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朗奇王國的新藍公爵將要舉行大婚的消息一經公佈,不僅是國內民衆震驚,整個羅然大陸都是一片譁然。

如果他結婚的對象是個身份相當的大貴族或者有名的修行者,那麼大家還不會這麼驚訝,可是那個人完全是個無名小卒。楊濤?那是誰?全大陸登記在冊的王室貴族中根本沒有這個名字,而他顯然也並不是平民中的修行天才。這樣一個既無尊貴的身份,又無出衆能力的人,如何配成爲新蘭公爵的夫君?

是的,夫君,因爲有傳言說新蘭公爵纔是下嫁的那一方,而且他目前已經懷孕,這次完全是奉子成婚。這個傳言不脛而走,登時惹得輿論大譁。相較於某些王國的王室貴族淫|亂的生活方式,朗奇的王室一向以清高自律自居,據民間不可靠傳聞,他們甚至拒絕婚前性關係,認爲這種行爲是不潔的。雖然這個傳聞不怎麼靠譜,畢竟就連普通平民結婚前尋歡作樂的也不在少數,生活優渥沒事可幹的王室們沒理由不給自己找點樂子。但無論如何,朗奇王室的“乾淨”是出了名的,鮮少有醜聞傳出。然而這個王國的下一任王位繼承人新蘭公爵竟然未婚先孕了,這實在令人咋舌,尤其是,之前人人都以爲他會娶個男人或者女人,而不是自己嫁過去。

再者,新藍公爵年紀尚輕,今年才二十三歲,在平均壽命兩百歲的羅然大陸,很多人到了四五十歲纔會考慮婚姻大事。而有所成就的武者和魔法師的壽命就更長了,像新蘭公爵這樣已經達到大劍士水準的武者,壽命可長達三百年。換句話說,他實在沒必要現在就急着結婚傳宗接代的。不小心玩出人命了?沒關係,向接生師求顆藥打掉就是了。甚至許多追求修行極致的人終其一生也沒有成婚,就是怕被婚姻分去心神。

於是有不少人認爲新藍公爵腦袋被尖耳獸給踢了,要不就是被人掉包了,不然怎麼會做出這麼不理智的事?

就在所有人都等着看好戲的時候,朗奇王國的國王——奧德里奇一世在宮廷會議中表明支持自己的兒子,並且責罰了對新蘭公爵口出不敬的貴族。自此後大家不敢再對此表示異議,至少表面上是如此,至於背後如何議論,奧德里奇一世和新蘭公爵都不在乎。

楊濤不知道外界正對他議論紛紛,他已經在這個異世呆了幾天了,上一次不到一天就穿了回去,這次這麼長時間了也沒動靜,實在讓他忐忑。

難道以後得一直呆在這裡,再也回不去了?

苦惱地嘆了口氣,算了,既來之,則安之吧,至少先把眼下的事應付過去。

那天安斯艾爾說完話,楊濤就暈過去了。雖然只是短短的暈厥了幾秒鐘,但是那個剛被賞了一百顆晶石的牧師就慘了,差點被安斯艾爾活活剮了。幸好楊濤自己知道自己的事,他只是受驚過度,身體上絕沒什麼毛病,替那牧師求了情,老頭兒屁滾尿流的爬走,第二天就聽聞他告老還鄉了。

這件事也對楊濤敲了個警鐘,他清醒的意識到,安斯艾爾確實掌握着殺生予奪的權利。

伴君如伴虎,楊濤也不是傻瓜,不會上趕着去得罪安斯艾爾,他說要辦婚禮,那就辦唄,他說要取名字,那就取唄!

楊濤在一張紙上寫滿了備選的名字,奈何他實在沒什麼取名天賦,列出來的名字都是楊一、楊二、楊桃、楊柳、楊毛、楊角……諸如此類。反正不管是什麼,安斯艾爾一律說好,渾不在意的模樣。楊濤覺得,就算他取個阿貓阿狗,估計安斯艾爾也會同意。

作爲國家的王位繼承人、擁有實權的公爵,安斯艾爾每天有不得不處理的事務、不得不接見的人,不過他到哪都會帶着楊濤,兩人幾乎形影不離。即使楊濤要去上個廁所,也要跟安斯艾爾報備,且離開不得超過兩分鐘。有次他蹲的時間稍長了點,安斯艾爾就來敲廁所的門了,嚇得他差點便秘。

晚上當然也是要睡在一起的。安斯艾爾此時只能側臥,楊濤被迫躺在他身邊,近距離觀察,才更發覺他肚子碩大,沉甸甸的,快撐破了一般。

楊濤閉上眼睛,強壓下心中的不適。

這是你的孩子,你犯下的錯,你得負起責任來!他默默對自己說,像是要竭力說服自己,然而還是止不住的心煩意亂。

陌生的環境、即將到來的婚禮、莫測的未來、相隔時空的親人、將爲人父的不安……這一切在他心裡糾結成一團亂麻。頭一天晚上他根本睡不着,他希望天一亮就發現自己回到了原來的地方,可是睜眼閉眼無數次,直到天空破曉,他還是躺在奢華而陌生的大牀上,身旁睡着的是這個異世的王子殿下,亦是他未來的伴侶。

第二天楊濤頂着兩隻碩大的黑眼圈,被安斯艾爾帶着去看婚禮的準備情況,還讓宮廷裁縫師量了尺寸做禮服。整個過程他都渾渾噩噩的,感覺自己就像個扯線木偶,任人擺弄。

安斯艾爾對楊濤的狀態心知肚明,卻不點破。只要人留在他身邊便足夠了,時間長了,自然會叫他心甘情願。他不急,不急……

婚禮的籌備緊鑼密鼓地進行,終於到了預定日期的前一天,也是楊濤到這裡的第六天。

他不知道別的新郎結婚前一天是什麼心情,到他這裡,完全就是懵的。瞪眼看了頭頂上的帳幔半天,把上邊的流蘇都數了一遍,楊濤忍不住輕輕喚了一聲:“安斯艾爾……”

他本來以爲安斯艾爾已經睡熟,沒想到後者立刻抓住他的手放在頰邊輕吻了一下,問道:“楊,什麼事?”聲音裡絲毫不見睡意。

“沒什麼,我就是,就是睡不着。”楊濤低低的說,帶着一絲不自覺的委屈,就像小孩衝大人撒嬌那樣。

安斯艾爾抓着他的手親了又親,然後又不停親吻他的臉頰、額頭,最後一吻落在他的脣上。楊濤顫抖着躲了一下,被安斯艾爾按住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舌尖頂開他的牙關探進去,像一條靈活的小魚般在他的口腔內遊走,用力探索過每一個角落。

“什麼也不用怕,你只要相信我就可以了。”

脣齒分離,低沉而篤定的聲音震盪耳膜,楊濤的大腦空白,只能夠傻乎乎的瞧着安斯艾爾在昏暗的光線下異常柔和的臉龐和那雙星子般的深色眼眸,心臟砰砰砰的敲擊着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