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意亂情迷

晚風悠悠吹來。

那一片豔紅,清楚存在於庭院各處,儼然一副喜事臨近的姿態。

雷牧歌,到底在搞什麼鬼,難道真的要娶那個瑪蓮達?

秦驚羽咬了咬脣,撫一下手指上的風影戒,扭頭奔進內屋,見燕兒靠坐榻上,阿大正在一旁打掃,扯過阿大就道:“我要下山一趟,阿大你幫我看着表哥。”

阿大微怔一下,點點頭,默然退出門。

秦驚羽在他溫順無害的身影上盯了一會兒,目光才轉回來,看向燕兒。

燕兒迎上她的眼:“出什麼事了?”

秦驚羽沒打算瞞他,直言不諱道:“山莊在辦喜事,我去看看,會盡快回來,你自己小心些。”

燕兒嘆一口氣,自嘲笑笑:“主子還是放不下他……”

秦驚羽聽得蹙眉,微怒道:“你胡說什麼,我就是去看看!”

“雷牧歌沒那麼容易就範的,他肯定是暗中部署好了,將計就計……”

“我知道,但我……必須去。”

秦驚羽說罷,見他對自己下山之事並不樂見,也不欲多言,轉身就走。

剛到門口,就聽得背後一聲輕喚:“主子。”

秦驚羽腳步一頓:“什麼?”

“你……”燕兒幽聲一嘆,微弱如水,只低道,“也要小心。”

秦驚羽輕哼一聲,算是迴應,疾步朝外走去。

榻上男子一動不動,面色微暗,默然閉眼。

又是他,雷牧歌……

天色雖暗,這上下山路卻已經熟記在心,行走起來也並不困難,只小半個時辰,就已到得山腳,只要穿過前方樹林,就可步上通向島主庭院的大道。

偌大的林子只她一人獨行,樹影婆娑,一路冷清。

待走到樹林中央,便摸出兆翡顏留給自己的口哨,急急吹奏,意欲喚她出來,先了解下山莊情況,再做打算。

等了一刻鐘之久,也不聞腳步人聲,心中疑惑漸生。

立在原地又等了半晌,快要放棄之時,忽然聽得不遠處腳步雜亂,一前一後過來不少人,似有一人飛馳在前,數人追趕在後。

秦驚羽心頭一驚,趕緊將口哨收回袖中,找棵大樹背後站定,閉氣噤聲,凝神細聽。

但聽得有人怒聲高呼:“站住,前方是禁地,擅闖者格殺勿論!”

那被追趕之人呵呵笑道:“你叫我站住,我偏不——”說話的同時風聲微微,竟是朝秦驚羽藏身之處奔來。

來人居然是李一舟!

秦驚羽聞聲一喜,當下站在原處不動。

李一舟一身灰白長衫,飛奔而至,轉眼就到跟前,藉助身後人等手中火把的光芒,看清她的面目,不覺一愣,脫口笑道:“怎麼是你?”

秦驚羽一挑眉:“怎麼就不該是我——”

“我還以爲有幫手埋伏在此,唉,看來只好自己動手了……”

話聲未落,就見他手中不知何時變出一把短劍,一個旋身躍去兩丈開外,朝向來人直衝過去,刷刷幾劍,哈哈笑道:“來嚐嚐我李氏劍法的厲害!”

秦驚羽看他身法倒還算輕靈利落,只是那似刺非刺,似劈非劈的花俏動作,卻看不出太多力道,眼見他被數名島上侍衛模樣的男子團團圍住,刀光劍影罩面而來,不覺低呼:“小心!”

說時遲那時快,刀光已經到得李一舟胸口半尺之遙,但聽得他忽而一笑,長袖輕抖,手指一路臨空點去:“倒!倒!倒!”

那數名侍衛面露驚異之色,果然接二連三,應聲倒下。

李一舟立在場中環顧了一圈,蹬蹬這個,踢踢那個,四下走動檢查,見所有人等都陷入昏迷,又將火把盡數熄滅,這才朝秦驚羽招手笑道:“沒事了,三殿下可以現身了。”

秦驚羽走過去,不理他躬身行禮的動作,只看着地上東倒西歪的人道:“你把他們怎麼了?”

李一舟討了個沒趣,也不生氣,輕笑道:“我自創的獨門點穴大法,怎麼樣,夠厲害吧?”

