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憶萱坐在包廂裡,看着面前點了一桌的菜,這些都是沈煜安愛吃的,三年前,他們就是在這裡見的最後一面。只是那個時候,這裡還不叫藍色格調,還沒有一個老闆娘叫何冰美。
桌上的菜有一開始的熱氣騰騰到了現在的死氣沉沉。仲憶萱手裡緊緊的握着手機。
三個小時,整整三個小時了,她坐在這裡一動不動,沈煜安終究還是沒有來。
這三年來,沒人知道她是怎麼過來的,最開始的時候她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連續一年下來都只能靠着安眠藥入睡。有的時候甚至頭疼得要靠鎮定片才能緩解。
想起那一段黑暗的時間,仲憶萱知道,那是她該得了。
五年前,不管是不是她的錯,但她卻真的傷到了沈煜安,傷到了她最愛的男人。
她在美國的時候曾有一度想要自殺,有一次已經把一整瓶的安眠藥灌進了嘴裡,最後卻還是吐了出來。
她不是怕死,她只是怕再也見不到沈煜安的身影了。
就算只能每天看看他的照片,回憶一下當初在一起的甜蜜也好。她害怕九泉下面沒有沈煜安的影子。
手裡握着的手機漸漸握緊,指甲陷入掌心,她卻感覺不到一點的疼痛。
今天特意去做了一個美甲,可是現在沒人看,她美甲弄得再好看有什麼用呢,她就算花了三個小時化了一個精緻無比的妝容又能怎麼樣呢。
鮮血從指間一路下滑,一直滑到了地下,暈染開來一朵朵的梅花,那麼耀眼,又那麼驚人心魄。
顧青嵐眼光往仲憶萱那邊的包廂望了望,藉故上洗手間離開了。凌琳雖然不知道顧青嵐咬幹嘛,但還是跟吳浩然他們解釋了一下就跟了上去。
“嵐嵐,等等我。”凌琳小跑着追上了顧青嵐。
顧青嵐看了眼沒有多說什麼,拉着她的手就往前走。
看到顧青嵐在包廂處停下了腳步,想起這是仲憶萱的包廂,心裡瞭然。
顧青嵐擡了擡手想敲門卻又放下了。凌琳見她猶豫,乾脆的身後重重的扣了包廂門三聲。
仲憶萱聽到敲門聲,胡亂的擦了擦臉上的淚,又怕手上的鮮血染在臉上,特意拿出小鏡子照着。
仲憶萱心跳得厲害,他來了,他終於還是來了。
仲憶萱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隨即笑得高貴雍雅,起身款步的走到門邊打開了包廂門。
當顧青嵐和凌琳的臉出現在她的眼裡時,她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隨即一點一點的破滅下去。
爲什麼,不是他。
凌琳蹦跳着上前了一步擋在顧青嵐面前:“嗨仲小姐,我和嵐嵐去洗手間,剛纔看你是進了這個包間,就想看看你還在不在,順便過來打個招呼。我們今天也算是認識了。”
凌琳的模樣俏皮可愛,還對着仲憶萱眨了眨眼睛。仲憶萱眼神裡的失落和傷痛一閃而過。
她曾經是A市的王牌演員,那兩年內,她基本包了A市大大小小所以的娛樂圈獎項。什麼新人獎,金鷹獎,最佳女主角獎,最受歡迎人氣獎,只要跟影視有關,幾乎都可以看到她的身影。
這麼一個可謂A市影壇的傳奇人物,在迅速躥後卻在三年前莫名消失了。
沒人知道仲憶萱去了哪裡,也沒人知道仲憶萱爲什麼消失。一開始仲憶萱的消失在A市娛樂圈掀起了不小的風暴。但娛樂圈就是這麼一個更新換代快的地方。不過小半年的時間,仲憶萱就淡出了娛樂圈的視線。
三年後,仲憶萱再次回來,如果她想,憑藉着三年前的名氣,她想再在娛樂圈站穩腳還是很容易的。
看着笑得天真可愛的凌琳,仲憶萱掩了所有的情緒,笑得優雅,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進來坐坐吧。”
凌琳往裡面看了看,的確沒有沈煜安的身影,隨即俏皮的吐了吐舌頭:“方便嗎?我記得你之前說有約的。”
仲憶萱揚了揚脣角,嘴角溢出一抹自嘲:“我不是也說了不知道他會不會來嗎,很遺憾的是,他沒有來。”
凌琳佯裝出一副疑惑又遺憾的樣子:“真的沒來啊,仲小姐這麼優雅高貴的人,居然還有人是不來赴約的。這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仲憶萱強忍下心裡的酸楚,轉身往裡走去:“介意進來陪我喝杯酒嗎?”
凌琳自然是不介意的,雖然面前的女人高貴優雅,可謂是完美女神,但是,只要是危及到顧青嵐的幸福的女人,她凌琳纔不管對方是不是天仙下凡。
顧青嵐站在凌琳的身後,一直在注意着仲憶萱的樣子,仲憶萱雖然掩飾得很好,但顧青嵐卻還是看穿了她心裡的痛苦。
這樣的情緒,只有真正愛過的人才會有。
凌琳拉着顧青嵐走了進去,她知道顧青嵐在想什麼,她想確定沈煜安是不是真的沒有來,她還想看看仲憶萱和沈煜安之間的關係到底到了哪一步。
顧青嵐注意到了地上的鮮血,隨即在她身上掃了一遍,見她握着酒瓶的有些微微的顫抖就已經猜到了一些。
簡單的一次見面,雖然不知道沈煜安到底是怎麼對待仲憶萱的,但顧青嵐卻知道了,仲憶萱愛着沈煜安,很愛很愛。
不管怎麼樣,不管沈煜安愛不愛仲憶萱,有着另外一個女人在愛着自己的男人,想必哪個女人心裡都不會舒服。
凌琳也注意到了地上的血跡,仲憶萱隨着兩人的目光看下去,隨即不動聲色的縮了縮手心,笑着說道:“剛纔有個上菜的服務員不小心摔了一跤,盤子打碎了,撿起來的時候不小心劃傷了手,本來說是要換地毯的,但是我覺得麻煩,就讓他們先不換了。”
仲憶萱簡單的解釋了一番,凌琳和顧青嵐沒事自然不會去揭穿仲憶萱的謊話。
仲憶萱倒了三杯紅酒,分別遞給了凌琳和顧青嵐,她率先揚起被子:“我們今天能在這裡遇到也算是緣分了,我先乾爲敬,你們隨意。”
凌琳和顧青嵐端起高腳杯和仲憶萱的被子碰了碰,酒杯發出清脆的聲音迴盪在這間包廂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