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既然知道是鴻門宴,自然得準備充分,不留隱患。
蕭冥的爲人,她比他們都更清楚,冷血、陰險、狡猾、歹毒、無情……不,他也有情,對他的家人,他也能做到關愛有加,依照他對蕭焰的態度就能看出——
他明知於承祖所言不假,還親眼見得蕭焰出手偷襲風如嶽,令其重傷退走,卻寧可得罪盟友,也要一心袒護這個弟弟。
所以,他終究還是有弱點的,這個弱點,便是他的家人。
只可惜,她下不了狠心對蕭焰出手,用以要挾蕭冥。
那就,真刀真槍地打一場吧!
……
一日光景,如箭飛逝。
轉眼便是次日黃昏,衆人吃飽喝足,眼見雨也停住了,天空中仍是烏雲密佈,暮色暗沉,山風一吹,有股惻惻寒意,秦驚羽披上披風,走出門去。
但見空地上行列齊整,槍頭如林,閃耀着幽幽寒光,不覺微微點頭。
“各路人馬準備得如何了?”
雷牧歌上前一步,朗聲答道:“回陛下,我們已經兵分三路,由西烈皇帝陛下、魅影和我陪同陛下率侍衛五百人由大道前往明霞嶺,西烈親衛三千人抄小路直逼明霞嶺側翼,大夏精兵三千人提前潛伏於明霞嶺斜後方五里之內,一旦談不攏兵戎相見,都能在最短時間內趕至救援!”
軒轅墨也是拍着胸脯道:“陛下只管放心赴宴,衝鋒陷陣,這大本營還是由我與曲老將軍,還有一舟,我們仨一起鎮守。要是蕭冥真的心懷不軌,陛下那邊信號一出,我立馬帶着大軍支援,給他來個一鍋端!”
秦驚羽橫他一眼,笑道:“那蕭冥向來詭計多端,我們能想到的,不見得他就想不到,大王子還是好好鎮守駐地吧,有西烈皇帝陛下和雷將軍他們在,就算是不能對他怎樣,但要想平安歸來,還是不在話下。”
聽她這樣說,軒轅墨也沒再反駁,拉了曲元檢查佈防情況去了。
秦驚羽看了看天色道:“時間還早,要不大家都小睡會,等到子時再到此集合?”
衆人皆是點頭,各自散開,秦驚羽見銀翼站在門前沒動,不由問道:“怎麼,皇帝陛下對這安排有異議?”
銀翼不以爲然撇嘴:“你們明知蕭冥這邀約有問題,爲何還要冒險赴宴?半夜三更的,去山上吹冷風?要我說,明晨直接大軍開進,直撲虎嘯崖,多好!爲什麼非要搞出那麼多節外生枝的破事來?”
秦驚羽輕嘆一聲道:“銀翼。”
“什麼?”
秦驚羽垂下眼睫,只覺得周身乏力,低道:“如果我說……這場仗,我不想再打了……”突然間覺得累,不止是身上,更是心裡。
她的手上,已經沾了那麼多的鮮血,再打下去,還有流血,還會死人,跟那個魔鬼蕭冥又有什麼區別呢?
這,不是她的初衷,她並不想做戰爭狂人!
