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跪在地上的宮裝女子不是旁人,乃是南晉少有的女官,在秦淵當政中後期特別封制的女官——宮中御前行走女官甄蘭初。
甄蘭初本名爲甄憐,乃南晉世家甄家三房的庶女,母親是一絕色舞姬,生下她之後便亡故,留下了甄憐這可憐女子生活在那種大家族中。
她母親是那種身份,自然是被家中長輩小輩們瞧不上眼,加上母親又是舞姬,甄憐得了母親的遺傳,又是從小一副好容貌,一張臉嬌軟可人,卻是身段玲瓏,惹得男人都移不開眼睛。
原本甄家養着她便是想通過甄憐籠絡高官大臣,故而從小培養,琴棋書畫更是無所不能,指望着甄憐成爲甄家的武器,卻不曾想,這個武器終究是塗了毒刀刃,傷人亦傷己。
秦淵當時二十歲出頭,正打算對朝中世家動手,便搞了一波微服出行,悄咪咪的帶人到了甄家‘玩耍’,結果搞得甄家一個頭兩個大不說,偏偏是剛好遇到了甄憐被那甄家的親戚欺辱,如此這般,自然是英雄救美,帶入宮中。
後來朝中人提起這件事情還總是說甄蘭初好運,得了陛下的好心才能夠脫離甄家的水深火熱之地。
可完全不知道,甄憐被甄家培養數年,早就知道她母親並非生產而死,而是在生產之後沒多久,被她的親生父親用來待客,便是最終被當時的客人玩弄致死。
秦淵微服出訪其實並沒有多少隱藏,甄憐從下人口中知道此事之後,便算計了甄家親戚中一好色子弟,故意用身上的薰香惹得對方沒了理智,剛剛好當着秦淵的面差點兒被欺負。
至此……這出英雄救美這纔算上演。
秦淵有意在內部瓦解甄家,甄憐更是憑藉她的聰明才智知道不少甄家的事情,最終不過兩年時間,甄憐有了甄蘭初的名字,也親手將殺死了母親的甄家付之一炬。
甄家九族中上下九百七十多人,全部死的乾乾淨淨。
後來甄蘭初爲秦淵做了不少髒事,加上她在攬財上更是天賦異稟,於是就做了秦淵私下的錢袋子,賺來的錢財都跟國庫無關,用於秦淵自用,大部分都被秦淵用來培養死士還有補貼那些臣子的家中親信了。
秦淵掌權的中後期,甄蘭初也一直沒有嫁人,她從小學的就是討好男人的事情,自是最厭惡男人,跟了秦淵之後,只有在秦淵面前纔會着裙裳,在外人面前總是以男裝示人,一直到秦淵年老,甄蘭初也老了,她壽命挺長,在秦淵這個陛下駕崩兩年之後才死去。
結果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剛垂垂暮矣的死去,卻又重新活了過來,甚至還見到了已經駕崩的陛下。
“臣……甄蘭初拜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她在短暫的激動之後,立刻便是雙手匍匐在地上,行了曾經南晉最大的禮。
看到乳孃復生,秦淵這正高興呢,畢竟已經跟乳孃有五十年沒見了,這會兒忽然聽到了甄蘭初的聲音,倒是纔將目光落在了跪在地上那女子身上。
玫紅色的宮裝輕薄剔透,將女子那漂亮的身形勾勒的淋漓盡致,這算是唐朝齊胸衫裙,還是秦淵忽然異想天開時說這樣的宮裝漂亮,後南晉宮中的宮女便換了這般的宮裝。
低等宮女基本都是鵝黃色的裙衫,只有高等宮女才能夠穿深色的宮裝裙衫,越是等級高,衣服的顏色就可以越深。
“蘭初?”
說起來,這個名字還是秦淵給起的,南晉的不少人都以帝王賜姓和賜名爲幸事,此時此刻看到甄蘭初,說真的,秦淵覺得挺高興的。
他還在爲越來越多的人來到此世而擔憂時,沒想到他的錢袋子就來了!
“臣在。”
甄蘭初這纔敢擡起頭來,看向已經回到了少年時代的皇帝陛下,不僅僅是陛下,還有陛下身邊的女子,也就是陛下的乳孃萬瓊蘭。
她當初能被賜蘭字,也是跟這位陛下的乳孃萬瓊蘭有關。
當年那些世家欺辱陛下弱小,挾天子以令天下,甚至在陛下成年之後還想害死陛下,都是這位乳孃護在了陛下身邊,才讓陛下能安然活着,甄蘭初知道,萬瓊蘭在成爲陛下乳孃之前祖上行醫,她自己更是做過鈴醫的行當,不然一個弱女子又如何護得住一個被架空的小皇帝?
