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在東方路,蔣熙媛笑着道別,轉身的瞬間臉卻黑下。陸紀堯的車往高架上開,開了會兒突然問:“你和蔣熙媛高中關係很好?”
“是啊。”
夏如秋笑着答,彷彿陷入年少時的回憶裡,“當年我剛轉學,班上誰都不認識。熙媛主動來找我去吃飯、一起上下課。她特別能說會道,滿腦子的鬼點子。只是高三那年她很長時間都沒來學校,連書桌裡的課本都不要了。直到班導告訴我們熙媛休學了,我才曉得。差不多三、四年沒見了。不過她現在和以前很不一樣,瘦瘦白白的很漂亮。”
陸紀堯皺眉,“哪漂亮了?”
“哪不漂亮了?”
他呵笑,伸手輕擡她下巴,“你最漂亮了。”
雖然習慣他偶爾冒出一句的情話,但還是會不自由自得臉紅。陸紀堯偏最吃她這模樣,要不是開車,早就想吻上去。婚禮前一夜,於淼淼和陸滿月來作陪。陸紀堯早被蘇以維和一羣狐朋狗友拉出去過什麼單身男人最後的聚會。
淼淼試過伴娘服,覺得腰裡太緊,哀嚎道:“我的天,我就多吃了一頓,怎麼這腰就變緊啦!”
“來得及換嗎?”
夏如秋上去看,果真很緊,勒得淼淼有些難受。
“我看看。”滿月將剝到一半的柚子擱下,湊上前,看了幾眼,嘿了聲:“多大點事,你待會兒脫下來我替你放幾針,保管你明天穿得比店裡拿出來的都要合身!”
“對哦,我都忘記你是學服裝的。”淼淼覺得大有希望。
幾個人又閒扯了會兒,管家來敲門了,“夏小姐,有客人找您。”
這麼晚了,誰呢?
夏如秋去開門,發現門外站着的竟然是蔣熙媛。她和昨天見到時又不一樣了,大波浪捲髮拉直了,還剪了個空氣劉海,穿了件及膝的白蕾絲裙。看上去特別清純乖順,但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她說不上來。
“熙媛?你怎麼來了?”
她扁嘴,詳裝生氣道:“結婚前夜的單身聚會,你怎麼都沒邀請我呀!”
夏如秋有些尷尬,“我沒辦聚會,倒是男生那塊去熱鬧了。”
“好啦好啦,你一定是太忙給忘記邀請我了對不對?”蔣熙媛和善得替她想好理由,自顧自進屋,見到於淼淼和陸滿月先是一愣,而後笑容甜美得揮手打招呼:“你們好,我是小秋的好閨蜜蔣熙媛。”
“閨蜜?”淼淼看了她一眼,哪裡鑽出來的人?
倒是陸滿月皺了皺眉,奇怪道:“你和我二嫂的風格……好像啊。”
哦,對了!
起先夏如秋一直覺得今天的蔣熙媛有些古怪,原來是這個原因。蔣熙媛笑容款款,“我平常就是這個風格的,所以才和小秋是閨蜜嘛!高中那會兒我們就一直對換衣服穿呢,對不對呀小秋?”
“啊?嗯,是。”夏如秋呵笑這點頭。
本以爲只是來玩耍一下就會離開,沒想到蔣熙媛竟然將換洗衣服都帶來了,還表示想好好陪着最好的朋友婚前最後一
夜。這話聽來詭異極了,她這麼說了,夏如秋只好讓管家去將客房收拾一下。
婚禮的地點是A市最負盛名的酒店。陸家當天將整個酒店包攬下來,往來的賓客皆是達官貴胄。場面堪比電視節紅毯,還有不少影星到場。夏如秋將高定的婚紗穿在身上,施了妝容看上去氣質脫俗,有股空谷幽蘭的美感。服裝師在替她整理裙襬,選了珠寶首飾給她挑選,五六個人圍繞在她身邊打點。
蔣熙媛看得心裡直冒酸氣。
夏如秋最後選了條珍珠項鍊,鏈子剛戴上脖子,造型師似乎哪一步出錯,鏈子呯斷裂開。瑩白的珍珠頃刻掉落在地,四處亂滾。夏如秋僵在那,深吸口氣整個人像尊雕像,不敢動彈。
滿月發現她的不對勁,上前道:“二嫂,怎麼了?”
“我……我有種不好得預感。”她氣虛還在抖動。
陸滿月看了眼在滿地在找珍珠的造型師,笑着安慰她,“因爲項鍊?這家牌子的項鍊都有這問題,以後再也不要光顧了。你別擔心,不會有什麼事的。就算有,還有我在呢?我這麼厲害,都能頂兩個保鏢啦。”
這話倒不假,滿月挺厲害的。
她噗笑出來,點點頭。陸家有個很奇怪的風俗,結婚的時候需得伴娘陪着新的車去外面兜轉一圈,再由新郎去接,然後一起回酒店。淼淼和滿月替她將婚紗裙襬撩起,送她上車。等伴娘要上車,婚車卻突然發動發前開走,開的速度極快,剎車聲尖銳刺耳連連闖了好幾個紅燈。
“怎麼回事啊!”淼淼都嚇蒙了。
陸滿月焦急得左顧右盼,恰好一輛摩托車經過。她粗暴得二話不說,上去徵用小哥的車,騎着伴娘服就要發動。淼淼叫了聲我也去,跟着坐上去。
幾個手下沒明白狀況,驚呼道:“三小姐,怎麼回事?”
