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娜?”阿濤的目光透光阿嬌的頭髮看到了蔣正楷身邊女警的臉,“怎麼是你?你現在長大了……”
“是的!良哥。是我!”薛娜向前又走了一步站在蔣正楷的身前回答,“良哥,投降吧!不要再做錯事了。”
“呵呵,錯事?”阿濤在阿嬌的身後,又冷冷得笑了起來,“那你告訴我什麼是對?什麼是錯?難道那些殺死你爺爺奶奶的人就是對?我跟你父親做得事就是錯麼?”
“良哥,你……”薛娜聽了阿濤的話,她頓時感覺到有一些語塞。是的!她的爺爺奶奶,也就是薛萬春的父母,他們有什麼錯?他們不過是老實巴交的農民。但是,在改革開放之初的年代,國家爲了搞建設徵用了他們的土地,而鎮子裡的官員卻貪污了他們的徵地款。最後,兩位老人在上訪的途中被人活活打死。他們有什麼錯?他們只不過是想拿回原本屬於他們的那點兒微薄得報償!
爲了這,薛萬春從部隊上請假回家料理他們兩個的後事。那時候,也是薛萬春身強氣盛,在兩位老人的喪禮後,他到鎮子裡去討說法。結果卻被鎮上官員僱傭的打手打傷。那些只會打架的地痞流氓難道是中國陸軍特種兵王牌教練的對手?顯然,薛萬春沒有還手。那時的薛萬春是相信政府的!他相信政府一定會給他一個合理得交代。但是,事與願違。打人的人非但沒事兒,反而被人特招進了公安隊伍。而他自己卻因爲打架的事情,被部隊開除了軍籍。
自這以後,薛萬春變了。他變得只相信錢,只相信能力能夠駕御一切。法律在他的面前已經變成了一紙空文。或許,他的蛻變是那個時代的悲哀吧?更讓人感到悲哀的是,不僅他薛萬春變了,他身邊的那些戰友,他的那些好學生也全都轉變成了他的幫兇。而薛光良只不過是其中最“傑出”的一個。
“良哥……可是,都過去了!”薛娜不知道如何回答阿濤的話,她只能囁嚅着說,“而且我爺爺奶奶的事情,後來……後來不也解決了麼……”
“哈哈!是的。”阿濤在阿嬌的背後暢快得笑了起來,“是解決了!哈哈,如果你父親沒有錢,這件事情能夠解決嗎?”
“薛光良!”蔣正楷聽了阿濤的話,他大聲得說,“國家允許你們掙錢!允許你們發財!但是,必須走正道!”
“正道?”阿濤的語氣裡充滿了輕蔑,“什麼是正道!姓蔣的,你告訴我,什麼是正道?”阿
濤說到這裡,他的語氣彷彿又緩和了下來,“你能說清彩票與賭博有什麼本質區別?還是能夠說清賣煙與販毒有什麼本質區別?難道國……”
“轟!”得一聲巨響這時從倉庫的一側傳了出來!隨着巨響,有磚石垮塌的聲音,“不好啦!蔣隊。”一名警察跑到了蔣正楷的身邊,“後面!後面有人在牆上炸了一個洞。”
“什麼?”蔣正楷聽了警察的話,他吃驚得扭頭看向巨響發出的方向,“快派人去!不要讓一個罪犯逃脫!”
