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焰番外5
?東海之上狂風巨浪,船艦遭遇風暴,不堪一擊,她急中生智下令砍斷船桅,風浪中他將她的腰帶與自己的綁在一起,他想的是,要死要生,他都不要與她分開。
歷盡艱辛,船終於靠了岸,衆人鬆了一口氣,不曾想竟是在風雨中偏離航線,誤打誤撞闖進了蠻荒島,吸血蝙蝠突然來襲,奪走了他們的水囊,沒了淡水,一行人不得已上了岸,門人又被巨型蜘蛛拖入石洞,幾番惡戰,他全力護着她,小心翼翼不讓自己的武功暴露。
睡夢中她神情惶急喊出雷牧歌的名字,他聽在耳中,只覺得心涼如水,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爲何他做了這樣多,放棄這樣多,還是比不過那個人?
前無去路,天又連降暴雨,無奈之下他們只好進了那個神秘莫測又危險重重的石洞。
在石洞裡,他無意間發現了石壁上的壁畫,畫卷講述了漢人先祖與巫女首領恩怨情仇的故事,也昭示了赤天大陸的由來,一副一副看去,優美而纏綿,他暗自心驚,這壁畫中人的身份背景跟他倆竟有些相似,冥冥之中像是在警示着什麼。
聽得她說:“異族之戀,原本就沒有好結果的,如此這般,也不足爲奇。”
他心頭一跳,不動聲色回道:“古往今來,總有例外的。”
石洞易進不易出,四周暗箭難防,眼見一支短箭朝她襲來,他迫不得已射出柳葉刀將其擊落,好在混亂中無人注意到他的異樣,石筍利器紛紛現出,步步驚心,他們被逼得退到石洞深處,進了那間墓室。
墓室裡,龐大的雙頭怪蛇從石棺中現身,羣獸源源不斷涌出,又是一番惡戰,門人死傷慘重,她的神劍發揮了巨大震懾作用,而他擡起棺蓋的臂力也被銀翼看在眼中,但此時他已經無暇顧及身份暴露,只想她平安脫險。
墓室顛覆,他抱着她,身後跟着銀翼,三人被涌出的海水衝出暗道,他一口一口爲她渡氣,拖着她努力朝上游,途中他故意與銀翼失散,帶着她宿在山洞,心裡對這兩人獨處的現狀十分滿足。
但美景不長,她在湖邊查探遇上蠻荒北島之主兆刀明的妹妹兆翡顏,兆翡顏帶他們見到她二哥秦興瀾,秦興瀾被兆刀明種下蠱蟲,唯有得到密雲島主瑪蓮達的母蟲才能解除蠱毒。
沒等他們去往密雲,又聽說南島島主古烏塵用剛抓到的活人祭祀,她懷疑是在墓室裡失蹤的弟兄,急着前去救人,路途遙遠,他揹着她翻山越嶺,忽然聽到她在背後驚詫大叫:“燕兒,你怎麼變黑了?”
他幾句話搪塞了過去,過後卻暗自心驚,自從上了海島,衆目睽睽之下他幾乎沒有練功的時間,就連夜間也是不能,這抑陽功有個特點,但凡停下不練,身形體徵就會慢慢恢復,膚色變化,正是恢復的前兆,看來他今後得務必小心了。
對面山峰銀翼的貿然出現,打斷了他又一次真情告白,他很是無語,趁着混亂用錯骨分筋的手法制住了古烏塵,事後怕她看出端倪,又將其用粗壯的麻繩將綁得死死的。這海島之行兇險莫測,要想護她周全,他的武功遲早會露餡,但車來將擋水來土掩,瞞過一時是一時。
據古烏塵講,那些昏迷不醒的門人掉進幽冥河,無藥可救,不想古烏塵的側夫人容娜卻偷偷找上門來,揭穿了古烏塵的謊言,原來幽冥之謎的解藥乃是密雲島主瑪蓮達的鮮血。
七彩水仙,金谷蟲母蟲,巫女瑪蓮達之血,每一樣都關係到她至親至愛之人,密雲之行勢在必得,只是他沒想到,她居然想把他與決定休夫的容娜送做堆,還美其名曰買大送小,可以白撿一個兒子。這沒心沒肺的小女子,真是枉費他多年來的深情與苦心!
