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蕭肅是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攔阻自己去薛府的。
他這麼做,無非就是一個原因。
“你想要我孃的傳家之寶吧?那本威震朝野的兵策。”
“果然是聰明人。”蕭肅不得不稱讚兩句:“人家都說皇子妃一點就透,沒想到我這還沒點,你就已經知道我的來意了。”
“很難猜嗎?你們這些男人,要的不外乎是江山社稷,權勢榮華。稍微再有點心的,還想貪的更多一些,連情愛也不放過。你這麼恨茵茹,恨魯家,不就是因爲一旦連根拔出,你就能一勞永逸麼。真當別人都是瞎子,看不出你那幾根花花腸?”
蕭肅不動聲色,細細留心着她臉上的表情。
“都說識時務者爲俊傑,想來二皇子妃也不會例外吧。如果你真的視權力榮華,身份皇權爲空物,也就真的不會介意自己當不成皇后對不對。既然如此,交出兵策,我許你一世的榮華。逍遙江湖,愜意人生,嚐遍普天之下的美食,看遍大江南北的風景,與你而言,不是更好嗎?”
“暫且不說對我好不好,怎麼纔是對我好,由不得你來得出結論。只說我是吃糠咽菜,還是獲罪被殺,只怕也和你沒有什麼關係。你打着爲我好的幌子去掩飾你自己的貪婪。”寧璞玉看着他俊逸的面龐,鳳目弧長,不由得嘆了口氣:“你若爲女子,比起茵茹狠毒自當是不相上下。可惜,薛鵬是不會喜歡你的。”
蕭肅還想說什麼,可是寧璞玉完全沒給他這個機會,昂首挺胸的走進了薛府。
“二皇子妃,您來了就好。趕緊去看看薛夫人吧。”領路的是薛府的管家,飽經風霜的臉上佈滿了皺紋。“老爺出門辦事,至今未歸。夫人弄成這個樣子,奴才當真是不知所措,也幸虧是您肯來。”
“唉。”寧璞玉嘆了口氣:“這事情我也脫不了干係。別說了,我自當好好爲夫人效力。”
“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寧璞玉還沒走到前庭,就看見一個丫頭慌慌張張的跑出來,臉色慘白的嚇人。
“什麼事情這樣驚慌,也不怕驚擾了貴客?”管家很是不高興。
“豌豆投井了。”那丫頭嚇得魂兒都飛了,不停的哆嗦,瞳仁裡滿是恐懼。
“什麼?好好的怎麼投井了?”管家急忙對寧璞玉道:“對不住,二皇子妃,我得去看看。你趕帶路啊。”
“是管家。”那丫頭慌里慌張的在前面跑,管家匆匆忙忙的跟在身後去了。
“豌豆?”寧璞玉忽然覺出這個名字很耳熟,連忙就追了上去。“豌豆不就是茵茹近畔的那個丫頭嗎?好好的,爲什麼要投井呢?”
趕過去的時候,人已經在井裡了。
管家叫了個身強力壯的小廝順着井繩爬下去,把人撈了上來。
寧璞玉趕忙湊進去:“讓我看看。”
豌豆雙目緊緊逼着,雙拳緊握,看樣子是抱着必死的決心才跳了井。“倒過來,把人倒過來頭朝下。”
“是,皇子妃。”管家趕緊叫人來幫忙,兩三個人提着豌豆的腿,將人倒了過來。
寧璞玉攥着拳頭狠狠在她的肚子上錘了一把。
這一拳頭下去,果然奏效,豌豆一口水就嗆了出來。
“秋天涼,趕緊燒熱水給她沐浴,再煮一大碗薑湯,放點珍珠末壓驚。”寧璞玉倒吸了一口涼氣。“人暫時沒有大礙,只不過怕是受驚不輕,得好好的調養些日子,方纔能解開這心結了。”
“多謝二皇子妃。”管家由衷感激。“府上已經很亂了,再添一條性命,奴才當真是不知道怎麼和老爺交代。”
“無妨,舉手之勞。還是先去看看薛夫人吧。”寧璞玉擦了一把頭上的冷汗,心裡卻在嘀咕,好好的,這丫頭爲什麼要自盡。
“出什麼事情了?”薛鵬急急的趕過來。
“豌豆投井,幸虧被二皇子妃所救。”管家言簡意賅的說了這一句。
聽說是豌豆出事,薛鵬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想說這和茵茹沒關係,他自己都不能信。“二皇子妃,請去看看我孃親。”
