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能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嗎?”茵茹又問了一遍。“是不是因爲璞珍姐的死,所以你和府裡的這些人一樣記恨我。還是你覺得,你可以做到背叛你的三殿下,還能笑靨成花的爲另一個男人生兒育女,好不容易纔走到今天這一步,所以你不希望任何人來破壞你的幸福。而我顯然也是被包括了進去!”
茵茹紅着眼睛,怒氣衝衝的看着她:“你怕是我真的向她們說的那樣,親手毀了你的幸福,所以你要先把我從你身邊趕走。這樣你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只有茵茹知道她心裡的最痛。
不錯,這段時間,她已經漸漸地忘了有冷決這個人的存在。
即便是過去最美好的時光,如今也已經褪色變淡了。
於是,在這個時候也就只有她往她的心窩上捅刀子,拿一件永遠不可能實現的事情來說。
“那在我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你能不能如實的回答我一件事。”寧璞玉看着她,沉了口氣。忽然覺得和她已經走的很遠很遠了。
那種姐姐妹妹,相扶相持的情分,幾乎要一掃而空。
“你問吧。”茵茹看着她,也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
“你喜歡爺嗎?”寧璞玉看着她的眼睛,凝眸問出了這句話。
“我已經說了,是欣賞是崇敬,和喜歡不喜歡的沒有關係。”茵茹咬住了沒鬆口。
“那不就是了。”寧璞玉呼了口氣,從容道:“你也說了,你只是欣賞、崇敬爺。我爲什麼會害怕你搶走屬於我的?且既然,你沒有把爺當做終身的伴侶,我難道不應該爲你將來的幸福考慮嗎?如果爲你着想,就是怕你毀了我的幸福,這論調未免也太奇怪了。難道我們姐妹之間,只能有一個人幸福,另一個就非要不幸嗎?”
她的話算是把茵茹的嘴徹底堵住了。
是啊,又不是喜歡同一個男人,爲什麼就只能有一個人幸福?
茵茹苦思冥想了半天,也沒找到合適的話來辯駁。末了,只能重複的問:”璞珍姐的死,你是不是到現在還在怪我?”
“那天我是口不擇言,知道姐姐的死訊,我整個人都懵了,腦子根本就不清醒。即便如此,當時我還是忍着悲痛向你解釋了,我是怪我自己,不該就這麼跟着徐飛一走了之。也正因爲你也是我的姐姐,我纔會衝你說那樣的話。其實姐姐的死,是魯鑫所爲,不管你是不是他的女兒,他認不認你,都和你沒有關係。我寧璞玉,不是不分青紅皁白就去責備人的人。”
稍微停頓,她讓自己平靜了一些,才又說道:“至於冷決,我和他在一起的每件事,都曾經講給你聽。所以,除了我們兩個,你最清楚這裡面的種種。但是姐姐,事情已經過去了,我請求你不要再重提好嗎?並不是我覺得那一段往事有什麼見不得人,有什麼不光彩,而是……畢竟已經過去了。”
茵茹的淚珠子撲簌簌的掉了下來:“對不起璞玉,剛纔我也是一時情急才說出那樣的話。我知道你並不是那種人。我無心的。”
“無妨。”寧璞玉又是一聲輕嘆:“都已經過去了。”
這樣的局面,寧璞玉從來沒有想到。她以爲自己沉醉在快樂的日子裡,會這麼一直平靜簡單的幸福下去。沒想到,最先,就是茵茹對她的不滿。
“馮青檸的確是用錯了方法,她不該逼你離開二皇子府。我替她向你道歉。可是茵茹,我也希望從現在開始,你不要再生她的氣了。她是有私心不假,可她也是真的爲你着想。你放心,我會盡心的爲你準備嫁妝。薛家有頭有臉,你們的婚禮會辦的風風光光的。”
“可是璞玉我……”
“我知道你顧慮什麼。”寧璞玉握着她的手:“薛家還沒有上門提親之前,我就會安排你和薛鵬見面了。這個男人如何,是不是你的良人,都有你自己去檢驗。如果真的不能走到一起,那提親的事情也就無從談起。只有魯家的事情,魯鑫是個明白人,他早晚能想通。爲了你,我願意暫時放下姐姐和魯家的宿怨。我想,姐姐在天有靈,也是希望你能好好的過日子。”
她有情有義,恩威並施。讓茵茹根本無力招架。也挑不出什麼不是。
“多謝你,璞玉。”茵茹皺眉:“那我要不要去跟馮青檸道歉?”