他氣不過,決定冷落下她,她卻懵懂不知,巴巴湊上來控訴他擺臉色沒良心,豈知天底下最沒良心的人非她莫屬。
他質問她:“主子很喜歡做媒麼?”
她答出的理由居然是爲他好,因爲他是太監,擔心他將來沒人養老送終,所以纔想出如此妙計。
他聽得哭笑不得,生平第一次介意起自己這太監的假身份,趁此機會,他慎重表態:“我對別人的孩子沒興趣,不必胡亂硬塞給我,我只想要……我自己的孩子。”可她卻完全沒當回事。
護島神鳥來迎,雖耽誤許多時日,但他們終於登上了目的地密雲島,而銀翼則是留下守護昏迷的門人。
剛一上島,就見得前方一片樹林,正是著名的靈虛幻境,爲密雲島主的巫術幻化而成,須得島人親自帶路纔可通過,那鎮守幻境的一老一少告訴她,島主閉關修煉,在此期間拒絕見客。
她不願等待,仗着神劍在手無所畏懼,兩人一踏進樹林,周圍景物變幻,她不知去了哪裡,影蹤全無,他苦苦尋找不得,但聽得天際傳來淒厲呼號,一聲高過一聲,有人在喚:“焰兒,焰兒,娘想你,你怎麼捨得丟下娘……”那是他母后的聲音。
然後又是兩個妹妹的哭泣聲傳來:“二哥,快回來啊,娘病了,你快回來呀……”
大哥蕭冥的聲音冷如冰霜:“我對你真的很失望,你拒不歸國,到底想做什麼?”
父皇的聲音更是森嚴:“逆子,你可還記得你是姓蕭——”
那些控訴的聲音像是最尖銳的刺,一直朝他耳朵裡鑽,撕心裂肺,欲罷不能,他明知是假,卻沒法充耳不聞,只得坐在原地,勉強運功抵擋,他卻不知,這靈虛幻境的奧妙就在於施術對象武功越強,意志越堅定,巫術的作用也越是發揮到極限,他的武功心智均是不弱,受到的傷害也是極大。
等她用神劍驅散迷霧找到他時,他已經虛弱得說不出話來,對於所聽到的一切,自然是不能對她提及半句。
幻境即破,他們在那老婆婆的指引下來到又一處險要關卡,死亡山谷。
山谷遇伏,對方彎刀在手,竟削去她數莖長髮,他心疼難耐,終於忍不住出手,當着她的面將柳葉刀射出,並不顧她目瞪口呆,拔出藏在腰間的軟劍,與十八屍人對敵。
他早先在那靈虛幻境已被魔音所傷,此時又遇強敵車輪戰術,體力消耗過大,但也勉強可以自保,只是看到那屍人首領伸手朝她抓去,他下意識將她拋出,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這兇猛的一擊!
