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 太湖之上

山青水明幽靜靜~湖上飄來風一陣~啊~行啊行啊進呀進……

水波盪漾,歌聲悠揚,數十艘戰船一字排開,破開水面不斷往前。

趙桓迎風而立,笑道:“倪雲這嗓音,真合適水面發號施令。”

“也就船少水平才能夠,若是百十船混戰一起,嗓門如何大也濟不得事。”費保笑道。

趙桓也不糾結這事,又道:“你兄弟四個爲了整訓水軍,便連家小也未親送,有心了。”

“此乃臣之本分,如何當得殿下誇讚。”費保道。

閒聊時,船隊已經到了湖深處。

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有許多小船來來往往。

無數赤膊漢子絲毫不在意水涼,撲通跳進水裡,濺起一圈圈浪花來。

費保對一立在船上的漢子說道:“李三,可曾有所收穫?”

“如何找得到?”李三回道:“直娘賊,水面這麼大,明教那些崽子到底把財物沉在哪了!”

費保笑道:“我要是知道,豈能讓你在這撈?自己早發財去了!”

“只是這大海撈針,確實是難,十八家兄弟齊出,也不過摸索了十一面積,還不是寸土不漏。

月餘功夫,臉都泡白了,一文錢都沒摸到,倒是混了個水飽。”李三回道。

幾句話的功夫,船隊已經過了那片區域,費保道:“兄弟,幾百萬貫錢財,夠你幾輩子花銷了,豈是那麼容易的?耐心些吧!”

撂下這句話,船隊揚帆而去。

回頭看着再一次跳進水裡的李三,費保笑道:“殿下果真料事如神,得知明教把大筆錢財沉進水底,太湖的水上好漢都瘋了,沒日沒夜地打撈。”

趙桓搖頭,嘆道:“若知確切位置,焉能留的他們在?”

“水面廣闊,確實難以搜索。”費保也道。

“待匯合狄成卜青,若是沒有結果便不再尋找了,留給太湖水盜和明教去煩惱吧。”趙桓道。

這也是無奈之舉。

費保搬取家小到了蘇州時,恰逢建康水軍到了。

於是,張伯奮和周雲清商議後,由張伯奮護送其家小去東京,周雲清並費保就勢接管了水軍。

這隻水軍的統制當然不甘心交出大權,可是不論太子還是樑師成,他一個都得罪不起,只能讓出指揮。

因爲是太子調撥,水軍兵丁雖然一般,戰船倒是還新。

二十餘大船,其中樓船一半,還是明輪船。

這玩意在太湖上,完全就是神器。

本來正要出發平靖水面,然太子急令,讓水軍先搜尋明教藏匿的財物。

幾百萬貫,趙桓確實是心動不已。

結果,剿匪的事情擱置了,財物也是一文沒見。

失望之餘,趙桓一合計,乾脆把消息傳的廣爲人知,並讓費保在其中推波助瀾,發動太湖上所有私商水寇盜匪來搜尋。

所謂財帛動人心,如此多錢財,誰不心動?

至於找到之後會不會被人黑吃黑,倒是沒人細想。

太子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有黑吃黑的計劃的,官兵打盜賊,天經地義,怎麼能說是黑吃黑呢?最多就是坐收漁翁之利罷了。

可惜,財物一直未曾浮出水面。

行船半日,到了一處水面。

水面上泊着一排二十餘艘大小船隻,都打着黃旗,昭示着官軍身份。

遠遠地,便有一艘小船過來。

來人登船,納頭便拜,道:“臣建康水軍統制官胡斐拜見太子殿下。”

“起來說話。”趙桓道。

這胡斐,該叫胡肥!

除了一身肥膘肉能夠增加水面浮力,餘者一無是處。

儘管看不上,也不好直接革除,畢竟又沒犯錯。

趙桓耐着性子問道:“可有發現?”

“殿下贖罪,下臣督促軍兵連日搜尋,並無所得。”胡斐道。

“狄成、卜青何在?”趙桓問道。

“兩位好漢水性精熟,耐不住都下水去了。”胡斐道。

“殿下,臣多日未曾下水,正好下去耍耍,可否?”倪雲問道。

“去吧。”趙桓看了看天色,道:“最遲至天黑,若是無所得,便啓航回蘇州。”

“多謝殿下。”倪雲三兩下扒去衣服,撲通跳進了水裡。

趙桓一邊欣賞水景,一邊等待。

“哈哈哈……看我找到了什麼!”

大笑中,一人浮出水面。

趙桓急忙到船舷邊看時,只見狄成鳧水而立,手中舉着白花花的一條大魚。

“好個狄成,吾道是你找到了錢財,卻不想只是抓了條魚糊弄本王,速速上來領罰。”趙桓笑罵道。

“殿下若是罰酒,臣片刻就上去,還能自備下酒菜,若是罰打,那隻能泡在水裡了。”狄成耍無賴道。

衆人都笑。

又搜尋一陣,終究一無所得,趙桓下令啓航。

錢財動人,卻不能一直耽誤在這裡。

船隊到了蘇州,只有樑師成來迎接。

沒能找到這麼多財物,樑師成比趙桓更不甘心。

本來囊中之物,卻成了魚蝦玩物,誰能甘心?

於是,樑師成果斷夥同趙桓,把建康水軍變成了太湖水軍,專職搜尋財寶。

胡斐其實無所謂,在那都是混日子罷了。

在建康橫行大江,有的是客商船隻孝敬,在太湖上能夠抱住樑師成的大腿,升官指日可待。

其中得失,大概也就他自己能夠體會。

在蘇州盤桓一天,趙桓告辭離開,要往秀州去。

陳禾乾的不錯,還是要去看看的。

之所以在蘇州停留一天,不是爲了和樑師成敘舊,而是裝運財物。

湖州顆粒無收,蘇州收穫頗豐。

朱勔家的都要解押入宮,其他人家的收穫,分下來也有百餘萬。

這不是繳獲的總數,而是扣除湖州蘇州兩地賑災支出後的總結餘。

可以說,來江南一趟,東宮兩年開銷有着落了。

另外,各人犯將走運河北上回東京,其家屬親眷趙桓將帶着南下。

當然不是去秀州安置,那太便宜他們了。

李綱已經往返流求多次,上書朝廷開拓不應,沒奈何,只能由趙桓給些支持。

錢糧,那時必須的,剛發了一筆橫財,支出不難。

人嘛,就這些犯官家眷了。

固然有老弱婦孺,卻不需要太多同情。

當他們享受民脂民膏帶來的優越生活時,便該有爲此承擔連帶責任的覺悟。

錢財裝載完畢,人犯盡皆上船,船隊沿着運河南下。

近兩個月搶工,運河已經恢復通航,很快便到了秀州治所嘉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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