秦驚羽不屑哼道:“你袖中抖出的粉末,纔是令得他們昏迷不醒的原因吧。”

李一舟張了張嘴,詫道:“你那是啥眼神,這黑燈瞎火的,竟然看得見?”朝她上下打量,眼底閃過一絲讚賞,“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果然不錯。”

秦驚羽扁了扁嘴,直截了當道:“他們爲何追你?”

李一舟無奈道:“我怎麼知道,我不過是出門隨便逛逛,看看夜色,沒想到遇上羣瘋狗,亂吠亂咬!”

秦驚羽瞥他一眼,狐疑道:“那你昨日去那邊山崖上做什麼?”

李一舟瞪大了眼道:“啊,你跟蹤我?”

秦驚羽雙手環胸,不客氣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李一舟斂了笑容,正色道:“我去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七彩水仙。”

此言一出,換做是秦驚羽瞪眼:“什麼?七彩水仙不是在那島主庭院當中嗎?!”

李一舟嘆口氣,實話實說:“這段時日我和雷暗中將庭院各處都查探過了,並無七彩水仙的蹤影,我們感覺瑪蓮達極有可能將之藏在別處,所以雷留在莊子與她周旋,讓我出來四處看看,希望有所發現。”

秦驚羽想想問道:“要是你找不到怎麼辦?”

李一舟滿不在乎笑道:“還能如何,雷只好依照承諾娶那巫女嘍!”

秦驚羽盯着他道:“你們到底有什麼計劃,如此篤定,成竹在胸?”

李一舟笑道:“我們哪有什麼計劃,殿下也太高估我們了,對方可是一島之主,又是精通巫術,誰還能將她怎樣不成?”

秦驚羽目光一凜,道:“雷牧歌他到底是怎麼想的?我不信,他真的想娶瑪蓮達,好好的大夏長公主駙馬不做,跑到這蠻荒之地來做勞什子王夫!”

李一舟抿脣笑道:“我可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這個問題我不好說,你怎麼不親自去問問他?”

秦驚羽咬了下脣,沒有說話。

李一舟笑了笑,忽又問道:“殿下那麼在乎雷成親之事,到底是因爲長公主,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秦驚羽想也不想,脫口道:“自然是因爲我大皇姐。”

李一舟也不繼續追問,只是輕笑:“殿下與長公主姐弟情深,教人着實羨慕,只可惜雷的一番癡情,盡數付諸流水……”說到一半,故意頓住。

秦驚羽瞟他一眼,淡淡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殿下是個聰明人,怎麼會不懂呢?”李一舟目光掠過夜色中少年俊美絕倫的臉龐,倔強而自負的神情,輕輕嘆氣道,“殿下對雷,難道就沒有一點心思麼?”

秦驚羽哈哈笑道:“你腦袋進水了吧?我與雷牧歌同爲男子,我怎會對他起心思!”

李一舟忍不住低嘆:“雷說你心腸甚硬,今日得見,果真如此。”

秦驚羽輕笑:“他還說我什麼壞話?”

李一舟搖頭道:“其他全是好話了,說你聰明,自信,豁達,灑脫,善良……”

她,善良?

“對了——”秦驚羽扁嘴,打斷他的話,詢問正事,“我看到山莊裡到處披紅掛綠,他與瑪蓮達的婚禮幾時舉行?”

“不是說對他沒心思嗎,這會怎麼又關心起他的婚事來了?”李一舟饒有意味盯着她,“殿下這一身僕僕風塵,難道是專爲此事而來?”

這個又多嘴又毒舌的蒙古大夫!

秦驚羽懶得理他,朝向山莊的方向,轉身就走。

“哎,我說還不行嗎,殿下也不用着急,婚禮是明日申時舉行,我們還有時間的。”

李一舟喚了聲,急步跟上,賠笑道:“殿下別生氣,這莊子道路錯綜複雜,殿下要想見雷,非我帶路不可。”

秦驚羽面色稍緩,點頭道:“那好,你便帶我去找他。”

語畢,兩人趁着夜色掩護,在樹林裡急急穿行。

聽得前方山莊裡遠遠傳來的嘈雜人聲,其間還夾雜着鼓樂聲,秦驚羽蹙眉:“今晚山莊裡都有些誰,他們在做什麼?”

李一舟答道:“密雲四大長老設宴邀請雷出席,那個蠻荒北島之主兆刀明也在。”

“兆刀明,他怎麼還賴着不走?”