“蠢啊!有人搶婚!給我去把那王八羔子逮回來!”陸滿月邊怒吼,邊發動機車,咻得一下衝出非機動車道。婚車開的特別快,見車也不躲,紅燈也不停,沒命似得往前亂撞。
車門本就沒關上,幾次夏如秋都差點被拋下去,只能死死抓着椅背,朝司機喊:“快停車!你這是做什麼!停車!”
回答她的只有無盡的大笑聲。
這笑聲令她起了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擡眼去看,果真開車的司機是薛乾志。怎麼會是他!?夏如秋嚇得瞪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怎麼是你?”
她之前聽說,沈玫棠在入獄後向警方招供很多薛乾志的不法途經和生意,手裡還捏着證據。警方即刻開始展開調查,追捕行蹤。陸紀堯又因之前的事,對他百般爲難,令崑山項目落敗。
他再沒機會東山再起,從前的仇家早就等着他這一天,四處追殺。搞得他東躲西藏,跟條喪家犬一樣!
“沈玫棠那個婊子,臨死還要拖我下水!陸紀堯更混賬!搞得我東躲西藏到處被人追殺!把我逼得無路可退,我今天非要讓他也後悔!”薛乾志是瘋了,血紅着眼睛,用力踩油門。
車子左右晃動
顛簸的令夏如秋覺得下一秒就會翻車,車門又開着,現在的時速跳下去無疑是死路一條。她只能咬緊牙關,去關車門,幾次被甩的七葷八素,終於將車門關合。
送鬆開車門把的一瞬,車子赫然往右急轉,她避閃不及,護着肚子整個人往前撞,腦袋砸在車門邊。只覺得耳邊嗡嗡作響,四周都是模糊的,想要努力睜眼,只覺得溫熱從額角要淌進眼睛裡。
再努力,視線就轉爲黑暗。
期間發生什麼她都不曉得,只是醒來時整條手臂酸澀難當,手腕處半點挪移不動。她覺得喘息沉重,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然身處懸崖邊。
她的腳下是懸空的,很深的地方,洶涌的湖水在翻騰。僅有的支撐點是手腕上綁着的麻繩,一端架在一個凸出的岩石上,另一端被薛乾志用幾袋重物捆壓着。
“你到底要幹什麼!”她覺得腿軟,心裡惶恐到哆嗦。
薛乾志輕噓了聲,側耳聽着什麼,突然擺手大笑:“來了!”
遠處駛來一輛車,在不遠處停下。
陸紀堯從駕駛座下來,一眼見到懸在崖邊的夏如秋,潔白的婚紗上早就泥塵沾滿,額角還破了。薛乾志嘿笑道:“陸少果然是陸少,讓你孤身來,就果真孤身前來,好!怎麼,看你老婆掛在那,心疼嗎?難過嗎?”
“你我的恩怨,何必牽扯到別人。”陸紀堯淡淡得面對他。
他陰險賊笑,“要不是她,我還真抓不到你什麼把柄。我現在給你個選擇,要我放過他,你先跪下給我叩三個響頭。”
“薛總,你這玩笑開大了。”
薛乾志見他不動,擡腳踢掉一個重物袋,沒了重量壓制,麻繩忽的往下墜一分。夏如秋閉眼低叫了聲,見速度靜止,才嚇得連連喘息。額角早就冷汗涔涔,這個角度尚且還能看到陸紀堯。
他看似平靜,向她投來的眸底早有慌亂。接着,他歪了歪頭,脣線下陷揚起抹弧度,慢慢屈膝跪下。垂在身側的雙手,早就握拳,手背青筋盡鼓。
薛乾志樂的哈哈大笑,指了指地上,“磕頭磕頭。”
他沒彎腰下去,只是昂着腦袋眸底陰森可怖,“薛乾志,不如我替你像個法子。你不是想殺我嗎?可以,我就在你面前開槍自盡。”他指了指自己太陽穴的位置,“乓,一槍下去我肯定活不成,但你得先把她給放了。”
“陸紀堯,你少他媽給我談條件!你現在沒資格!”
他淺笑,“怎麼沒資格,我現在拿崑山項目百分之三十的乾股和你談條件,你覺得怎麼樣?一旦我死了,另外百分之三十就全歸你。這筆買賣一點不虧,站穩這座山,誰都會來依附你。”
薛乾志,想了想,將手裡的槍掏出來。打開彈夾,清空,將另一枚槍彈裝進去。裝點完畢,他將槍踢給陸紀堯,“空包彈,槍口抵着你腦袋,給我死死打下去!”
他算精明,僅有一枚子彈,還是空包彈。若陸紀堯想要朝他開槍,根本不足以能要他命。但若抵在太陽穴,這一槍下去還是能擊穿頭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