“不用了。”寧璞玉看了一眼這廂房,平和的說:“我不會告訴青檸,這件事情是你做的。從此以後,也不要再提起來。每個人都會犯錯,也都有不理智的時候。我瞭解你,也知道你經歷了什麼,所以才希望你能看得更開一些。不要讓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再牽累你。”
寧璞玉打開那個錦盒,把裡面的贗品項鍊拿出來。
走到化妝臺前,手指靈敏的扭下了幾顆紅寶石,換成了好看的羊脂白玉珠。一瞬間,鏈子就變成了另一種感覺。“這個送給你。”
她是想自己記住這件事,記住這個教訓嗎?
茵茹看着鏈子,半晌沒有動。
寧璞玉起身走過去,給她戴上。“我以後什麼,你以後也會有什麼。謝謝你替我做袍子給爺。我怕是學不會你這樣心靈手巧的功夫了。”
臉上的笑容,是好不容易硬擠出來的。茵茹皺眉:“那你好好歇着,身子要緊。”
“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寧璞玉溫暖的笑容,很富有感染力。
茵茹跟着她的笑容笑起來,彷彿心裡的陰霾也少了一點。
但,還是不痛快。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璞玉竟然會不相信她。
“娘娘,您怎麼沒有把她趕出去啊?”竹節目送茵茹離開,急不可耐的就闖了進來。“人不是最怕捉只老鼠放自己米缸裡嗎?把她留在府中留在身邊,還不夠噁心的呢。大不了給她一筆銀子,由着她出去買宅子,置辦買賣,有手有腳,心眼子又多,還能而死她不成?”
“我累了,先不說這些了好嗎?”寧璞玉伸了個懶腰:“你扶我去牀上躺一會兒。”
“好。”竹節點頭:“娘娘你要是哪裡不舒服,可別忍着。讓奴婢好好給你瞧瞧。婦科千金,奴婢也是學過的。”
“好。”寧璞玉倒是沒有哪裡不舒服,就是覺得累。“其實我睡一會兒就好了,你別擔心。”
“嗯。”竹節點頭:“奴婢在外面守着。你放心,從此以後,咱們這房裡,再也不可能有什麼東西會不見的。奴婢已經和芽枝商量好了,日日挑可靠的侍婢在這門外把守。即便您不在房裡,蒼蠅蚊子的也飛不進來。”
“嗯。”寧璞玉聽着她說話的語聲,特別的舒服,不一會兒就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其實竹節還想問,漣漪塢的蜜蜂黃蜂該怎麼處置,這件事情又是不是茵茹乾的。
“喬木,你這是做什麼?”茵茹返回廂房的時候,喬木提了個大包袱,正在等她呢。
“茵茹姑娘的病情已經完全康復了。奴婢能做的都做了,做不到的也沒有辦法。”喬木如實的說:“您若是需要繼續推拿按摩,服用湯藥,大可以在皇城裡挑個利落的女醫師。恕奴婢不能再伺候姑娘了。”
“這是爲什麼?”茵茹納悶:“好好的,你怎麼說走就要走?”
“奴婢耿直,有些人做的有些事情,實在看不過眼。強留奴婢在這裡,也根本就沒有意思。”喬木笑的有些冷:“再說,奴婢不是這府上贖不了身的奴婢,來去都是自由的。”
“好。”茵茹點頭:“你要走就走吧。”
“多謝姑娘,那奴婢就告辭了。”喬木將包袱放在桌子上,迅速的打開。“這裡面都是奴婢的書冊、衣裳和一些隨身物品。姑娘可以仔細看看,有沒有多拿您的東西。”
“不用了。”茵茹知道,她這麼做是故意叫她難堪。“我沒有疑心過你會這麼做。不過喬木,有句話我也得告訴你。每個人在不同的境遇裡都會做出不同的事情來。若你是我,指不定也和我一樣。所以,不見得就是錯,有時候是情非得已。”
喬木才懶得聽,沒想到自己盡心照顧了這麼多個月的女人,竟然是這樣的心思。“姑娘還是留着這些大道理說服自己吧。喬木從來沒想過這麼複雜的事情。誰對我好,我就對誰好,最簡單不過如此。”
“好吧!”茵茹也不再說什麼了。
只是這種感覺相當的不好。她身邊,連個侍婢都留不住。
可疲於身邊,竹節和芽枝都是拼了命的維護。到底她和璞玉有什麼不同?
她能相當,當然是:一個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妃,一個是人人唾棄的野種。
如果有天,二殿下坐擁皇位,璞玉不就成了皇后?
這個可怕的念頭,讓茵茹坐立不安。
“我想要的,爲什麼都在你那裡?我若不去拿你的,還能怎麼辦?難道真的要一輩子屈居人下,受你高高在上的眷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