“勞煩帶路。”寧璞玉臉色同樣不好,兩個人一前一後的來到薛夫人的廂房。
“夫人是驚悸受了刺激,引發氣血逆轉攻心上腦,情況很不樂觀。我現在要施針爲她衝散顱內的血塊。這期間不能被打擾。還請薛公子叫人守在門外。”寧璞玉深吸了一口氣:“放心,不會有事的。”
“多謝。”薛鵬讓管家趕緊去吧。
自己則陪在寧璞玉身邊,給娘施針。
這一忙,兩個時辰就過去了。
寧璞玉累極了,背後的衣裳都溼透了。
薛鵬看着這樣辛苦忙碌的二皇子妃,心裡很是感激,也充滿了愧疚。
現在二殿下出事了,他非但幫不上忙,還連她唯一的姐姐也照顧不了。
寧璞玉施針完畢,正好掃了薛鵬一眼,看見他滿面的愧疚,心裡很不是滋味。“你放心,薛夫人已經沒事了。只是近來,千萬不要再讓她受刺激。切記情緒不可波動的太大。精心休養纔是正途。”
說完,寧璞玉將針收拾好。轉身走到桌案邊寫下了方子。“這個方子上的藥連續吃十天,每天兩副,一定記得按時吃。十日之後,我會再來府上替夫人請脈,到時候再做相應的調整。”
“多謝皇子妃。”薛鵬看着面色土黃的娘,很是心疼:“敢問皇子妃,我孃親大概多久能醒過來?”
“多則兩日,少則一日。”寧璞玉嘆了口氣:“畢竟是上了歲數的人。怎麼都要有個過程的。”
“明白了。”薛鵬恭敬的作揖:“勞煩了。”
寧璞玉衝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有話出來再說。
薛鵬將方子收好,交到了候在門外的管家手裡,才道:“皇子妃不如移駕書房品茶,在下確實有些話想要稟明皇子妃。”
“我也正好有些話想要問你。”寧璞玉嘆了口氣:“茵茹在哪裡?”
“後院的齋堂。”薛鵬沒有隱瞞:“今日孃親之所以成了這樣,都是因爲和茵茹口角所致。茵茹將我……將我與蕭肅的事情挑明,娘知道了承受不住纔會病倒。我一氣之下,說了重話,她現在恨我至極。皇子妃,是在下對不住您。當日要和茵茹成婚的時候,我口口聲聲答應你,一定好好照顧她,可是萬萬沒想到事情會弄成這樣子。現在,只怕她已經準備好了休書,等着我休掉她,亦或者是已經走了也未可知。都是我不好,我對不起您。”
“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當初不該將過去的事情隱瞞,在你與茵茹成婚之前告訴你。也是我太過心急想要把茵茹送出二皇子府,纔會沒有察覺到你和蕭肅的事情。雖然,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不能理解。但我知道,情之所起,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理由。即便不理解,我也可以尊重,不去怪你們有什麼不對,畢竟這是你們自己的事情。”
“皇子妃這番話,怕是在下聽過最爲寬容的言辭了。”薛鵬幽幽的嘆了口氣:“其實我已經對茵茹說的很清楚了,我會和蕭肅徹底的斷。我會彌補那段日子給她的傷害,可是她根本就不領情,她根本就不會原諒我。我說的再多,她也只是恨我。反而我一句氣話,倒是叫她認真了相信了。同爲姐妹,她怎麼竟然就沒有半點皇子妃的豁達。當然,我也不是怪她,我知道這是我的錯,該我承擔。”
薛鵬有些坐立不安:“要不要我現在去看看茵茹,我怕她會出事……”
“你錯了。”寧璞玉勾脣而笑:“我這個姐姐,絕對不會讓她自己出事的。除了,孩子的那件事情,她是真的承受不住纔會……你不用擔心,她不會離開薛府。哪怕是你跟她置氣,甚至你要趕她走。”
“爲什麼?”薛鵬想不明白:“皇子妃你沒看見她堅決的樣子,她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說什麼都不要再和我過下去了。有怎麼會不走呢?”
