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幾日,二殿下都沒踏足瀲灩居。
算起來,是從寧璞玉搬進滄浪園的那天起。
榮燕雯不喜歡這樣的冷清,吩咐了扶蘇做了好幾樣小菜,打算自己送上門去獻殷勤。
也因爲,爺今天從庫裡提的那兩樣東西……
“娘娘。”扶蘇聲音甜美:“咱們到了。”
轎子停在滄浪園門外,榮燕雯就着她的手走下來:“讓人去通傳一聲。”
門外的小廝機靈,不等扶蘇開口,行了禮就趕緊去了。
不多時,馮鋮就迎了出來。“榮側妃娘娘安好,奴才這就給您帶路,裡面請。”
榮燕雯和顏悅色的問:“這時候,爺在忙什麼呢?”
“回娘娘的話,爺在書房看卷冊呢。”馮鋮不時的回頭答話。
“青檸初次有孕,你這當哥哥的可得多替她留神些。”榮燕雯溫和的提點:“什麼能吃,什麼不能碰,她未必清楚,總得你多加照顧纔是。”
“多謝側妃娘娘關懷,奴才一定留心着。”馮鋮笑着應聲:“娘娘您請。”
扶蘇一手提着食籃,一手扶着榮側妃走上了廡廊。
纔到書房門外,一股香味就飄了出來。
榮燕雯也聞到了。“這是……”
扶蘇搖了搖頭。
收拾了滿臉的疑惑,榮燕雯推開了書房的門:“爺……”
寧璞玉連忙站了起來:“給側妃娘娘請安。”
“寧姑娘不必多禮。”榮燕雯小心的掩飾着情緒,端莊的朝二殿下行禮:“妾身給爺請安。”
冷衍“嗯”了一聲,還是沒捨得放下手裡的碗筷。
榮燕雯示意扶蘇把食籃拿過來:“正好爺在用膳,妾身也讓扶蘇準備了幾道菜。快擺上。”
“是。”扶蘇連忙打開食籃,將菜端到了桌上。
也是這個時候,她才仔細看清楚桌上簡單的幾道菜,根本就不是二殿下平時享用的那些。
“爺,您嚐嚐這道江米桂花釀鴨子。”榮燕雯拿了公筷,擇了一塊最好的鴨肉夾到小碟裡。
“唔。”冷衍示意她坐:“你也一同用些。”
扶蘇連忙添了碗筷。
榮燕雯坐好,朝寧璞玉一笑:“妹妹別拘着,快坐下。也嚐嚐扶蘇的手藝。”
這一聲妹妹把寧璞玉叫的很是尷尬。
除了皇子妃,這府裡,能把她這婢子當妹妹的,她還是頭一個。
“有菜無酒不成席。”寧璞玉心裡明白,故意找了個理由離開:“廚房裡有陳年的稻香酒,我這就去拿。”
“怕是害羞了呢。”榮燕雯看着她的背影,嬌美笑道:“爺,這寧妹妹打扮起來,可真是好看呢。”
冷衍並不做聲,只是低着頭吃着面前的那盤清炒菜心。
普普通通的一碟小菜,是怎麼能做的這麼好吃呢?
稻香酒是讓馮鋮送進去的,寧璞玉纔不想再回去礙人眼。
不管怎麼說,入府這些日子,那位側妃對她不薄。何不成人之美。
“妙音,走,回房去。”寧璞玉拉着她的手:“咱們總算能好好說說話了。”
“是呢四小姐,奴婢也有好多話跟您說。”
————
春宴的前一日,府裡已經煥然一新。
嬌美的鮮花映襯出春日裡的勃勃生機。亭臺樓閣,玉階青磚,擦拭掃灑的一塵不染。
即便如此,寧璞珍依舊不放心,生怕有哪裡疏失失了二皇子府顏面。
“勞動幾位妹妹幫着看看,園子裡,宴賓樓還有哪處不妥。”寧璞珍走在前頭,就着洛晴的手四下環望。“左右明日纔是宴席,這會兒更換增添還來得及。”
榮燕雯隨着皇子妃的話,也環看了四周。“娘娘慧心蘭性,園子裡鳥語花香,處處秀麗,哪有不妥之處。”
靳佩瑤也是隨聲附和:“皇子妃眼光極好,妾身覺得,再好也就是如此了。”
寧璞珍略微點頭,心裡還是不踏實:“青檸,你看呢?”
馮青檸含笑應道:“花草清新,樹木葳蕤,園子裡生機勃勃,令人陶醉。妾身身處其中,只覺得舒心。自是極好。”
脣角上揚,寧璞珍展露笑顏:“就知你平日裡最愛侍弄些花花草草,你覺得舒心,自然也就是好的。”
皇子妃顯然是隻聽進去了馮青檸的話。誰叫人家如今肚子裡有寶,金貴着呢!
靳佩瑤看她笑容燦爛,心裡就不舒坦了。“青檸妹妹素日裡就愛侍弄些花花草草,這會兒若非有孕,想必是要親力親爲來打點裝飾園子,叫皇子妃省心。”
“姐姐說的是,這會兒有孕,倒是不能爲皇子妃分憂了。妾身心中有愧。”馮青檸就彎饒舌,低首之時,眼神飛快的劃過靳佩瑤的臉,那一瞬間,眸子裡的光是冷的,也是得意的。
“你有孕在身,只看着就是了。”寧璞珍語調溫和:“好好的安心養胎,纔是最要緊的。”
這一句話,就堵得靳佩瑤心口疼。
“皇子妃就是端惠。”她笑容生硬,偏偏語調柔軟:“誰都知道您最在意的就是爺的子嗣。”
寧璞珍轉過臉,笑着與她凝視:“說的是呢。本皇子妃入府三載,都不曾爲爺誕下麟兒。倒是盼着府裡的諸位姐妹能有這樣好的福氣,和青檸一樣懷上爺的骨肉。若能如此,我這個做嫡母的也就感懷安慰了。”
她不就是隻有這一個弱點麼!
所有的人,都拿這件事情來攻擊她,恥笑她。說白了,要是心中無畏這些又算得了什麼!
“娘娘,咱們該去看看宴賓樓了。”榮燕雯轉了話頭,嫌惡的睨了靳佩瑤一眼。
心道,天天就這麼點事,翻來覆去的說也不嫌煩。
是,皇子妃的確沒有嫡子,可她自己不是一樣也沒有麼。何必五十步笑百步,自取其辱。
“說的是。”寧璞珍溫婉的笑容依舊得體:“宴賓樓佈置了好幾日,每樣東西都是精挑細選的。你們可得好好幫着看看,幾位皇子一同入府赴宴,可千萬不能出什麼差錯。”
“是。”幾人整齊的垂首應聲,卻各懷心思。
寧璞珍轉過身,扶着洛晴的手,慢慢的往宴賓樓去。“都這會兒了,也不知道璞玉的綢緞橋搭好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