銀翼聽完她的話,連臉色都沒一點沒變:“你想怎樣就怎樣,要打要停,我都沒意見。”
秦驚羽心頭一暖,輕輕吐氣:“那就好。”
這樣的心思,她也只可能對他說,雷牧歌要是知道,鐵定是暴跳如雷,強烈反對。
但她沒有辦法,她承認,蕭焰的話,在自己心目中終歸是起了作用。
他看她看得太準,一針見血,如他所說,她若是越走越遠,也許再無收手的機會。
父皇的甦醒好轉,也許是個最好的契機,只要今晚與蕭冥了結仇怨,不論結果如何,她都……都怎麼樣?腦子裡有些亂,想不明白。
一切,過了今晚再考慮計劃吧。
天,漸漸暗了下來。
山風凜冽,一陣緊似一陣,西北角上堆積着大團大團的烏雲,黑沉壓下,暴雨將至。
營寨裡燈火通明,如火龍盤旋,火光中隊伍整齊,人影重重,其他兩路人馬早已出發,等到子時三刻,秦驚羽也是率衆上馬,朝明霞嶺的方向奔馳而去。
馬蹄聲聲,毫無遮掩,在崇山峻嶺間穿行,胯下皆是千里良駒,這十里路程,半柱香功夫就已走到底。
眼見明霞嶺就在前方不遠,秦驚羽一眼望去,但見密林森森,隱有寒鋒閃耀,弓弩泛着青光,暗地裡不知隱藏了多少人馬。
恍惚間似有號角吹起,卻有種豪情壯志在胸中激盪,感慨酸楚,讓人落淚。
終於等到這一天,所有的冤仇憤恨,都將在此逐一清算,血洗前恥。
行至山下,秦驚羽率先翻身下馬,仰頭望向那山徑小路的盡頭,那裡,出人意料地,燈火清幽,紗帷飄飛,廬中人影晃動。
“走吧,別讓主人等久了。”
留下那五百侍衛候在山下,銀翼在前,雷牧歌與魅影在後,她走在中間。
丑時,正是夜裡天色最爲漆黑的時候,選在此時設宴,蕭冥行事,真是不能用尋常心態來看待!
衆人拾階而上,除她眼力超常,其他幾人也是夜視功夫非比尋常,連火把都不需要,只是聽得身後雷牧歌小聲提醒:“這山路上連盞燈都不設,黑乎乎的,也不知有埋伏沒有……陛下當心些,什麼都別去碰。”
“我知道。”秦驚羽聞言低應,走了數十步,便已到得半山腰的平臺。
眼前一花,兩名南越侍衛迎上來:“殿下已經等候多時了,諸位快請!”
秦驚羽打了個哈哈,高聲道:“朕沒想到,大殿下倒有這種嗜好,大半夜的不睡覺,喜拉一大幫子人,到這山上來淋浴吹風呢!”
此話一出,忽覺腰間一陣顫動,卻是那琅琊神劍紫光微閃,叮叮作響。
殺氣!
秦驚羽目光一凜,直視對面的草廬。
草廬三面紗帷圍合垂下,入口左右各懸了只夜明珠,泛着幽幽珠光,廬中石桌石凳,桌上擺了酒盞茶點,對面已坐了兩人,殺氣,正是從那石桌方向而來。
這樣凌厲的殺氣,神劍不會錯認,她更不會。
是他,蕭冥!
若說之前心裡還有絲困惑與不安,此時卻是一片明朗,再無雜念。
“秦皇陛下來得倒是時候,這酒剛剛溫好,請!”聲音陰冷淡漠,倨傲無禮,蕭冥面無表情啓口,端坐原位,只隨意做個手勢,竟連個欠身的動作都沒有。
面對如此挑釁,秦驚羽也不計較,呵呵一笑走上前去:“大殿下客氣了,想當年你在蒼岐皇宮請朕喝了不少酒,這次又要你破費,真是不好意思……”眼神往他身旁之人瞟了眼,微微一怔。
蒼白的臉,緊抿的脣,落寞的眉眼……竟是他!
“原來二殿下也來了,哈哈哈,俗話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說得真好!真好啊!”秦驚羽連聲笑着,笑聲愈發冷冽。
蕭焰,他,終究還是站到了他大哥那一方!
這就是他最終的選擇!
蕭冥到底奸詐,竟跟沒事人樣的笑道:“都是老熟人了,也不用過多介紹,大家都入宴吧?”
