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葉慈遠領着我在一個房門前站住, 看到我有些緊張,他笑了,“別緊張, 我在你身邊呢。”
我感覺到自己的手心有些冒汗, 我還是第一次見對方的父母, 齊愛國的父母都已經過世了, 所以我根本就沒有見過他們, 而上次見唐晟的父母,因爲根本沒有打算跟他在一起,自然也不會怎麼緊張。
門開了, 映入我們眼簾的卻是張三十來歲的女人的臉,我不禁困惑地看看葉慈遠, 我知道他是獨生子, 難道這個女人是他們家的保姆?看穿着打扮不像啊?而葉慈遠的臉色卻是出乎意料地難看。
“爸媽, 慈遠回來了。”那女人看着葉慈遠甜甜地一笑,然後扭頭朝裡面喊到。
聽到她的稱呼, 我更加困惑了。
“你怎麼在這裡?”葉慈遠問那個女人。
“我來看爸媽。”她笑着說,然後宛若女主人一般地接過葉慈遠手裡的東西,遞給他拖鞋,卻把我給晾在了一邊。
我本能地覺得事情不太對勁,就在這時, 從裡屋出來兩個老人, 看年紀應該是葉慈遠的父母, “小遠回來了。”那個老太太滿臉堆笑地說, 卻理都不理我的存在。
葉慈遠主動給我拿來拖鞋, “換上吧。”
我換上拖鞋,心裡卻開始七上八下, 我感覺,今天的見面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爸媽,這是冷薇。”等我換好拖鞋後,葉慈遠拉着我的手對他父母說。
“你坐了那麼久的車,累了吧,先吃飯吧。小可爲了你回來,可是給你做了好多菜呢。”老太太彷彿沒有聽見他的話似的說。
我的脾氣雖然很好,但是卻也感覺到有些氣不順,這時候葉慈遠握了握我的手,“那我們去吃飯吧。”
等走到飯廳,我愣住了,裡面只擺了四張椅子,四付碗筷,我想,他們是故意在向我示威。看到這副情景,無論我再怎麼好脾氣,我都忍不住了,“我走了!”說完我扭頭就走。
“你別走,該走的是她!”葉慈遠一把拉住我,指着那個給我們開門的女人說。
“小遠,你怎麼能對小可這麼說話呢?”一直沒有吭聲的葉慈遠的父親說話了。
“我們之間已經離婚了,她還來這裡幹什麼?”葉慈遠緊緊地拉着我的手說。
“她見我們兩個老的可憐,來陪陪我們怎麼了?還有罪了嗎?”老頭子吼道。
“我先走了,不妨礙你們討論了。”我想,我是這一切爭執的根源,所以,在這裡只會讓自己尷尬。
“你先別走!”老頭子叫住了我,“我告訴你,我們只認小可這個媳婦,至於你,這個家不歡迎你!”
我頓時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往臉上涌,就算我的脾氣再好,教養再好,此時也忍不住了,“您放心!我以後再也不會踏進這裡一步!”說完,我毅然甩開了葉慈遠的手,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薇薇,你聽我說,我根本不知道他們會這麼做,你要相信我。”葉慈遠追了過來。
“我現在心情很亂,沒有心思跟你談,我先回去了。”我此刻只覺得頭昏腦脹,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唯一的想法就是要回家。葉慈遠看見我這個樣子,不敢讓我一個人走,於是就跟着我到了火車站,回家的車要三個小時後纔有一趟,他就陪我坐在候車廳裡。
“薇薇,好些沒有?”他問我,我想,我剛纔的臉色肯定很嚇人。
“你回去吧。”我有氣無力地說,我以前從來沒有碰到過這樣的情況,即使是唐晟的父母,也沒有給我這樣的羞辱。
“我跟你說,我真的不知道她怎麼會在我家的。”葉慈遠急切地表白。
“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聽,你讓我靜靜好嗎?”我痛苦地抱住了頭,爲什麼就在我以爲自己可以勇敢地追求幸福的時候,命運竟然又給了我這樣的迎頭痛擊?
“你回去吧。”葉慈遠想跟我一起回去,被我給拒絕了。
“也好,我回去跟他們說清楚,你一路上一定要小心,我會打電話給大哥要他去接你的。”他叮囑道。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
我上了車,找到座位坐下,看着緩緩開動的列車和在外面衝我揮手的葉慈遠,忽然哭了起來,難道我的幸福再次離我而去了嗎?