“你想想看,秋決的日子近了,魯鑫命不久矣。魯營乃是戴罪之身,非但幫不了茵茹,若再有事情,她也難逃罪責。而蕭肅因爲你的緣故,恨毒了茵茹。巴不得你和她決裂,然後快刀斬亂麻。所以茵茹不傻,她不敢貿然離開這裡。因爲她知道,我和她已經無法再修復情感,二皇子府也好,我也好,絕對不可能收留她在身邊。薛府是她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她必然不會就這麼輕易的捨去。你明白嗎?”
薛鵬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可是如果薛府對她這麼重要,她又爲何要攪得闔府不寧,還和娘撕破臉,將我的事情說出去。倘若娘真的有事,我是不會諒解她的。”
“那是因爲她心裡只有仇恨,她控制不了她自己的心了。理智告訴她,她應該討好你迎合你,可情感卻讓她對你充滿了怨恨,巴不得能連你一起弄死。”
“皇子妃,你這話……”薛鵬撫了撫手臂:“叫人毛骨悚然。”
“我也是才知道不久,她心裡對我充滿了怨恨。”寧璞玉倒吸了一口涼氣:“她巴不得我死。如果到最後,她什麼都沒有得到,而我卻什麼都有。她會手持匕首,面帶微笑的走過來,然後毫不留情的給我一刀。”
“什麼?”薛鵬嚇得差點沒有站穩,頭有些疼,呼吸也急促了起來。
“薛公子,你沒事吧?”寧璞玉憂心不已:“讓我替你看看。”
“不必勞煩二皇子妃。”薛鵬搖了搖頭:“你剛爲娘施針累極了。我沒事的,老毛病了。再說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你放心就是。”
“可別大意。”寧璞玉進來總覺得薛鵬氣色不好,人也消瘦的厲害。“總歸我是來了,還是給你瞧一瞧才放心。”
正想着怎麼回絕,就聽見門外是竹節的聲音。“皇子妃,奴婢回來覆命了。”
“是竹節,能讓她進來嗎?”寧璞玉問薛鵬。
“自然。”薛鵬趕緊走過去開門:“竹節姑娘,您請。”
竹節也覺出薛鵬的臉色不好,但沒多問。徑直走過來對皇子妃道:“娘娘,您看這個。”
“是什麼?”寧璞玉接過來仔細一看。“珠子?”
“是。”竹節仔細的想了想:“我記得二殿下的腰帶上面,就是串了這樣的珠子。這珠子看上去很普通,可卻是夜裡能發光的夜明珠。”
寧璞玉將珠子藏在了手心裡,從指縫看過去。
果然那珠子,在漆黑的掌心裡,盈盈生光。“二殿下果然曾經被蕭肅困在了徐飛的住處。可惜我們竟然遲了一步。”
“二殿下現在竟然還在蕭肅手裡?”這讓薛鵬大爲震驚。“皇子妃,在下這就去找他,一定讓他把人交出來。您稍後片刻。”
“不。”寧璞玉搖頭:“蕭肅不會把人交給你,非但不會,他還會同樣拘押你在他身邊相伴。你可能還不知道,是他去向皇上求情,赦免了茵茹。他恨毒了魯茵茹奪走你,卻還要爲她向皇上求恩典,難道不足以說明他的動機嗎?他就是要你領情,要你感動,要你繼續留在他身邊。而這件事情,此時此刻必須秘密的進行,他不得讓別人知道這件事。否則,皇上下旨他爲太子的事,就會在朝堂上受到很多阻力。真到了那個時候,他第一個不會放過人,可能就是你。用你的命去堵住那些朝臣的嘴!”