秦驚羽不願跟他客氣寒暄,徑自過去坐下,銀翼也緊隨入座,雷牧歌與魅影則是冷哼着,警惕立在她左右。
蕭冥招了招手,便有南越侍衛持盞過來,將她與銀翼面前的酒杯倒滿酒水。
“我方纔正與二弟說,這山高路黑的,還怕陛下不來呢……”蕭冥淡淡笑着,手肘撞一下身旁的蕭焰,“你看,陛下還是準時到了。”
蕭焰自她進來就一直低着頭,坐姿端正,一動不動。
“呵呵,我二弟就是這樣,還跟我慪氣呢,他近來傷病未愈,卻非要陪我前來——”蕭冥邊說邊是隻手搭上蕭焰的肩膀,輕拍一下,朝向她道,“無禮之處,還請陛下不要見怪。”
秦驚羽絲毫不給他面子,哼道:“殿下何必客氣,朕這次是自投羅網,送上門來,想必正合殿下心意吧?”瞥去一眼,便是生生將眼神撤回,強忍着不去看蕭冥身邊那人。
只那一眼,已見他確實是形容憔悴,似是不勝山上寒涼,多裹了層厚實衣袍,身形比平日臃腫了不少。
或許,他來得並不情願?
蕭冥眼神閃動,輕忽一笑:“陛下膽識過人,實在讓本殿下佩服!來,我敬陛下一杯!”
秦驚羽見他雙手舉杯,心頭一動,這個蕭冥,今日對自己怎的如此客氣?一時摸不準他的意圖,躊躇了下,慢慢端起酒杯來。
對面蕭焰不迭眨眼,似有深意,但他始終低着頭,無法看清其眼神如何,深吸一口氣,也沒嗅得酒水有何異常,正微覺猶豫,斜地裡一隻手臂伸過來,將她的酒杯奪過去。
“大殿下厚此薄彼,只給大夏皇帝敬酒,卻讓朕在旁坐冷板凳!當我西烈是好惹的麼!”銀翼的聲音冷淡響起。
蕭冥愣了下,笑道:“西烈皇帝陛下息怒,我這不是一杯一杯地來麼……”
“廢話少說!”銀翼將酒杯隨手一扔,只聽得啪嗒一聲,碎片飛濺,四分五裂,“你不是在風離城中造謠生事,說朕是天煞孤星,要啖屍吸血麼!這筆賬,我們先來清算清算!”
隨那碎杯聲響起,草廬後方山林中風聲呼呼,人影微錯,連同這石桌都被震得輕微搖晃,正是伺機而動的先兆!
秦驚羽看在眼裡,暗地冷笑,果然是場鴻門宴!
蕭冥輕擡下手,山林中的人影又自隱去,他眸光斜睨過來,陰冷笑道:“我今日是誠心相邀,商議大計,秦皇陛下還沒開口,西烈皇帝陛下就執意先要動武嗎?”
秦驚羽聳肩輕笑:“你不用挑撥,西烈皇帝陛下想幹嘛就幹嘛,他要動刀,朕就拔劍,就這麼簡單!”
忽聽得耳後魅影一聲低語:“蕭焰看起來不太對,好像是被點了穴道。”
秦驚羽微怔一下,難怪他神情有異,原來如此。
這樣也好,等下若是雙方動手,她也不用擔心他會相助蕭冥,自當全無顧忌。
回神過來,就見對面蕭冥手掌按在石桌上,眼神如電,冷聲道:“你就不問問,我寫信邀你前來,到底是爲何事?”
秦驚羽雙手環抱胸前,淡淡道:“說吧,朕聽着呢。”
蕭冥輕描淡寫道:“沒錯,我當年擄你爲質,對你下毒,還險些害你丟了性命,但你大夏也將我二弟囚禁多年,這兩項,便可相互抵消了吧?”頓了下,他又輕飄飄說道,“我知道你恨我一把火燒了暗夜門,但你也不想想,暗夜門一夜崛起,聲名雷動,令各國忌憚,就算我不與風如嶽聯手,他也會想法全力消滅,你一個小小江湖幫派,難道敵得過他北涼王室的力量!我不過只是提供了詳細情報而已,真正動手的人是他,這筆債,你該找他纔是!”