“閨女,你怎麼了?”一個關切地聲音響起,是鄰座的老大娘在問我。
“還能怎麼了?跟男朋友分手,捨不得了唄。”對面坐的一個男子打趣到。
我不禁苦笑,捨不得又如何?捨得又如何?最後該失去的還是得失去。
“你可回來了,我的心一直都沒有放下。”我剛出站,哥就迎了過來,看見他,我忽然一頭撲進他的懷裡,哇地哭了起來。
“好了,沒事了,哥在這裡呢。”他輕輕地拍着我頭說。
“別告訴爸媽。”上了出租車,我對哥哥說。
“爸媽知道你跟葉慈遠回去見他父母的事情,現在你一個人這麼回來,能猜不到出了什麼事情嗎?”哥哥說。
“那我先到學校宿舍住幾天吧。”我看看哥哥。
“我看你還是回去跟父母說實話吧,瞞是瞞不住的。”
“我擔心爸爸的身體。”我看了哥哥一眼。
“那我讓小聰跟爸爸出去散步,我和媽跟你合計合計。”哥哥說。
“薇薇,你怎麼就回來了?”媽媽吃驚地看看我。
我不吭聲,“小聰,帶爺爺下去散步。”哥哥叫過小侄子,小侄子懂事地帶着爸爸下去了,雖然爸爸看着我,不想下去,但是卻被小侄子給硬拽了下去。
我忍着淚把事情講了一遍。
“天下有這樣的人嗎?”媽聽我說完就炸鍋了,“上門就是客,再說了,我家閨女哪點兒不好了?是人品不行?還是相貌不好啊?他們怎麼能夠這麼侮辱你呢?薇薇,沒事,咱還不稀罕他們呢!什麼東西啊!”媽氣呼呼地邊安慰我邊罵葉慈遠的父母。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葉慈遠打來的。
“把手機給我!”老媽氣呼呼地說。
於是老媽對着電話好一通數落葉慈遠。
“你打算怎麼辦?”哥哥問我。
“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但是我想,他的父母是那個態度,即使我以後跟葉慈遠結婚了,只怕也不會跟他父母住在一起。
“那你還打算跟小葉在一起嗎?”哥哥問我。
“他父母的那個態度,我還跟他在一起幹什麼啊?”中國的婚姻比起西方來複雜很多,因爲中國的婚姻很多時候不是兩個人的事,而是兩個家族的事情。
“薇薇說得對。”老媽數落完了葉慈遠,支持起我來,“難不成以後要薇薇每天看他父母的臉色?我就不信,憑我們薇薇的人品相貌找不到比他好的了?”老媽氣呼呼地說。
“你真的能夠放下小葉嗎?”送我回去的時候,哥哥問我。
“放不下又如何?難道以後每天這麼看他父母的臉色嗎?”我問哥哥。
“是啊,如果對方的父母不接受你,你以後的日子會很難過的。既然你決定了,那長痛不如短痛,該分就分吧。”哥哥看看我。我知道他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在說自己,當場兄嫂結婚的時候,嫂子的父母不接受我們家沒有官場的背景,而父母這邊也不滿意嫂子父母的爲人處世,爲此沒少鬧矛盾。所以,我想,我跟葉慈遠,或許是真的長痛不如短痛了。
“你要跟我分手?爲什麼?”幾天後,葉慈遠回來後聽見我的話,吃驚地問。
“你的父母根本不可能接納我,難道你認爲我們可以就這麼在一起嗎?”我問他。
“薇薇,我們不在一個省,如果可以,我可以不去看他們,不跟他們住在一起。”葉慈遠對我說。
“那是現在,他們身體還健康,可是等他們老了的時候呢?你也能這樣嗎?”我問他,“慈遠,結婚不僅僅是我們兩個的事情,還是我們雙方家庭的事情,如果我們就這麼在在一起,你能夠保證將來不會因爲雙方家庭的矛盾而後悔嗎?”我問他。
他不說話了,“難道你打算就因爲老人的緣故而放棄我?”良久,他問我。
我不說話了,他曾經使我看到了新生活的希望,而現在,“慈遠,你是個好人,我想,或許你會找到更好的人。”
“薇薇,你知道嗎?從小父母就醉心官場應酬,都是我一個人呆在冷冰冰的家裡,我很怕黑,於是就把燈開着,不停地讀書。那時候,我就希望有個人能溫柔地看着我,跟我說話。可是,我只在結婚後得到了短暫的溫柔,然後就是無盡的爭吵和埋怨,我累了,倦了,所以纔會選擇離婚。直到看到你的照片,看到你本人,我才明白,我想要的是一個像你這樣一個安靜恬淡而不醉心於名利的女人,可是你現在卻要我放棄你,你說,我怎麼能夠做得到?”
“可是如果不放棄,難道我們可以忽略你父母和你前妻的阻力在一起嗎?”我幽幽地問他。
“你給我時間,我保證,我一定能夠做到。”他握住了我的手,我不說話了。
我該相信他嗎?還是,我該放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