“皇子妃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這個時候了,我的生死有什麼關係。”薛鵬倒吸了一口涼氣,當初我一念之差,和蕭肅走到了一起。我知道他對我是真的很好,但畢竟這件事情不被世俗容許,我非要堅持下來,就只能傷害我身邊的人。他如果能放過二殿下,用我的命來換取也沒有什麼不可能。倘若他不能……那隻能想別的辦法,取得他的信任,再設法救出二殿下。”
“不錯,這是個辦法。”竹節表示贊同。“皇子妃,皇上偏心蕭肅,根本就是故意要了斷二殿下。他是不會真心想把人救出來的。而蕭肅這個人,太過的奸險狡猾,皇城這麼大,他想要藏起二殿下,一點都不難。而咱們這些人,就只有薛公子能輕而易舉的接近他,別的人,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且憑藉他對薛公子的情分,他是不會輕易要薛公子的命。也就是說,只有薛公子去接近他,纔是最安全最穩妥的。”
理智告訴寧璞玉,的確是這麼一回事。
可是情感方面,寧璞玉不想讓薛鵬冒險。他爲茵茹已經付出了太多。
“皇子妃,危急關頭,不是該猶豫的時候。你就答應吧。”薛鵬嘆了口氣:“只是這樣一來,我就不能留在娘身邊盡孝了。煩請二皇子妃替我,好好照顧我孃的身子。”
“好。”寧璞玉沒有別的辦法,從身上摸出一個小瓶子。“這裡面是入水後無色無味的粉末,卻入口氣絕的毒藥。倘若你真的問不出二殿下的下落,而蕭肅又已經懷疑你的身份,要置你於死地,先下手爲強方是上策。”
“好。”薛鵬接了過來:“我會將它貼身收藏在玉戒指裡面。皇子妃放心,我一定盡力而爲,絕對不會讓蕭肅得逞。”
“多謝你。”寧璞玉見他要走,連忙搖頭:“你不能就這麼走。要取得蕭肅的信任,還有一件事情必須要辦。”
“什麼?”薛鵬不解的看着她。
“一紙休書,將魯茵茹趕出薛府。”寧璞玉一個字一個字說的格外清晰。
“可是這……”薛鵬根本就沒有勇氣去寫這封休書。
寧璞玉也知道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你放心,等下我會去激怒茵茹。我會讓她知道,這是我的意思。她即便要恨,也是更恨我。且我相信,這股恨意能支撐着她繼續往前走,走很遠很遠。”
“可是爲什麼一定要這麼做?”薛鵬皺眉:“要蕭肅相信我,還有別的辦法。”
“那些太慢,也太難奏效。”寧璞玉道:“茵茹是蕭肅的心結。只有打開他這個心結,他才能馬上相信你。咱們的時間不多了。一旦宮裡的局面控制不住,蕭肅很有可能馬上成爲太子。到時候,大局已定,二殿下在他手裡就沒有用處了……”
“你別說了。我明白。”薛鵬打斷了她的話。“既然我決定要救二殿下,就這麼辦。”
“你會不會怪我太自私?”寧璞玉有些不忍心。“我承認我自私,我不想二殿下有事。可是薛鵬,茵茹……茵茹已經……不把她逼急了,她會繼續不停的折騰。對你們也沒有好處。”
“皇子妃別說了,我信你。”薛鵬饒是一笑。這笑容真的很好看,一點也不輸給冷衍陽光明媚的笑容。
讓寧璞玉看的心頭一震。
“好了,咱們都不說了。”竹節深吸了一口氣:“寫休書,將魯茵茹趕出府去纔是當務之急。”
兩人相視一眼,薛鵬便走到桌案邊,提筆寫下了一封休書。
“我去給她。”寧璞玉接過了休書,飛快的過了一眼,便道:“想必她看了這封休書,一定會狂性大發的,竹節你要辛苦一趟,把她送去暖雲庵,哪裡還有咱們的人,相對來說會比較安全。然後薛公子你再去蕭肅面前說些愧疚的話,讓他給茵茹留條活路。”
“好。”薛鵬閉上眼睛,這一段情,這一段婚姻,纔多久啊。
怎麼就千瘡百孔的,再也回不了頭了呢?
齋堂的門被推開,寧璞玉慨然的走了進去。
茵茹正跪在佛前禱告,聽見這熟悉的腳步聲,眉頭就皺緊了。“說真的,你肯來薛府給那老不死的請脈,到底是爲了看我有多慘,還是爲了羞辱我,才願意走這一趟。”
“你還能把人想的再壞一些嗎?”寧璞玉看着她,嗤鼻道:“你以爲你算什麼東西?值得我再在你身上浪費功夫?你以爲我還是從前,那個傻兮兮被你欺騙的寧璞玉嗎?你我的姐妹之情,早在你對太后下毒的那一日,就已經斷送的一乾二淨了。在我眼裡,現在的你,不過是一隻骯髒的,噁心的……蒼蠅而已。你在我眼前亂晃,只有叫我噁心,我又豈會特意專程的來羞辱你,有這個必要嗎?”