“他天天纏着雷動手,沒到最後洞房花燭,大概不會死心。”

秦驚羽笑道:“真難得,這位北島之主,卻是個癡情種子。”捏了捏衣袖中的口哨,問道,“他妹妹兆翡顏呢,也在宴席上嗎?”

“兆翡顏?”李一舟搖頭道,“宴會上就兆刀明一人,倒是昨日我見那兆小姐帶着侍女匆匆出了山莊院門,後來聽說有船出海,朝東而去,應該就是她……”

兆翡顏走了?

難怪自己吹了半天口哨,都沒能喚出人來。

秦驚羽略一思忖,咬脣問道:“你可曾留意,她脖子上,是否還戴着一隻銀色項圈?”

“這姑娘家的首飾,我倒是沒怎麼在意,難不成是殿下送的定情信物——”李一舟調侃兩句,見得她凝重的面色,這才笑容收斂,正經道,“當時兆小姐面頰蒼白,氣色不好,我特意多看了一眼,記得很清楚,她脖子上沒戴任何飾物。”

“真的?”

“真的。”

秦驚羽暗地鬆了口氣,看樣子,兆翡顏應是已經用銀蛇順利換到了金谷母蟲,急着帶回蠻荒給二皇兄秦興瀾救治去了。

心裡對此略微歉疚,但也就是一掠而過,在自己固有的思想中,人的性命,遠比一條蛇來得珍貴!

既然如此,就這樣吧……

“殿下對那兆小姐倒是十分上心。”

“廢話,同性相斥異性相吸,這樣淺顯的道理,你沒聽說過?”

“唉,可憐的雷……”

李一舟剛出聲喟嘆,秦驚羽忽然扯過他的手臂,拉他到得樹後:“噓,有人來了。”

風聲微微,李一舟朝外望望,又仔細聽了聽:“哪有?”

“你聽我的沒錯。”

沒過一會,腳步聲由遠及近,一隊侍衛佩刀持戟,在林邊巡視而過。

李一舟側頭過來,像看怪物一般看着她,這位三殿下,眼神耳力好得嚇人!

秦驚羽笑了笑,待那隊侍衛走過,拉着他再走幾步,望向那燈火通明的院落,大門處尚有數名侍衛把守。

風影戒中的毒針威力太過剛猛,又無法補給,自己原本還頭疼如何進門才能不打草驚蛇,有李一舟在場,問題倒是迎刃而解。

一念及此,側頭朝他努嘴道:“宴會設在哪裡,你帶我去湊湊熱鬧。”

李一舟笑道:“這倒不難,不過要委屈下殿下……”

他所說的委屈,其實也就是換一身服飾,以雷牧歌隨行侍衛的身份,進入會客廳。

這對於秦驚羽而言確是小菜一碟,早扮過書僮,再扮扮侍衛也是無妨。

一炷香功夫,李一舟昂首闊步在前,改頭換面的秦驚羽緊隨其後,大搖大擺踏進院門。

這島主庭院依山而建,佔地數頃,以竹木結構的樓閣亭臺居多,並呈對稱狀分佈,雖是夜晚,仍然可見各處豔紅如熾的裝飾。

進門不久,就見一條寬闊大道徑直通向山崖處,地勢漸高,百級石階上卻是一座巨大的玉石祭壇,形狀花紋與此前在蠻荒島上所見相似,卻更顯氣魄,被淡淡的白霧籠罩,夜色中呈現出一種幽深靜謐的色澤。

秦驚羽朝祭壇望上一眼,也沒時間多看,隨着李一舟穿過一條綴滿燭火的長廊,向會客大廳走去。

越往裡走,燈光越是明亮,佈置越是珠玉耀眼,富麗堂皇。

大廳內設有長條形的食案,案上肉食果點酒水一應具備,數人面對面相視端坐,雷牧歌一人獨據在右,四名青衣老者居左,中間空出寬闊的場地,一羣輕紗曼舞的少女剛剛退場。

“一舟,來得正好,快入座吧,等你多時了。”

