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朵朵掏出來紙片辨認市民廣場周圍的小區。
旁邊的小區有三個,她還在糾結時,白驍已經指出來,“那邊。”
論到對城市的熟悉程度,白驍覺得自己更有發言權,儘管是陌生的城市。
喪屍的危險性近些年才降下來,林朵朵從沒來過這麼市中心的地方,以前都是在城市外圍的房子裡轉悠一下,看看有沒有能用的,能吃的,隨着時間推移,外圍的房子裡越來越難找到東西了。
遠離了那個雕像噴泉,小區的大門敞開着,有乾癟的喪屍在裡面晃盪,看起來曾經挺高檔的一個小區,內里長滿了荒草,爬山虎佈滿了大半面牆,樹木瘋狂生長,一派原始叢林的景象。
“高檔小區的綠化就是好。”白驍擡眼望了望,現在並不是一個好季節,那些瘋狂生長的綠植裡不知道會不會藏着蛇之類的東西。
“那隻喪屍的頭上長了一朵小草。”白驍還發現了神奇的一幕。
它晃晃悠悠地扒着小區門口的伸縮門,不知道在幹什麼。
林朵朵也看了兩眼。
“走吧。”她說。
“我覺得這種地方,應該不會有什麼值得撿的東西。”白驍心底有種本能的恐懼,那是在看見曾經文明的廢墟時自然而然產生的。
如果是荒蕪且貧瘠的廢墟還好一點,但越接近市中心,越像植物園一般,春天的各種草木瘋長,高樓被綠色覆蓋,而且前些日子還下過雨,一副欣欣向榮的蓬勃景象。這種欣欣向榮建立在樓宇的遺蹟裡,有一種讓他這個從文明時代來的人說不出的牴觸。
狂野而蓬勃的生命力,與廢墟,竟是可以同時存在的,只是在這之中缺少了人類的身影。
“以前人還多的時候,城市裡很危險,只能在邊緣徘徊。現在市中心的喪屍也不是很危險了,但是人也變少了,這裡在大概十年前還是禁區,沒有多少人動過。”
林朵朵沒有經歷過災難前的年代,對這一幕倒是沒有多少感觸,只是腳步放慢了不少,那些茂密的植物裡往往會隱藏危險。
“幸福家園13棟904……”
她擡起頭,那些爬上樓的藤類植物,也給樓棟的辨認造成了許多麻煩。
“這邊是3棟。”白驍警戒着那隻腦袋上長了一株小草的喪屍,它可能是喪屍中的弱智,一直扒着門口也沒過來,青翠欲滴的小草隨着微風搖晃。
原本堅硬的地面上出現很多裂縫,黑乎乎的樹根露出來。
地上有許多腐朽的屍體,有的喪屍已在時光中倒下了,再爬不起來。
林朵朵蹲下,在觀察一坨乾癟的糞便,白驍以爲她嘗一口就能知道是什麼動物留下的,只是林朵朵瞧了幾眼就站起來,白驍不由的有點失望。
“小心點。”林朵朵更加謹慎了幾分,側耳傾聽動靜,慢慢往前走。
數着樓棟,白驍找到了13棟,單元樓的電子門沒有上鎖,他還不知道如果鎖上且失效的話,該怎麼打開。
林朵朵端槍仔細觀察,這種樓道里一般會成爲動物避雨的地方,許多人家養的貓貓狗狗,在災難後不再是寵物,而是危險的捕食者。她可不想還沒有拾荒,就先被拾了。
“安全,慢一點走。”她說。
電梯早都報廢了,兩人找到了樓梯,一步一步慢慢往上走。
牆上有褐色的污跡。
九樓不高,可能有的喪屍被鎖在屋裡,白驍爬樓梯的時候聽到隱約的動靜,他微微出神,被鎖在小區房間裡,十幾年如一日的困着,也許不如死去。
廢墟只是廢墟,失去了往日的危險性。在林朵朵費了很大勁將房門打開的時候,一股曠日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不是很難聞,只是陳舊,太久沒有人踏足過這裡。
三室兩廳的房子,客廳裡落了一層灰,亂糟糟的,沙發靠枕丟在地上,還有一些散亂的衣服。
白驍左右看看,房子不大不小,他觀察片刻,去到廚房裡。
廚房裡的冰箱也早就報廢了,裡面只有薄薄的一層痕跡,原本應該是儲藏了食物的,不過在電力失效後,漫長的時間裡一點點腐爛,被微生物分解,最終只剩下這些。
冰箱裡還有幾盒牛奶,不過只是半空的盒子。
關上冰箱,竈臺上倒是有些瓶瓶罐罐,都是調料,白驍打開看一眼,全都結塊了,用手搓一搓,明顯不能再吃。
還有半桶花生油,很渾濁,白驍第一次知道油過期是什麼樣子的,拿手晃了晃,又打開櫥櫃。櫥櫃裡倒是放了些沒拆封的味精和鹽之類的,看上去比較正常,但他不確定二十年前的鹽還能不能吃。
林朵朵應該有經驗。
林朵朵只是各個房間掃視了一圈,就坐到沙發上休息,也不管沙發上的一層灰。
白驍閒不住,離開了廚房,又到衛生間裡,看了看鏡子,按兩下馬桶,早已停轉的自來水系統當然不會供給水,架子上放着洗髮水沐浴露,他拿起來看了看,也都結塊了。
倒是漱口杯裡的牙刷還好,起碼比他那支林朵朵用退休了幾乎被磨平的牙刷好,白驍剛有點高興,拿起來用手一搓,牙刷的毛就掉了不少。
時間真的太久了。
白驍站在那兒嘆了口氣,走出來又拐進臥室,主臥裡倒是不怎麼亂,被子整整齊齊疊好在牀頭,牆上掛着一對年輕夫妻的合照,彷彿主人家只是暫時離開。
這時林朵朵在客廳喊他,他應一聲出去了。
“繩子。”林朵朵說。
白驍才發現自己一直揹着那捆繩子還沒放下。
足夠高的樓層,裝防盜網的只是幾戶。
林朵朵已經打開陽臺的窗戶,左右看看,如她所預料那樣,可以從這邊翻到鄰居家裡。林朵朵拿了兩個杯子扔到隔壁,砰砰兩聲,然後傾聽一下沒有動靜,便在腰上綁好繩子,爬上邊緣就準備翻過去。
“你小心啊!”白驍看得心驚,九樓,掉下去就沒了。
“你拽着點繩子!”林朵朵說。
隨後輕盈地翻到隔壁,進了陽臺,解開繩子進去,過片刻道:“可以從門口進來了。”
白驍出了門,果然,隔壁的門已經被從裡面打開。
他忽然有種打家劫舍的錯覺。
走進屋裡,林朵朵正在裡面轉悠,這邊同樣也是厚厚的一層灰,但看裝修比剛剛那家好一點,客廳還放着一個跑步機。
“這一層,還有下面幾層,都是我們的。”林朵朵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