“哈哈!姓蔣的。做事不要趕盡殺絕!”阿濤在阿嬌身後站直了身子,“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總有井水碰到河水那一天!”說完,他手中的槍舉起瞄準了蔣正楷,他好象要射出槍中的子彈。
“不要!”站在阿濤身前的阿嬌她見阿濤瞄準了蔣正楷,她發狂般得用雙手抓住阿濤的胳膊,把阿濤的胳膊推到了朝向天棚的方向。阿濤沒有用力抵擋阿嬌的進攻,他反而用持槍的右臂拉着阿嬌向自己身體一側轉了去。如此一來,阿濤整個身體完全暴露在蔣正楷與其他警察面前。
站在阿濤對面的蔣正楷顯然沒有想到阿嬌會如此做,更讓他沒有想到得是阿濤會把阿嬌從自己身前拉開。隱約中,蔣正楷彷彿讀懂了他面前的這個男人。可是也就在這個時候,“啪!”得一聲槍響,而後,阿濤強壯的身體緩緩向後倒了下去。
“良哥!”薛娜哭叫着衝向了阿濤,而阿嬌呆傻得站在阿濤的身邊,她默默得注視着阿濤的胳膊慢慢得從自己的雙手中掙脫出去,然後再跌落到地面上。
蔣正楷見阿濤中槍倒在地上,他也三步並做兩步得衝了上去。現在地上的阿濤還沒有斷氣。鮮血帶着氣沫順着他半張得嘴不斷冒了出來。阿濤的呼吸已經很急促,顯然剛纔得一槍擊穿了阿濤的肺。
阿濤躺在那裡,他瞪大了眼睛望着天棚。他實際上已經看不到周圍的事物。他彷彿回到了部隊的訓練場,在他的周圍是嘹亮的軍歌和跑步的聲響。一個高大強壯的身影向阿濤走來,他的身上穿着中國陸軍的迷彩軍裝。
“士兵!名字?”
“首長好!薛光良。”
“願不願意當我的兵?”
“願意!”
“好!以後你的名字叫光狼……”
是他!是薛萬春……他在衝阿濤微笑,隨即一切都消失了。
“他死了?”姚
天宇洪亮的聲音出現在蔣正楷的身後,“回頭等事情處理完了。讓她們把他葬了吧!”姚天宇說完這話,他又向阿濤的屍體瞥了一眼,在離開前他對蔣正楷低聲說,“他原本是想讓你開槍的!不是我。”
蔣正楷看着姚天宇離開的背影,他感覺有一種思想混亂得感覺。是的!他並沒有想着要活着離開。他跟自己糾纏了這麼久,居然沒有提出過任何要求。原來,他是故意把警察全部引到這裡來,然後讓他的同夥逃脫。好吧!自己還是輸了。
但是輸贏很重要麼?蔣正楷看着地上躺着的那個男人,他感到了一絲淒涼,一份悲哀,他絲毫沒有感到報仇後的快感。或許,他們都有各自的人生軌跡,他們都做了各自認爲應該做得事而已。
“老公,濤哥的遺體可以交給我麼?”蔣正楷走到阿嬌的身邊,當他把阿嬌環抱住的時候,阿嬌跟他說出的第一句話就是索要阿濤的屍體。
“可以。”蔣正楷聽了點頭,“等走完流程就可以了。”
這時,薛娜已經由其他警察把她攙扶起來。她經過蔣正楷和阿嬌身邊的時候,她瞥了他們兩個一眼,然後默默得離開了。
在今天之前,沒有人知道薛娜就是薛萬春的女兒。確切得說,應該是除了局裡的高層,沒有人知道薛娜是薛萬春的女兒。今天之後,這已經成爲了警察系統人盡皆知的秘密。對於薛娜,這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誰知道將來會有怎樣得苦難在等着她呢?
待警察的流程徹底走完之後,阿濤的屍體交付到阿嬌和蔣正楷兩個人的手上。同時交付到他們兩個手上的,還有從阿濤身上發現的一封寫給阿嬌的信。信寫得很簡短:
妹子:
我走了。不要恨我。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姓蔣的警察是個好人,好好生活。
阿濤
阿濤的遺體火化後,被阿嬌和蔣正楷兩個葬到了一處民用的陵園。那裡離城市很遠,風景很秀麗。最關鍵的是,距離陵園不遠的地方有一處駐軍。在阿濤墓地的位置,剛好可以遠遠得眺望到部隊士兵的訓練。也許通過這種方式,阿濤又回到了他魂牽夢繞的軍營吧?
“老公,你還恨他嗎?”阿嬌把一束鮮花放到了阿濤的墓前,然後低聲的問身邊的蔣正楷。
“沒有!”蔣正楷平靜的回答,“如果真的有來生,我想我們會成爲好兄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