秦驚羽不怒反笑:“聽殿下這麼說,還真是有些道理。”
“當年我買通了那兩名從蠻荒島上叛逃而出的男女,原意不過是在探探虛實,誰知道你大夏防衛如此不濟,竟任其混進宮宴,傷了你母妃,這怪得了誰?後來你不是也去密雲島上找到解毒靈草了嗎,說起來,你的運氣倒是不壞!”
秦驚羽聽得咬牙,之前她只是懷疑,沒想到真的是他做的!
好一個運氣不壞!
母妃的傷病,元熙的體弱,海島之行殉職的弟兄,原來都是拜他所賜!
蕭冥嘆了口氣道:“還有你父皇中的毒,就算是我下的,但據我所知,我那二弟已經給你送過解藥了,想來也沒什麼大礙,有你外公在,治癒只須時日,你這爲父報仇的旗號,實在名不符實。”
秦驚羽怒氣漸盛,胸中已瀕臨沸騰,只冷笑道:“這麼說來,朕還該感謝殿下了?”
“用不着感謝,我只是想讓你知道,若非我手下留情,未盡全力,你的小命早就不保;就算是你當上皇帝,做了聯軍主帥,攻到我南越內陸又如何?都是靠着旁人相助,靠我那傻弟弟暗中送圖,否則,你只是我的手下敗將,永遠都只是我的手下敗將,哈哈哈……”蕭冥仰天大笑,笑聲在山嶺迴盪,囂張狂妄到極致。
雷牧歌忍無可忍,怒喝道:“蕭冥,你不要太過分!”
“我過分?即便是,又怎樣!”
叮叮噹噹,她腰間的長劍又在顫動示警,就聽得刷的一聲,對面的蕭冥站了起來,長劍在手,殺氣隱現:“都說你這琅琊神劍威猛無比,罷了,今日我便來領教下——”
秦驚羽見他來勢洶洶,一劍刺來,不由往旁跳開,劍尖從身側擦過。
雷牧歌勃然大怒,揮刀而上,那黑暗處猛然跳出數道身影,均是黑衣裝扮,紛紛亮出兵器,將幾人團團圍住。
秦驚羽眼見雷牧歌與銀翼已經與對方纏鬥在一起,自己身邊只剩下個魅影,站定冷笑:“區區這幾個人,就想要朕的命麼,大殿下未免太不自量力!”
不用回頭,但聽得山下也是刀劍相接,噹噹作響,自己所帶那五百人顯然也已開戰。
在這寂靜的夜裡,聲響傳得甚遠,要不了一會時間,自己的援兵就會到來!
蕭冥死死盯着她,眸底透出一絲古怪,忽向魅影招手道:“少幫主,敢不敢跟本殿下比試比試?”
魅影上前一步,持刀於胸前,卻聽得他壓低聲音道:“當年那映日湖上一腳之仇,你想不想報?”
“你怎麼知……”魅影指着他,臉色微變,動作不自覺慢了一拍,忽然眼前一亮,一柄長劍當胸疾刺而來!
“小心!”秦驚羽耳力超常,自然也聽清了那一句,卻是不明所以,眼見蕭冥趁其不備,出手偷襲,便是本能拔出長劍,刷的一劍迅猛斜刺過去!
她與蕭冥武功相去甚遠,原本也只是下意識出手,意欲格住對方長劍,卻沒想到,蕭冥忽然撒手,撤去劍招,胸口門戶大開,硬生生接下她這一劍。
那雙原本冷漠的眼,忽而眼神變柔,溢出些許哀傷。
這樣的眼神,她並不陌生!
心底驀地生出一種莫名的害怕。
不對,不對!