雷牧歌瞥見門外走來的人影,輕喚一聲,目光定格在他身後,不覺一怔,笑容瞬間上臉,意興闌珊的表情頓時變得神采飛揚。

秦驚羽對上他的眼,微微一笑,趁着李一舟上前就座之際,自然而然站到他身後,以司侍衛之職。

雷牧歌面上詫色一閃而過,轉眼間恢復平靜,向李一舟介紹對面座上駕臨的四人,秦驚羽暗中一一記下。

最負盛名的大長老簡司,鬚髮花白,傲氣凌人,尤其一雙鷹目時不時瞪過來,閃現着嗜血的狠光;二長老滕別貌不驚人,深藏不露,據說專司祭祀;三長老崑崙精明幹練,此次夜宴也是由他主持;四長老桂離面目和藹,笑容微微,看起來最是無害。

李一舟一旦入座,便朝雷牧歌微微搖頭,表示無有所獲。

雷牧歌笑了笑,餘光瞥見身後的人影衣角,笑容加深,打個手勢,意思是這樣的收穫更加讓人驚喜。

秦驚羽看不到他倆眼神表情,目光在廳內打了個轉,只見不遠處還有一張食案,卻沒看見李一舟所說的兆刀明,趁着又一輪歌舞進場,樂聲響起,向雷牧歌低聲詢問。

雷牧歌側頭,假意與李一舟說話,卻是在回答她的問題:“方纔還在廳內,興許是酒喝多了出去透氣,一直未歸。”

酒過三巡,簡司率先站起發難。

“我長老院神蛇無故重傷,失去雙目,實是平生莫大的恥辱,還請雷公子當衆給我等一個解釋。”

一干人等眼光如電投射過來,雷牧歌不慌不忙,只輕笑道:“畜牲盜吃嬰兒,我不過救人和自衛而已。”

“那不過是個數月大的嬰兒,吃了便吃了,給些錢財,再生便是,我這神蛇已有數百年的修行,怎可相提並論?!”

雷牧歌笑容頓收,肅然道:“畜牲與人,的確不該相提並論。”

簡司拂袖怒道:“姓雷的,你拒不認錯,毫無誠意,這樁婚事,不結也罷!”

“簡長老,你對我不敬,我也不屑日後與你爲伍!”

此話正合雷牧歌心意,與李一舟對視一眼,暢快飲酒,欣然樂見;反倒是對方几人眼見場上氣氛冷凝僵硬,心裡着急,紛紛出言勸說。

餘下三位長老裡,滕別輕言細語,崑崙大爲着急,桂離不住賠笑,雷牧歌板起臉孔,一概不理。

見此情形,簡司面色愈冷,自顧自喝起悶酒來。

夜宴仍在進行,座上之人卻都失了興致,只是這主持之人不開口,中途出門的兆刀明也沒返回,卻也不便起身道別。

這個簡長老,貌似不太看好雷牧歌呢!

秦驚羽站在雷牧歌背後,正百般無聊,胡思亂想,忽覺幕簾後方呼吸微微,一道視線投射在自己的後背上。

有人藏在那裡,卻感覺不到惡意。

那是誰?

秦驚羽吸了吸鼻子,在滿堂男人汗味與氣息中,隱約聞得一絲淡淡的少女幽香,有別於場下舞者濃郁的脂粉香氣。

略一轉頭,就見幕簾微動,一隻小手朝自己方向輕輕揮動,動作瞬間閃過,便是隱在幕後,消失不見,那指尖掛着一溜銀光,在半空中掠起漣漪般的浮影,逐漸朝堂外去了。

秦驚羽心有所悟,找個藉口溜出廳外,果然在長廊邊上見得那一抹粉色人影。

“你找我?”

“阿丹。”幽朵兒將她拉到暗處,警惕看看四周,低聲問道,“你怎麼到莊子裡來了?”

秦驚羽隨口笑道:“我這不是來看你麼?”

幽朵兒一跺腳,急道:“誰跟你開玩笑,我跟你說,你快走,要不就來不及了!”

秦驚羽聞言一驚:“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自然是大事!我也說不清楚,你反正快走,別來摻和!趁現在還沒開始發令,我帶你出去……”

“慢着!”秦驚羽一把拉住她,沉聲道,“你把話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說明白,我是不會走的!”

幽朵兒被她忽如其來的凌厲眼神嚇了一跳,但見那少年長身玉立,素日慵懶散漫的氣質頓時變得尊貴威嚴,不禁喃道:“等下廳內碎杯爲號,恐將有一場惡戰,屆時刀劍無眼……”

果然是場鴻門宴!

秦驚羽冷笑一聲,緩下臉色問道:“這等大事,你如何知曉?”

