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紀堯一進病房就看到夏如秋坐在窗邊,手裡抱着一塊畫板正在認真得畫着什麼。暖陽從窗外投射進來,落在她臉上,還能看到細細小小的絨毛。
她的睫毛很長,每一個垂眸斂睫間彷彿振翅的蝴蝶。
陸紀堯覺得很安定,只是看着她就覺得心裡很平緩。
“陸少!您來啦!”身後傳來一道不識趣的嗓音,打斷這份安寧。手下A正拎着一個小水桶進來,恭敬地朝他問好。夏如秋如臨大敵,脣角原本的微笑僵住,拘謹得抱着畫板站起來。
他笑了笑,儘量讓自己看上去比較溫和,“在畫什麼?”
“大海。”夏如秋就跟小學生見到老師一樣,規矩得回答。
這家醫院臨海而建,據說是A市醫療設備和醫師團隊最頂尖的富豪醫院。拉開窗簾,就能看到一整片海景,偶爾還會有海鷗飛過。
陸紀堯接過畫板看了眼,“不錯,很漂亮。”
她微微笑了。
“你替我也畫一幅。”不是請求而是命令。
她不敢拒絕,連連點頭,將畫紙揭下重新換了一張乾淨的上去。陸紀堯搬了凳子坐在她面前,很久都沒動。夏如秋起初還挺羞澀,擡眼見他肆無忌憚盯着自己,一緊張,幾條線都沒畫直。
他的眼太銳,像是能直達到人心底,叫人惶惶不安。
手下都詫異的看着陸紀堯這麼有耐心得等她畫完,而沒發脾氣,不禁多看了夏如秋幾眼。
“好、好了。”她將畫紙拿下來,交給他,眼睛卻始終偷瞄着他,好似想要捕捉到他一絲一毫的表情轉變。
陸紀堯微微挑眉,“很像,我很喜歡。”
夏如秋鬆了口氣,握着畫板,好久才小聲說:“謝謝你。”
“不用謝,這是實話,你畫的的確很好。”
“我不是指這個……謝謝你送我來醫院。”夏如秋好不容易纔把話說完整,見陸紀堯似乎現在心情不錯的樣子,斗膽繼續說下去,“這幾天身體已經好很多了,我、我能回家嗎?”
“當然,我送你回去。”陸紀堯
揚起一抹和善的笑容,大獻殷勤。雖然她很想說自己回去就可以,但這位爺已經同意她出院,自己也不敢再說駁他興致的話。
陸紀堯平常開車很猛,一腳油門下去拐個彎眼皮都不顫一下,剎車都能不理。這次意外得安分,平時一條路最多15分鐘,這次足花了25分鐘。
連後面驅車跟隨的周遊等人都一臉茫然,“陸少最近是不是被交警扣分教育了?”
“我看像。”另一人頗有深意得點頭。
夏如秋望着窗外的景色,越看越不對勁,這不是回家的路可這條路也不完全陌生。等她醒悟時,車已經停在陸紀堯的公寓樓下。
“你、你不是說送我回家嗎?”她想起陸紀堯流氓的行徑就後怕。
陸紀堯一臉狡詐,“我只說送你回去,可沒說送你回家。”
這根本就是強詞奪理!
“騙、騙子……”夏如秋胸腔裡有股怒氣涌上,英勇就義模樣得罵了他。
陸紀堯驀地解開安全帶撲上來,臉直抵在她面前,呵笑:“我是大騙子你是小騙子,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他耍無賴得笑了兩聲,往她嘴上嘬了一下。
夏如秋捏着安全帶,手心裡冒着虛汗都要把帶子弄潮,小聲哀求道:“你讓我回家吧,我很多東西都在家裡呢。”
“東西都已經搬上去了。”
原來是早有預謀,她欲哭無淚,還要張嘴說什麼。陸紀堯又故技重施把槍掏出來,嚇唬她,“你再囉嗦一句,我一槍斃了你。”
這招屢試不爽,夏如秋立刻閉嘴,似害怕自己嘴巴漏聲還拿手捂了捂。
陸紀堯就愛嚇唬她,看她圓溜溜鹿眼裡的驚慌失措以及微末的小表情,就覺得很有趣。
他跟着陸紀堯上樓,再次回到這個地方,夏如秋就覺得像是墜入冰窟。原本以爲一夜過後彼此兩清,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是塊牛皮糖,動不動就拿要殺她來威脅。
想起爸爸的兩根手指,她很有理由相信他的話。
恰好陸紀堯之後接了通電話,去了書房。孫阿姨帶她去了她的房
間,這個寓所在頂樓,是個雙樓大平層。孫阿姨指着走廊盡頭的屋子說:“這是陸少的臥室。”
又推開斜對面的一間房,說:“這是夏小姐您住的地方。”
不是和陸紀堯住一間,她噓了口氣。
臥室裡孫阿姨在接到通知時已經打掃過,牀單被套都換洗一新。雖然公寓裡要住人已經不是新奇的事,但自從那個女人離開後陸少就再也沒帶女人進來住過。
孫阿姨爲此,多看了她幾眼。
這裡並不是陸紀堯的久居地,他在淮山有自己的別墅,這裡只是偶爾會來幾次的地方。
“夏小姐,我得先告訴你,走廊另一側的臥室你千萬不好進的,陸少要發脾氣的呀。”孫阿姨講話吳儂軟語,令夏如秋覺得親切。
她含笑點頭,多謝她好心提點。
陸紀堯會發脾氣的事,她肯定不敢做的。
孫阿姨走後,夏如秋把門給鎖上,掏出手機又給夏向磊和姐姐打電話。同樣的提示音,同樣的冰冷沒有感情。望着擺設精緻的臥室,只覺得心裡紛亂如麻。
陸紀堯接了通電話就出門了,夏如秋不是沒趁着他不在想跑,但屋外守着一羣人令她無處可逃。
用過晚飯洗完澡,夏如秋把房門反鎖才躺回牀上睡覺,但睡得很不好,生怕陸紀堯會突然衝進來又耍流氓。睡到半夜時,客廳裡傳來響動。
她聽到孫阿姨的聲音,“陸少,宵夜要準備嗎?”
“不用。”陸紀堯的嗓音很有穿透力,隔着門扉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夏如秋像是被人澆了一頭冷水,頃刻睡意全無,抓着被子連呼吸都不敢大聲,豎着耳朵聽門外動靜。
走廊裡鋪着地毯,但還是能聽到輕輕的腳步聲停在她的臥室門口。夏如秋心都要跳出來了,接着傳來擰門把得響動,她反鎖了自然打不開。
爾後,他似乎放棄再擰的舉動,臥室外只低低傳來他的冷哼,再沒動靜。
經他這一鬧,夏如秋完全醒了,索性坐起來,眼睛死死盯着黑暗中的臥室門很久,足緊張了半小時才慢慢松下神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