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月色下,秦淮河水盪漾不止,皎潔的月光反射其上,越發顯得天地一片靜謐。
只是遠離河岸的地方,千餘民夫正在揮舞着鐵鍬鋤頭,努力地挖着溝。
連續五天的努力,秦淮河外已經挖出了一條長溝,即將與淳化鎮內的水渠聯通。
“兄弟們,加把勁,儘快挖通了,破了這淳化鎮!”護衛的都頭水夫叫道。
“都頭,我軍那麼多大炮,直接轟過去就是了,何必要用水攻?”一個民夫問道。
他的問題,也是所有民夫的疑惑。
火器厲害,他們都看在眼裡,實在不覺得有必要用水攻。
這淳化鎮又不大,數百門大炮齊射,怕不是分分鐘夷爲平地。
水夫卻是笑了笑,沒有解釋。
儘管疑惑,民夫卻不怠慢,只埋頭苦幹。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喧譁。
“莫要走了賊人!”
“兄弟們,殺~”
火把晃動中,鐵笛仙馬麟併火眼狻猊鄧飛一邊指揮軍兵列陣,一邊打馬迎向了賊軍。
趁夜突圍的賊軍不多,僅僅五百餘,然而全部有馬,速度極快。
這些賊軍突然殺出,確實讓鎮門駐守的官軍措手不及,因此殺到了這裡。
馬麟並不慌,只要拖個三五分鐘,馬軍必至。
到時候,任憑這些賊軍有三頭六臂,也休想離開。
揮舞雙刀到了近前,馬麟喝道:“賊將通名!”
當先那將挺起方天畫戟,喝道:“阻攔去路者,死!”
“不好,是方傑那廝!”
呼喝中,鄧飛已經到了近前,一甩鐵鏈,直直纏向方傑。
好一個方傑,只見他把畫戟一擺,正接住那根鐵鏈。
一根槍尖,兩枝月牙刃,把鐵鏈接的緊緊的。
感受到手中傳來的巨大力道,鄧飛急忙就要撒手,卻不想方傑身後突然竄出一將。
電光火石間,那將手起刀落,鄧飛人頭落地。
馬麟目眥欲裂,揮舞雙刀就要上前,卻不想方傑把畫戟揮舞,那鐵鏈當頭劈來。
眼看鐵鏈臨頭,馬麟急忙交錯雙刀去擋。
鐺~
鐵鏈砸在雙刀上,濺出一捧火花來。
卻不想,鐵鏈前頭一截餘勢不減,直直砸在頭盔上。
砰~馬麟落馬。
方傑顧不得補刀,喝道:“莫要戀戰,殺穿阻截突圍。”
頭昏腦脹中,馬麟眼睜睜地看着這彪賊軍殺向了步軍陣中。
儘管沒了兩個主將,其餘軍兵亦爲怯戰,各自舉起兵器,擋在了馬軍之前。
方傑一馬當先,把方天畫戟舞得飛起,瞬間挑飛了兩個軍兵,殺進了陣中。
身後,高玉、夏侯成、呂師囊等人各自舞動兵器,隨着方傑掀起了一陣血雨腥風。
因爲陸續有南軍投降,各門防守並不嚴密,所以方傑覷準機會,一擊得手,殺出了淳化鎮。
隨他突圍的,還有高玉、呂師囊、夏侯成、祖士遠、邢政、衛忠等人。
這些人都有勇力,且五百餘騎都是南軍中的精銳,出其不意之下,普通官軍確實難以阻截。
不一刻,趙桓到了現場。
看着滿地狼藉,趙桓面沉如水,喝道:“來啊,立刻調撥神機營,封鎖淳化鎮各門,再查探清楚,方亳是否突圍!”
立刻有飛騎去傳達命令。
旁邊,朱武道:“陛下息怒,賊人以投降鬆懈我軍,卻不想有賊將夜間突圍,我軍不備,因此吃了大虧。”
“是啊,今日提醒了朕,未曾徹底獲勝,切不可驕傲自滿。
傳旨,把今夜變故曉諭全軍,以爲教訓!”趙桓道。
待現場收拾完畢,傷亡也統計了出來。
副統制鄧飛陣亡當場,馬麟重傷,陣亡軍兵三百餘,大多死於馬蹄之下,輕重傷員四百餘。
趙桓剛安撫了傷員,韓世忠迴轉。
到了近前,韓世忠拜道:“臣無能,未曾殺了方傑那廝,請陛下降罪。”
趙桓擺擺手道:“可知逃脫者何人?”
“大軍追殺,擒殺賊人三百餘,經過審問,逃脫者乃是方傑等人,方亳並未逃離。”韓世忠道。
趙桓看了眼不遠處的淳化鎮,冷哼道:“倒是未曾想到,方傑那廝居然有此手段!”
“陛下,方傑等人逃脫,不過是依仗熟知地理罷了。”韓世忠解釋道。
剛纔,韓世忠領軍窮追不捨,一直追到了秦淮河邊。
原以爲方傑走投無路,必然回身與大軍搏殺,卻不想,那廝居然徑直驅馬進入了河裡。
這秦淮河不淺,戰馬游過去可以,速度卻快不起來。
待到了河裡,豈不就是弓弩的活靶子。
然而,方傑等人進入河裡,河水只沒到了馬脖子處。
速度的確大爲降低,卻不影響過河。
韓世忠一邊下令放箭射擊,一邊下令隨着下河。
大軍紛紛入水,除卻方傑身後左右三五步外。餘者盡皆沒入了水裡。
有那未曾抓緊馬繮的軍兵被水浪打落,當場淹死了百餘人。
韓世忠氣的咬牙切齒,卻不敢冒險,只得收回大部軍兵,令縻勝、岳飛、董平三人去追。
“借用地利,乃是爲將者必備素質,方傑這回倒是做得不錯。”
讚歎一句,趙桓又去探望了挖溝了民夫們。
皇帝駕臨,民夫們立刻把驚懼拋卻,拼了命的挖土。
天亮時分,一條溝渠出現在秦淮河與淳化鎮之間。
大軍出動,團團圍住了淳化鎮,做出了攻擊的架勢來。
轟~
巨響中,水壩炸開,滾滾河水順着溝渠直直衝向淳化鎮。
砰~
激流撞在鎮牆上,帶起一陣搖動。
只是這牆頗爲堅固,並未倒塌。
然而,河水漫灌鎮內,所有壕溝立刻充水,南軍兵丁不得不爬出來。
更多的河水涌進城內,頃刻間鎮子成澤國。
水倒是不深,不過淹沒腰間,然而立於水中,已經沒了遮蔽。
鎮內剩餘的八千餘軍兵,要麼登上鎮上,要麼泡在水裡,狼狽至極。
見狀,上游官軍紛紛上了木排漁船,向着淳化鎮殺去。
此戰不用火炮,只從船上擊殺。
不一刻,船隊到了鎮牆前。
砰砰砰~
船上的火槍手們發威了。
槍口瞄準,無人可擋,即便僥倖躲過鉛彈的,也有木排上的長槍手對付。
偶爾有幸運的南軍接近木排,舉起刀槍拼命,卻被盾牌手擋住,隨後長槍攢刺,死於水中。
不一刻,大軍殺進了鎮裡,團團圍住了方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