幽朵兒嘆道:“二長老滕別,是我教養恩師。”

秦驚羽哼道:“這是瑪蓮達的主意?她成親在即,此舉意欲如何?”

幽朵兒搖頭道:“我聽說跟島主無關,卻是簡長老策動我恩師他們,說是雷公子年少輕狂,目中無人,恐將來不好遏制,要給他一個下馬威。”

秦驚羽想起那中途離席之人,又問:“兆刀明呢,他是不是也有份?”

幽朵兒遲疑了下,道:“這倒不知,不過兆島主素來與簡長老交好……”

後面的話,無需多說,秦驚羽也已明瞭,當即冷笑道:“難怪中途離席,原來是製造不在場的證據,以便在心上人面前撇清關係,此招甚好!”

看一眼那邊燈火輝煌的廳堂,又有爭執聲響起,甚至有案几推倒酒杯落地的聲響。

幾乎同時,大堂兩邊頓起騷動,山莊各處衝出無數條黑影,其中也有大夏服飾的侍衛,但更多的,卻是裝備齊全明刀實槍的島人!

伴着男女驚呼聲,原先在堂上表演的舞者樂師紛紛奔逃出門,快速退走,大門哐噹一聲,從裡面關上,阻隔外間所有的視線。

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得流暢自然,找不出絲毫破綻。

秦驚羽定了下神,稍一挑眉,朝幽朵兒問道:“你方纔說,瑪蓮達對今晚之事毫不知情?”

幽朵兒點頭道:“是,島主忙着籌備婚事,自然無暇顧及。”

秦驚羽握緊她的手腕,眼光幽幽:“她在哪裡?你快帶我去!”

對方醞釀已久,又有人懷恨在心,今晚此事絕無幸了,要想兵不血刃已經不太可能,只有盡最大努力減少傷亡——

自己衝回廳內只能是添亂,瑪蓮達,她是唯一的救星!

幽朵兒被她捏得腕部生疼,從來沒見過這少年着急發怒的模樣,不由心頭一軟,嘆氣道:“你別急,我帶你去便是。”

廳堂之外是四通八達的廊廡,越往裡走,燈火越見稀少,也越顯寂寥無人。

秦驚羽被幽朵兒拉着一路飛奔,也不知行了多遠,終於在一處半掩的院門前停住。

這瑪蓮達,所住之處竟如此偏僻?

忍住驚疑,腦子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感覺到身旁之人掌心裡慢慢溢出薄汗,身子也是隨風輕顫,不由低道:“你怎麼了?”

“沒什麼。”幽朵兒輕輕搖頭,指着院門道,“島主……就在裡面。”

說話間,忽然有人低喝,兩道刀光刷刷遞進:“主子有令,擅闖者死!”

秦驚羽被幽朵兒用力一扯,矮身避過,眼見刀光半空轉向,眨眼又至,本能擡起左手,錚的一聲扳開機括,食指對準那撲來的人影,毒針激射而出!

來人應聲而倒,立時斃命,而門邊,則是躺着另一名被幽朵兒巫術放倒之人。

幽朵兒見她無恙,驚喜道:“你還會使暗器?”

“那是用來救命的玩意。”秦驚羽收回手來,走近地上兩人,看清其身上的裝束服飾,不由低道,“是兆刀明的手下!”

幽朵兒湊近細看,驚道:“不錯,真是他的貼身侍衛……他們怎麼會在這裡?”

秦驚羽望了一眼夜色中的小院,冷笑道:“原來他不是簡單的中途退場,還另有目的。”有他絆住瑪蓮達,簡司的計策才能萬無一失。

而瑪蓮達,離己只一門之隔,如斯接近,一來要她出手阻止糾紛,二來自己也可趁機尋得琅琊神劍……

一念及此,忍住心頭忽生的怪異感覺,朝前踏出一大步,伸手去推院門。

“阿丹,別……”

秦驚羽腳步微頓,側頭看她:“你就在這裡,不必進去。”

“島主她正在……”幽朵兒欲言又止,咬脣道,“我跟你一起去。”

秦驚羽沒有作聲,推門而入。

院門一開,就見有微微燈光從對面廂房裡透出來。

兩人貼着圍牆潛近,剛伏在房前不遠,就聽得一聲女子嬌笑,聲如銀鈴般悅耳,又如絲綢般綿軟,端的是風月無邊,春情四溢。

“這屋裡悶熱,要不,我幫你把外衣脫了吧?”

