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安靜地聽着阿谷的話,並未言聲。www。しwχs520。com
東萱閣的使女那麼多,她暗中觀察了許久,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阿谷的後半段話,於她並無意義。
不過,那銀面女半夜去了主院,倒是耐人尋味。
她去做什麼了?是與人私會,還是去主院秘查別事?
秦素的眉尖蹙了起來。
主院除了德暉堂外,還有各位郎君的書房秦世章與秦世宏生前用的兩所院子也在。那兩所院子如今都是空置着的,太夫人命人留下不許動,也算對他們的一點念想。
除此之外,大夫人俞氏一家三口所居的蕉葉居鍾景仁處理賬目文書的書房以及幾所客院,再往前,還有門房與賬房馬房下人房,另還有秦府最大的花園——菀芳園,亦皆在主院。
牽涉面太廣了,幾乎讓人無從查起。
秦素隨意地在井沿邊坐了下來,將剪刀的刀柄託着下頜,仰首望着那清光皎皎的一輪月。
月華潔淨,如霜似雪,彷彿能夠滌去這塵世的一切骯髒,卻終是留下了黑暗的陰影。
秦素弄不清,這世界是究竟黑是白,抑或,唯有永無止境的灰。
她只是遵循着自己的本心,做着她認爲對的事。
一刻鐘後,秦素緩步回到枯井邊,揉了揉發酸的手臂,佇立不語。
此刻,阿谷正昏倒在一間石室的外牆邊。
她被秦素逼着吃了好幾粒銀面女子給的糖果,看起來,那糖果的藥效倒還真是不錯,不到明日,阿谷是休想醒來了。
不過,就算到了明日,她也永遠無法醒來了。
秦素淡然地轉首回望。
在她的身後,高大的石舍兀自聳立,在月光下泛出一種灰白,斷垣傾頹,縫隙間生出細長的草葉,被月華洗得幽碧,偶爾風過時,那野草便輕輕搖曳起來,越顯出這裡的陳舊與滄桑。
秦素放下了揉搓手臂的手,平定了一會呼吸。
將一個大活人從井裡拉出來,實在很是費力。所幸她備下的繩索夠多夠長,又不怕拉壞了阿谷,總算勉強將人拖去了石室附近。
秦素出了會神,復又斂下心思,在井沿邊蹲了下來,仔細審視着井口與一旁的大石塊。
石塊上的苔痕被繩索磨去好些,井沿邊緣亦留下了繩索拖拽的痕跡。
秦素在地上找了找,找到了一塊頂頭略尖的小石,執石在手,小心地將石塊與井沿的青苔颳去了不少,掩住原先的痕跡,隨後又在井邊的石地上揀出方纔砸阿谷的那塊石頭,那上頭沾了少許血跡,被她順手丟進了井中。
“撲通”,石子落井,激發出清越的水聲,似沾染了這滿庭霜色,冰涼浸人。
秦素側耳聆聽,剎那間有些許的恍惚,眼前似是浮現出了經年以前的畫面,她赤足坐在井沿邊,金縷衣上綴了月華,點翠步搖迎着風,輕響有若風吟。
那個陰鷙的男子,彼時便立在她的身側,滄桑而俊秀的面容上,是一抹不辨喜怒的神情。
他一手攬了她的腰,一手撥弄着發上金燦燦的皇冠,夾着白髮的髮髻,在月華下宛若一片被大雪掩埋的灰燼。他打着呵欠懶洋洋地道:“要不,孤推你下井罷。”
他望着她笑,涼且陰的語聲,不見半分溫度,一如他永遠冰冷的身體,一如他那冰冷的從不曾溫暖過片刻的眸光……
秦素恍了恍神。
白月光撲上了身,兜住了她的頭臉,冰冷而又刻骨,讓人的心魂也跟着冷了起來。
不知怎麼,她有一點哀切。
她哀哀地望着那口井,虛浮的目光掠過井沿,投向前方。
百餘步外的那棵孤松下,正立着一個男子,玄衣落在月華下,月華又迎上他的發,他的衣袖在風裡翻卷着。
秦素眯了眼睛,想,自己真是昏頭了,怎麼竟真的看見了中元帝?
她苦澀一笑。
現在的中元帝,應該還是個俊朗的男子,正在深宮裡做着他尚算清明的君王,還沒有變成多年以後陰鷙冷淡喜怒無常陰沉男子,更不曾有那許多調教女子的惡毒手段。
她轉過了眼眸。
然,再下個瞬間,她驀然回首,瞳孔猛地縮起,後背激出了一層冷汗。
那孤鬆之下,竟真的站着一個人!
秦素忍不住去揉眼睛。
這如何可能?
方纔她明明仔細觀察過,周遭並無人跡。
她再度張開眼眸,望向前方,剎時間一顆心如墮入了深淵。
不是錯覺,更非她看錯,那孤松下是真的有一個人,一個年輕的男子。
秦素的瞳孔再度縮起,手腳一片冰涼。
這男子,她居然並不陌生!赫然便是數日前的午後,她在草徑盡頭遇見的那個淄衣男子。
那個令天地失色容顏絕世的淄衣男子,此時此刻,就這樣獨立於孤鬆之下,浸月臨風。
秦素死死地看着他。
他側向着秦素,仿若沐月而生,又似乘月而來,斷崖下的風彷彿含了極重的罡氣,將他的髮絲吹得四散。
昳麗有若謫仙。
只是,這堪比畫中的情景,望在此刻秦素的眼中,卻生不出半點綺念。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淄衣男子,眸色冰寒,渾身的氣息亦是冷極。
“何人?”她提聲問道,握緊了手中尖利的石塊,冷冽的眼眸微微轉動,測算着那男子離斷崖的距離。
淄衣男子未曾說話,只轉了個身,流麗的數道發線潑下,在月光中劃出墨青色的痕跡,隨後,便是寬肩長腿的一襲背影,負了兩手,似在望月,又似依樹憑崖。
秦素的身體瞬間繃緊。
居然還敢將後背對着她,是誘她前去麼?抑或是根本沒拿她當回事?
她向前邁了一步,驀然有些遲疑。
此人,極其古怪。
事實上,自草徑初逢那一日起,這種怪異之感,便在秦素的腦海中縈繞不去。
白雲觀是怎樣的地方,沒有人比秦素更清楚。
一個埋着數十暗衛中元帝與先帝都深深忌諱的道觀,居然出現了一個形容如仙氣度超拔的帶發僧侶,已然特爲怪異,而前世時,秦素甚至從未聽中元帝說過有這樣一號人物,這就更怪異了。
如此人物,無論現身何處,都必然會引起衆人注目。那十餘名暗衛除非都瞎了眼,否則不可能不將此人報予宮中。
中元帝肯定知道此人。
明知有如此人物,卻根本未派人接觸,不聞不問,莫非……此人竟是陳國皇族的什麼人,中元帝早有所知?又或者這人早在秦素回到陳國之前,便已不在國中……(未完待續。)>19歲女子直播平臺直播**曝光!關注微信公衆號:meinvpai1(長按三秒複製)在線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