡的人早就不在了。”
她越說越挑釁,終於惹怒到他。
陸紀堯陰沉地瞪着她,像隨時能衝上去掐斷她脖子似的,“滾出去。”
洪曼雅瞭解他脾氣,發怒時絕對不會再衝上去,拎着包就氣憤得往外走。相比他們在病房裡的交談,夏如秋要來得艱難很多。
從她自病房裡出來就被一大批蹲守在外的八卦記者給團團圍住。這裡是VIP區域,娛記總有各種辦法偷溜進來,一個個錄音筆和話筒抵在她面前,五花八門地問詞。
“小姐,你是這裡護工嗎?請問洪曼雅是不是在裡面?”
“裡面的先生是誰?”
“洪曼雅來過幾次了?你平常見過她嗎?兩個人親密嗎?”
夏如秋被問得一個頭兩個大,“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娛記拿能放過任何一個知情人,況且她吱嗚的樣子一定知道特別多。夏如秋這一刻才發現藝人真是辛苦,被團團圍困,什麼尖酸刻薄窺探人隱私的問題都有。
她被擠得搖搖晃晃,快要跌倒時被一隻手攙穩住,蘇以維對着一干記者一板一眼地說:“這裡是VIP區,不接待閒雜人等,請大家不要打擾病人休息,儘早離開,否則我會通知保安。”
“你是這裡病人的主治醫師嗎?請問……”
還有人不識趣得發問。
蘇以維看似謙和溫柔,板起臉來頗有點鐵面無私的樣子,“請大家離開,這是最後一次忠告。”
看出再套不出什麼話,加上陸紀堯的手下往這邊來,一下子全都走光。蘇以維帶她去了休息室,遞了紙杯的熱咖啡給她。
“謝謝。”
蘇以維坐下,“你看起來很累。”
她喝了一口,溫熱從喉管下滑暖到腹腔,“這幾天沒怎麼睡好。”
“發生這麼多事,肯定嚇壞了。”他表示理解,自己從小就在陸家長大,陸傢什麼風氣什麼生意他都知道。第一次被領養進陸家時,他也曾經嚇得連連做噩夢。
想起這些,蘇以維對她始終抱着新奇,“你和紀堯怎麼認識的?”
夏如秋我這紙杯的手指僵硬住,略顯不安得颳了刮,“我爸爸在他手下……做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