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長大人這會兒不像剛纔在臺上那麼光輝慈祥,面色有點陰晦,眼神也是冷冷的,打量了一下張彥明:“孫總怎麼沒來?”
張彥明自顧自的找個位置坐了下來,鄭義和安保員站在他身後。
“有什麼事直說吧。”
“你這是什麼態度?”一個副會長在一邊喝斥了一聲。
“你哪位?”
“我是協會的副會長,請你態度端正一點。”
“我時間不多,有事還是說正事吧,沒事我就走了。”張彥明打量了屋裡衆人的臉,沒看到那幾張熟悉的面孔,應該是走了。
本來還想借機會說說話呢。不過想想也就明白了,人家幾個背影大財力足,在這自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而且也不會摻合什麼。
那副會長還要說什麼,被會長打斷了。
“小張,是吧?”
“嗯,我姓張。有話您說。”
“楓城這兩年,好像不怎麼配合協會的工作呀。”
“什麼工作?會費該交都交了,開會也都來參加了,還有什麼?”
“看看這些同志,都是協會的精英,年年獲獎,楓城怎麼就這麼不想上進?”
“您是說這合金牌牌?我們要了沒用,也沒地方擺,還是算了。”
“這是會員和協會之間相互的認可,在你嘴裡成了什麼了?這是榮譽。”
“花錢買的榮譽?還是‘支持’協會工作的榮譽?不好意思,我不太會說話。我們對這個沒什麼興趣,還有別的事嗎?”
“好,那我們不說這個。”會長皺了皺眉頭:“開公司,是爲了賺錢,對吧?”
“對,沒錯,您接着說。”
“楓城爲什麼不執行協會的政策?”
“什麼政策?”
“爲了行業規範,爲了大家的集體利益,協會三令五申要團結,要守望相助。
可是楓城一直是自由散慢,搞自己的小山頭,對協會的反覆強調指導不聞不顧,這是什麼態度?嗯?你們置大家的利益於何處?”
“什麼大家的利益?做生意賺自己的錢,什麼時候和大家有什麼關係了?你們賺錢給我分?還是要我把利潤拿出來給大家分?”
“公攤,壓盤,價格,這些方面協會都是有統一的指導意見的,也是在維護大家的利益,楓城爲什麼視而不見?”
“會長啊,”張彥明坐直身體看着老頭:“要不,您提個頭,咱們所有公司在協會的領導下統一整合成一家公司吧?您當總經理,那樣就整齊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
“就話面的意思啊。我自己開公司,各位投錢了?我怎麼經營怎麼賣怎麼賺錢和各位有關嗎?還指導,統一,集體利益。你們在開玩笑吧?”
“你這個小同志,還有沒有一點覺悟?你這是什麼態度?”
“什麼覺悟?坑人的覺悟?你們想怎麼搞是你們的自由,我參不參與也是我的自由,協會是幹什麼的不有我說吧?懂不懂什麼叫公平競爭?”
哧。一個副會長笑出了聲音,可憐的看了張彥明一眼。
“協會的指導方針也是爲了大家好,是對大家有利的嘛,你這麼做有什麼意義呢?年輕人不要衝動,做生意更不要意氣用事,今天找你來就是大家坐下來溝通一下,消除隔閡共同進步。”
“嗯,感謝會長您的苦心。那麼,我提個建議,都取消公攤吧,規定一個最高利潤率,大家認真執行,您看怎麼樣?”
“你,”
“要對隨意壓盤漲價的行爲進行嚴厲的處罰,對哄擡地價什麼的行爲進行批判,保證質量,要對環境綠化定出最低標準。我感覺,這纔是協會應該做的。”
“做生意就是爲了賺錢,楓城這個是什麼意思?”
“確實要賺錢,但是我只賺我該賺的。不行啊,良心太大,碰着了會疼,我的人格也不允許我出格。沒辦法。”
“你不要把自己看的太高了,做生意可不只是有點錢的事兒,再說你有多少錢?比我們大家合在一起還多?大家都是玩貸款,誰比誰高級?”
“你們隨意吧,我的態度就是這樣。”對這樣的隱性威脅什麼的,張彥明實在是懶得迴應。
“我現在正式通知你,限期整改以觀後效,否則別怪協會對你們做出處罰。你還是協會的會員,得心裡有數。”
“那我退會吧,本來也沒有什麼意義的事兒。”
“你想退就退?”
“是啊,這個又不是法律規定強制的,加不加入好像是我的自由吧?”
張彥明看了說話的人一眼,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那就這樣吧,我們退會了,以後就不要發什麼通知了。祝大家財源廣進。”
如果是孫紅葉過來,不管怎麼虛與委蛇都不會撕破臉,張彥明沒有這個耐心。本來就不是一路人,何必擰在一起彆扭。
“你最好不要後悔。”
“呵呵。”
張彥明頭也不回大步流星的離開了協會,至於別的,愛咋咋地吧,都是無所謂的事兒。
“通知下面各地產公司,從現在起給我集中全力拿地,京城五環內,各地城市近郊範圍內,儘量以標準地塊的方式入手。
告訴規劃室那邊,以標準地塊爲基準整理幾套建設方案出來做爲公版圖紙。住宅,商用和商務中心,中小型城市綜合體。”
鄭義拿筆在本子上記了一下,拿出手機編輯短信。
上了車,張彥明想了想,也拿出手機發短信。
他想試試看能不能推動廉租政策,這個在九十年代初被寫進憲法,但一直到10年左右才真正開始施行,然後進度奇慢口碑堪憂的民生項目。
這裡面其實就是一種角力。上面和下面之間,地產商和上面下面之間,金錢和民生之間。可惜的是在夢境世界裡,一直是地產商和金錢佔據上風。
這裡面少不了某些協會的影子,做正事他們不行,這些事到是熟悉的很。到底還是錢包的推動力更大些。
上下其手,其樂融融。
“哥,今天這,沒事吧?”鄭義發完了短信問了一句,有一點耽心。
“能有什麼事?也就是圍堵土地,干擾貸款,或者集中起來搞些帽子扔過來,等着就是了。”
“什麼帽子?”
“呃……比如說咱們擾亂市場秩序,故意賣低價什麼的。”
“那,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沒事兒,雖然這個行業奇葩的制定了一個什麼利潤率線,不碰也就是了。”
這事兒其實就是協會捅咕出來的,一個暴利行業,不規束它的上限,而是定了一個下限,利潤率不能低於多少。
更奇葩的是不但沒人在意,反而光明正大的寫進了條例,成爲了執行標準,可見財帛動人心這事兒真的是無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