“你……”茵茹瞪着寧璞玉,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寧璞玉卻不以爲意的輕巧一笑。
“怎麼了?恨毒了我?那你就動手掐死我好了?要不然,你也給我一巴掌,逼得我去投井自盡啊。豌豆那孩子,纔不過是十幾歲,你都能對她下次狠手,作爲你心裡最恨的人,扎的你最痛的那根刺,你怎麼可能沒對我起過這樣的念頭?”寧璞玉陰冷着臉,一改往日的溫和。
眉目之間出了深深的怨毒,便滿滿都是鄙夷之色。
“豌豆要投井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可從來沒叫她去死。只怕現在,是你見不得我好,是你巴不得我投井自盡纔是吧?不,你是落井下石。我的處境,我已經被困在這井裡了,作爲骨肉血親的你,非但沒有幫我,拉扯我一把,還要在這個時候逼着我去死。你又能高明到哪裡,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這麼做的目的。你是想弄死我,替薛鵬出一口氣,然後他就會聽你的話,去求蕭肅放過冷衍。不是嗎?”
“說的對。”寧璞玉毫不避諱。“只有薛鵬能讓蕭肅放過爺,所以我才特意走這一趟。”
“哼。”茵茹惡狠狠的說:“你纔是蒼蠅,叫人噁心。我在想也虧得是蕭肅只喜歡男人,不然,你爲了救夫君什麼事情做不來,指不定早就把自己送到別人牀頭上去了!”
“分析的有點道理。”寧璞玉笑呵呵的問:“那麼,和一個只喜歡男人的男人,分享一個夫君,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呢?”
“我殺了你!”魯茵茹一聲怒吼,猛然就撲了過來。
寧璞玉雖然腳踝扭傷沒痊癒,但還是身姿靈巧的避開了她。“別犯傻了,沒有用的。你要知道,你現在這麼被動,當真是不該再做這樣的糊塗事情了。我要是你,就留着點力氣,等會兒還要走很多路呢?難道你還指望薛府風風光光的將你送出城去?你配嗎?”
“什麼意思?”魯茵茹喘着粗氣,連續幾次都沒有撲倒寧璞玉。“要送我出城?你們要送我去哪裡?”
“暖雲庵吧。”寧璞玉想了想:“白雲庵也行。暖雲庵有溫泉,白雲庵精緻不錯。反正你以後註定是不能再會皇城了。這兩個地方都很適合你。”
“我去哪裡,憑什麼由着你說了算?”茵茹氣不過,真恨自己怎麼就沒早早對寧璞玉下狠手,還由得她竟然有一日踩在自己的頭上。“我告訴你,即便是我死,也要你當墊背的。你猜,如果我去找蕭肅,答應他永遠離開薛鵬,你猜他會不會同意殺了或者閹了你的冷衍,作爲交換的條件呢?”
“那你大可以試試看。”寧璞玉伸手,從身後的竹節手裡拿過那封休書。拎着一角甩了甩,就甩開在她面前。
“這是薛鵬叫我拿給你的休書。他說了,看見你噁心。還是永遠不要再見面的好。”寧璞玉笑了笑:“看看你的罪狀,嘖嘖,嫉妒,忤逆,不孝公婆,尚且無所出,你以爲他會寵你慣着你一輩子嗎?你都不領情,還指望他能將你這毒婦養在府中,天天提心吊膽的度日?”
“你璞玉,我殺了你,我要殺了了!”茵茹發瘋一樣一把握住佛前的燭臺。揪下了蠟燭,將那鋒利的尖針對準了寧璞玉:“我要殺了你。”
竹節毫不費力氣擡腿一腳,把人蹬倒在地好遠。“我說魯二小姐,省點力氣吧。你要是動得了二皇子妃,那竹節我這麼多年不是白活了。還是趕緊跟我上路,薛府留不得你了。對了,學大少爺說了,你這賤人不配用府裡任何東西,除了這封休書,你什麼都不能帶走。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