萬瓊蘭一手好醫術,恐怕是比宮中御醫還要精妙幾分。
“起身吧,朕早就說過了,朝中重臣見朕不必行跪禮。”
秦淵黑眸中泛着笑意,身旁的萬瓊蘭也感覺到了他的喜悅,眉眼之間也帶了幾分雀躍,看向從地上起來的女子,倒是想起了這女子是誰。
甄憐,那個一手毀掉了一個諾大家族的弱女子,是陛下的錢袋子。
甄蘭初起身之後,站在那裡,更是婀娜多姿,惹人憐惜。
只是與之相反的,是她那堅定的雙眸,一雙琥珀瞳此時熠熠生輝,正崇拜的看着眼前的陛下,想到民間軼事,都說陛下是天上的仙官,她跟萬姑姑是不是跟隨陛下到了這仙家之地?
“乳孃,蘭初,朕也沒想到竟然還會再見到你們,記得最後跟乳孃見面已經是南晉五十四年時了,那時乳孃身子便不大好了,朕派遣了宮中御醫過去,乳孃卻說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之後便……”
其他便不用多言,萬瓊蘭看着眼前如同自己兒子的少年,也是慈祥的笑起來。
“陛下不必感懷那時,老奴是醫者,自然是知曉自己的身體,如今再一睜開眼睛,便是看到陛下年少之時,老奴已經心滿意足了,以前陛下總說黃粱一夢,看來這老天爺也是眷念老奴的,給老奴也來了黃粱一夢,讓老奴還能再見見陛下……”
記憶還在垂死的時候,萬瓊蘭只覺得這便是自己的夢境。
以前陛下還小的時候,萬瓊蘭跟陛下閒聊,就聽過陛下說人死的時候,生前的記憶和最在乎的人和事情會不停的在腦海中來回,最後不見了,人也就死了。
她還以爲,自己便是在臨死之前的夢境之中。
看乳孃還以爲這是黃粱一夢,秦淵也不知道該感傷還是高興,畢竟乳孃還是一如當初,最在乎自己的,如今來到現世,乳孃應該也會開心一些吧?
想到這般,秦淵少有的軟了神色,一雙黑眸更是溫柔的看着眼前風韻猶存的女子。
乳孃還是記憶中的模樣,是他剛穿越過去沒有多久時的模樣。
“乳孃,這不是夢,這是朕跟你曾說過的世界,朕已經不在南晉了,這裡也不是南晉,是另外一個世界……”
他不知道如何將南晉跟現代世界分開,想說清楚又覺得有太多說不清的地方。
萬瓊蘭聽到這話,驚訝無比:“陛下的意思是,老奴跟隨陛下到了另外一個世界?陛下……陛下已經?”
她又是驚訝又是震驚,想到了人從老年到少年的可能,便只有一個。
一旁的甄蘭初也是此時眸中發亮,不顧冒犯陛下的危險開口。
“陛下,臣在您駕崩之後第二年身體便不行了,如今能夠重活,可是陛下的恩賜?”
如此這般,萬瓊蘭便已經明白了此間情況,一時之間看向眼前的秦淵更是心疼不已,嘴脣顫抖,卻是不知道該說出個什麼話來。
“是,你們都重新活了,在新的世界。”
秦淵點頭,知道自己說這些,這兩個聰明人也會很快明白這一切。
萬瓊蘭和甄蘭初對視一眼,萬瓊蘭率先開口:“陛下,老奴有些話想問一下甄女官,還望陛下首肯。”
作爲乳孃,自然是得到了秦淵的尊重,於是萬瓊蘭和甄蘭初便換了一個房間說話,大廳裡倒是隻留下了秦淵一人。
他在大廳裡來回踱步數次,隨後才低沉的笑了起來,笑聲中是少有的愉悅。
是啊……他在現代除了餘伯伯他們是自己的親人之外,也算是孑然一身,如今南晉那些在乎自己,願意陪伴在他身邊的人一一到來,何嘗不是一件令人心神雀躍的事情?
於是乎,樂文帶着王御廚回來的時候,便看到了在大廳裡面似乎很開心的陛下。
“陛下萬安~”
兩人即刻行禮問安,當然,王御廚還帶着晚上要給秦淵準備的飯菜呢。
“恩。”秦淵聲音愉快,就連王御廚也能感覺到。
“王御廚,今日準備的飯菜多一些,晚膳有五個人用膳。”
秦淵交代一句,王御廚則是立刻答應,隨後便拿着東西去廚房準備了,這個小房間着實是影響了他發揮,不過想到九千歲說了,等了解了現下的情況,定然給陛下再建一宮殿,王御廚就放心多了。
秦樂文本想問陛下爲何如此開心,結果那邊本來是無人的房間一下子開了,從裡面走出來的人讓秦樂文目光一頓,隨後朝着來人行禮。
“見過萬姑姑。”
至於萬瓊蘭身邊的甄蘭初,是沒有機會得到九千歲的行禮的。
“見過九千歲。”
甄蘭初則是要跟秦樂文行禮。
四個人在大廳裡,似乎空氣都變得緊張起來了,可秦淵還是很開心。
“乳孃,樂文和王御廚也隨朕來到此世,以後你們便可互相照顧,相互扶持。”
此時的秦淵感覺不到空氣中快要爆裂的緊迫感,秦樂文則是被兩個女人盯着,笑得更加嬌豔如花。
萬瓊蘭掃一眼這穿着風騷的秦樂文,眉目冷凝。
“陛下放心,老奴會跟九千歲好好相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