“你……”
剎那間,但聽得撲的一聲,她只來得及將劍往上挑開一寸,避開他胸前要害,卻仍是劍身入體,紫光流轉,將他的臉上五官映得更加鮮明。
他笑了笑,脣角溢出血絲來,明明是蕭冥的臉,卻有着那般純淨無僞的眼神。
秦驚羽呆呆站着,不敢置信看着他胸前鮮血噴涌,她的劍,還插在他的胸口!
“不……爲什麼是你……爲什麼……”她抱住他緩緩下滑的身軀,朝四周嘶聲低吼,“住手!都給我住手!”
他睜眼望着她,努力扯出個安慰的笑容,話音斷斷續續:“蕭冥……已經受了你一劍……你……心願已成……說話……作數……”
秦驚羽不住搖頭,手指顫抖着,撫上他的臉,果然扯下來一張軟綿綿的物事,露出那原本俊秀絕倫的面容。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故意激怒她,故意主動拔劍,來引她出手——
但她明明聽到琅琊神劍的鳴聲示警,除了蕭冥,沒人會有這樣的殺氣!
卻怎麼是他?
怎麼是他!
他是蕭焰,那麼,桌上那個蕭焰又是誰?
沒等她開口,魅影已經衝上前去,一把將那個蕭焰提了起來,手掌在他面上一抹一扯,又一張面具掉落下來,那個人,竟是……黑衣首領!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蕭冥人呢?他在哪裡?”秦驚羽衝他吼道。
她堅信她的感覺,蕭冥一定在這草廬當中,否則她的琅琊神劍不會這樣屢次示警!
正是因爲這個,她纔對他出劍!
那黑衣首領下巴被魅影扣住,眼珠亂動,看似十分焦慮,卻啞口無聲。
雷牧歌走過去,在他身上又按又揉,連續擊打數下,終於解開他的穴道,但見他踉蹌一步撲過來,跪倒在地:“主子,你好糊塗!”
銀翼揪住他的胸襟,冷聲道:“蕭冥呢?”
黑衣首領眼神往旁一瞟,秦驚羽隨他目光看去,頓時恍然大悟,竟是那張寬大的石桌!
手腕一緊,卻被他手指緊緊抓住,眼神殷切,氣息奄奄:“說話……作數……”
卻聽得轟然一聲巨響,石桌從中炸開,繩索斷裂,一人自底下騰空躍出,身後是急急圍攏的南越侍衛。
“秦驚羽!你殺了阿焰,我要你全家償命!”
“大哥!”蕭焰氣息一促,一口血噴了出來,“不能傷她!”
“阿焰!”蕭冥一個箭步奔過來,幽暗的珠光下,但見他面色煞白,胸口也是點點血漬,“你就爲了這個人,拋妻棄子,離家去國,什麼都不要了!你冒我名義寫信,將我點穴藏於地下,費盡心機設下這個局,難道就是爲了要送命嗎?他有什麼好,值得你這樣做,你說啊!說啊!”
“值得的……”蕭焰淡淡一笑,眸光悠悠,意識逐漸渙散,低喃,“你是我這輩子……最敬愛的……大哥……而她……是我這輩子……唯一心愛的……女子……”
“女……子?”蕭冥瞪着她,瞬間石化。
秦驚羽茫然聽着他們的對話,只覺周身癱軟無力,忽聽得蕭焰喘息幾下,在自己耳邊低道:“對不起……”
“什麼?”
“對不起……我說過不再騙你……但又……”他似是乏力,慢慢闔上眼,扣在她腕上的手掌忽地垂落下去。
“不——”秦驚羽猛醒過來,按着他的肩不住搖晃,“不許,我不許你死,我不許!”
可是,這是琅琊神劍啊,長劍入體,連遠古巨獸都是魂飛魄散,他又怎麼可能倖免?
絕望中,似聽見蕭冥怒聲狂吼:“軍醫!快叫軍醫!救他!一定要救他!”
眼前陣陣發黑,她在昏迷之前,心底只有一個念頭——
那大祭師卓頓說他命短福薄,英年早逝,原來是真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