兩人從山坡上一路滾落,腰部劇痛,重傷之餘,他還本能抱住她,將她牢牢護在懷中,他沒忘記,她是他心愛的女子,是他承諾一生守護不離不棄的伴侶。
過得許久他才醒來,發現自己中了毒,兩人正身處沙漠之中,她卻病倒了,周身滾燙,胡言亂語。
水囊裡的水,他一滴都沒捨得喝,全部給了她。喂光了水,生怕她扛不住,他只好將毒素強行壓制在腰部以下,然後劃破自己的手腕,用鮮血喂她,再將內力輸入她的體內,這不再是苦肉計,而是他發自內心的意願,生平第一次這樣在乎一個人,這樣不顧一切愛一個人,無論傷病苦痛,他都恨不得以身相替。
她終於明白他就是那個隱身幕後的灰衣蒙面暗衛,雖然怪他長期隱瞞,但看到他虛弱不堪的模樣,也沒過多責備,此時他已經顧不上她的想法,腰間的毒傷越來越重,毒素又被他強行壓住,兩條腿幾乎是廢了,他已無力再揹她,怕她擔心,處處遮掩。
聽得她說等走出沙漠,她要親自做菜給他吃,他笑得很是滿足,但也深深知道,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想,他不能倒下,必須堅持,無論如何也不能留她一個人在沙漠裡。
他一次又一次切開手腕給她喂血,感覺自己命不長久,又將鮮血存夠了小半隻水囊,直至支撐不住昏厥過去,失去意識的剎那,他還在給她鼓勁,相信她憑藉琅琊神劍一定能走出去。
他覺得自己昏睡了很久很久,其間他感覺她抱着他哭,拖着他行走,只是怎麼也睜不開眼,他卻不知她會如斯堅韌,小小的身子爆發出巨大的力量,竟能帶着他一路前行,整整走了七天七夜,終於走到沙漠邊緣,峽谷綠洲,更想不到的是,就在他昏迷之際,抑陽功停止修煉,他身形逐漸恢復如初,男性特徵也是全然顯露。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被一陣粗魯的摸索弄醒,又被重重踢了一腳,神智漸復,這才發現兩人落入賊手,一名瘦長男子正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而另一名矮胖男子竟壓在她身上,欲行不軌!
她機智過人,幾句話就令得兩名賊人心生嫌隙,自相殘殺,矮胖男子被一刀砍掉腦袋,但那瘦長男子卻毫髮無傷,獰笑着繼續對她施暴。
千鈞一髮之際,他拾起那男子掉落的彎刀,一刀奪其性命,卻因用力過猛,又一次昏迷過去。
當他再次醒來,抵在他頸項上的,是她的風影戒。
他茫然無措,聽得她冷笑:“裝吧,你就給我繼續裝吧,你信不信,我等下就讓你變成真正的太監!”
她……都知道了?
他微微心驚,略一運功,察覺到自己身上的變化,立時反應過來,想必是在自己昏迷時,她發現了他的性別秘密,心驚之餘又有些慶幸,或許這會是個契機,以後她再不會將自己當太監對待,他便有了與旁人競爭的資格。
“主子脫了我的褲子查看?”他看着她怒氣沖天的面容,語氣輕鬆,有意緩解尷尬。
她怒不可赦,從牙縫裡擠出:“好你個燕兒……燕兒……燕秀朝……你到底是誰?”
他答道:“我自然是燕兒。”這是他的心裡話,此時他真情願他就是她的燕兒,兩人之間沒有身份的阻隔,沒有國恨家仇,一切只若初見,那該多好。
話聲剛落,她一掌打在他的面頰,從未有過的用力,從未有過的決絕,他苦笑,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欺騙,讓她對他徹底失望,他知道她懷疑他的用心,懷疑他的動機,但他無言以對。
武功,性別,這些旁枝末節的東西都能引得她如此動怒,他不敢想象,若是有一天她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他越想越是恐慌,只能繼續緘默,寄希望於未來發生奇蹟,終能順利解決,他卻萬萬想不到,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他自己埋下的苦果,總有一天是會千倍萬倍回報在他身上。
所幸她並沒有丟棄他,仍是帶着他往島主庭院行去,設法爲他解毒,他暗自歡喜,知道她對他雖然不會輕易原諒,但主僕情誼尚在,還留有餘地。
他時醒時昏,驚聞她欲夜探庭院,尋回不慎丟失的神劍,他知道這是他戴罪立功的機會,更是爲了她的安全起見,便不顧自身傷勢,冒着雙腿經脈俱滯,半身不遂的危險,再次強行壓毒,催發內力,使原本麻木的雙腿在短短一夜能夠行走自如。
他陪着她潛入庭院,放火引開院內衆人,不想卻在火場中救得一名險遭凌辱的柔弱女子青青,青青將他們藏在山頂木屋,並告訴他們,屍毒並無解藥,唯有找個異性陰陽交合,將毒素過給對方,方能化險爲夷。
他卻想不到,爲了救他,他那主子竟然同意這個荒唐的辦法,逼着他與別的女子**一度——
難道她對他,就沒有半分情意,半點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