男子的聲音強自鎮定:“不用,我擦擦汗便是。”

“瞧你,緊張得帕子都捏不穩了,我來幫你吧……”

空氣中隱有花香飄過,女子柔媚迷人的嗓音,就如響在耳畔,讓人聽得心神一蕩,想象着她玉手輕擡的身形動作,秦驚羽只覺得賞心悅目,情不自禁攀上窗臺,想要看得更多。

但見燭光中,兩道人影逐漸靠攏,慢慢疊合,男子的手伸過來,一把摟住女子的纖腰。

“瑪蓮達,你別嫁給那姓雷的,你嫁給我,嫁給我好不好……”

“你不明白,我必須嫁給他的……”

女子幽幽一嘆,卻被男子硬聲打斷:“不行,我不準!你不能嫁他,你是我的,是我的!”

“刀明,你這是何苦呢?哦,你別這樣,別……”

“瑪蓮達,我太熱了,我受不了了——”男子喘息着,顫顫湊過去,含住女子豔麗的紅脣,雙手也是急急去解她的衣衫,忽而一個翻身,將她壓倒在軟榻上。

“瑪蓮達,我喜歡你,我那麼喜歡你,我要你,我一定好好對你……嗯……”男子埋首在那一片雪膚玉肌之中,不能自已,“你真好,真好,我好歡喜……”

“刀明……快點……給我……給我……”

女子弓起身子,玉臂纏上男子的頸項,眼底幽光一閃,有晶瑩溢出。

屋裡翻雲覆雨,情潮瀰漫,肢體糾纏不停,令人臉紅心跳的低吟聲不時傳出。

秦驚羽看傻了眼,胸腔裡如雷鼓動,明知有異,腳下卻像是生了根一般,挪動不開,就連目光也是捨不得移開半寸。

心裡彷彿有一把火在燃燒,就在幾乎要將掌心抓破之際,忽覺面頰一暖,少女香軟的身子靠了過來。

“阿丹,你抱着我,親親我……”

“好……”

秦驚羽直覺伸手,待得觸及那單薄的雙肩,忽然搖頭:“不對。”

幽朵兒怔忡擡眸:“什麼?”

“不對,就是不對。”秦驚羽心智已經失了大半,卻還隱約記得自己的女子身份,直覺推開眼前少女,轉向房門走去,那裡面,纔有男人……

走到一半,忽又忍住不動,抱着根柱頭微微喘息,拼命甩頭。

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在做什麼?

瞥見窗下蜷成一團的少女身影,在自己胳膊上狠掐一把,終於找回幾分意識,費盡全身力氣,把她拉去牆邊,一個巴掌扇過去。

力道不大,卻令她微微睜眼,臉色愈發嬌豔:“阿丹……”

秦驚羽擋住她的手,咬牙道:“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幽朵兒迷糊答道:“是媚術……島主獨有的媚術……”

該死,這媚術居然如此厲害,就連旁聽旁觀之人都被波及荼毒!

秦驚羽想起她進院門之前猶豫不決的神情,顯然是事前有所察覺,卻忍住不說,不由暗罵一聲,跌跌撞撞往外走,走出幾步卻又停住。

總是不能把她一人丟在此處……

一邊詛咒一邊返回,將她努力扶起,艱難退出。

也不知走了多遠,走了多久,秦驚羽汗流浹背,神智不清,呼吸越來越沉重,所幸一路也沒遇見有人,累得不行,也支撐不住,仍是竭盡全力,朝前奔走。

到了最後,兩手空空,恍惚中也不知將幽朵兒掉在了哪裡,再沒氣力回頭去找,躊躇了下,又繼續前行。

走着走着,心裡的火焰越來越烈,身體的渴望已經遏制不住,魔鬼般叫囂着,張牙舞爪,蠢蠢欲動。

不能停,不能停,一旦停下,她真控制不住自己,會做出什麼瘋狂的錯事來!

夜色如墨,內心深處模糊想着一處光亮之所,整個人機械邁動腳步。

近了,更近了。

終於,推開了那扇希望之門,朝那亮光中的人影伸出手去。

“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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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昨天停電到晚上纔來,今晚又對形勢估計錯誤,更新晚了,嗚嗚,看在字數還行的份上,別拍我……另外,本卷就要結束了,接下來的幾章都是高潮,我會加快節奏,儘快完結開新卷,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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