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尚秘書給聯繫的西城區那塊老廠區已經買了下來。
張彥明像個老幹部一樣揹着手走在廠區裡,崔世佳走在他身邊介紹着情況,張斐默默的跟在一邊。
他背手不是要擺什麼架子,是爲了掩飾老腰的痠疼。快樂永遠和某種痛楚相伴。
半個多月過去了,也給創造了接觸的機會,崔世佳和張斐兩個人之間也明顯很熟悉了,但也明顯並沒有什麼太大進展,也就是熟悉了而已。
不過,這也未免就不是一種好的進步。
張彥明沒有什麼戀愛的經驗,也無從判斷。更不想幹涉什麼。
在無數個世界的輪迴中,他有過很多女人,各種女人,但就是沒怎麼談過戀愛。那種朦朦朧朧青澀發酸的不算。
其實這個怎麼說呢?嚴格來說絕大多數人都沒有這個百分百的經驗,又可以說都有。認識,熟悉,瞭解,然後通過什麼契機就到了一起。
就像經驗一樣,這東西每個人的性格不同,感觸不同,所得也不同,完全沒有參考借鑑的可能。
特別是到了10年以後,大家都是在吃盒飯快餐,都是先開房後知道姓名,都是在膩歪了肉體以後纔去關心一下別的,根本什麼都談不到。
雖然略有誇張,但事實並不會相差太遠。娛樂至死的時代,也是慾望打破底線的時代。
……
整個廠區是一個直角拐型,像一個美術體的7。
7字的兩個外邊就是馬路,裡面半抱着一片老建築,應該是一座府邸,府邸規模不算大,不知道是原來就不大還是現在只留下了這麼多。
張彥明更相信後者。
那個時候到處是成片的老房子,沒有人在意這是古建築,也並不會去珍惜,反而拆了蓋成紅磚樓非常受歡迎。
能拆掉老房子蓋紅磚樓的只能是單位,個人是沒有這個權力的。
那個時候什麼管理都沒有,只要是單位就可以隨便搶佔拆改使用,這一片的廠子也是那個時候成立的。
九棟水泥紅磚樓,中間夾着幾趟大平房。大平房也是拆了老宅後建起來的。
原來這裡有七個廠,都是幹什麼的已經不知道了,院子里長滿了荒草,也住着一些原來廠裡的職工,設備什麼的早就被人拆走賣掉了。
估計也是沒什麼。
中間有一棟幹部樓,人家主要都集中在這棟樓上,但已經沒有了幹部。
三個鍋爐房,兩個浴池,幼兒園和小學已經轉交給了區裡教育局,還在正常上課。
有一個廢品收購站,一家薄鐵鋪,幾家小吃店和一家汽車修理廠,有沒有手續張彥明不知道,但肯定沒有房屋使用權。
其實京城很多這樣的地方,後來佔着用的時間長了也就說不清了,政府也就默認了。
現在,在這裡居住的人家不管是什麼原因住進來的,都被區裡重新安置了。幸福的是那些私佔進來的,再也不用提心吊膽了。
幾家店也都暫時關閉了,只有那家汽修廠還在。
其實也不是什麼正經汽修廠,就是佔了一樓幾間房,挖了兩個地溝。經營者是原來哪個廠裡的修理工,算是個有手藝的。
原來沒有舉升設備,修車保養都靠地溝,車開上去,人在溝裡操作。現在只有大車纔會這麼幹了。
汽修廠還在的原因是,這家人和街道上有些關係,有全套經營手續。
但事實他們確實沒有房屋的使用權,也不知道手續是怎麼辦下來的。以前確實管的也不嚴。
……
不少工人在廠區裡面忙活。
這些工人都是臨時僱傭過來的,大部分都是原來住在這裡的人家,在裡面拆所有能拆的東西,破舊的門窗,還存在的設備器具,原來堆在裡面的一些老舊壞的東西。
文件櫃辦公桌椅子什麼的亂七八糟清出來好大一堆。
包括原來的鍋爐房和浴池,還有幾個廠之間本來就破損的差不多的牆,都要拆掉,只保留樓體還有比較完好的大平房。
“哥,有人要買那幾個舊鍋爐,賣不賣?”
“那還能用嗎?”
“不知道,應該能吧?修一修唄,都是鐵的,焊一焊不就行了,買新的可就貴了。”
“不賣。”張彥明搖了搖頭:“毀了賣廢鐵吧,那東西太危險,別再讓他們弄回去給鼓搗炸了。很多人爲了省錢掙錢都是在玩命。就是不懂亂搞。”
“不能吧?他想弄回去用還不懂這些?”
“那有什麼稀奇的,真懂也不敢打這個主意。燒起來那壓力有多大?這都多少年了?表面感覺沒什麼裡面都糟了。太危險。”
張彥明仰頭看向樓上。樓裡到處都在拆,在搬東西,幾個人就沒往裡面進。能進張彥明也不會進,他最懶得的就是爬樓梯了。
“原來的圖紙還有沒有?”
“沒有,那東西根本就沒地方找去,再說也不復雜。”
“什麼結構?”
“外邊這倆年頭少的是澆板的,裡面全是磚混,預製板的。”
磚混預製板張彥明不意外,過去的老紅磚樓都是這麼個蓋法,施工快。本來樓層也不高,地基穩就沒問題,到是有兩棟澆板的挺意外。
那年頭單位上蓋樓除了高樓以外用澆板的可不多。成本高嘛。
“哥,後面那學校,雖然學校管理歸給教育局了,但地皮還是咱們的。”
“那邊的老院子和那教堂呢?最南面是醫院吧?”
“不是醫院,是原來的校辦印刷廠,那教堂您就別琢磨了,產權是人天主教會的,邊上那點老房子有點扯不清,學校和印刷廠還有教會都在用。”
“法理上是誰的?”
“沒有法理。咱們地契上就是包含了學校那塊兒,但具體包含到哪也沒寫呀,圖都是手畫的,也沒標明白尺寸。幾十年前的東西了。”
“那印刷廠不是原來學校的嗎?”
“是,但地契上沒有,而且現在那廠歸印刷集團了。”
“你沒去辦新的?”
雖然土地管理早就有了相關法規,但實際上以前的管理相當混亂,隨意性很大,城市裡也沒有什麼土地證,一直到99年修訂版出臺,這纔有了土地和房屋的分權證明制度。
說起來也不過才一年多,所以很多地方都沒釐清,還是一片混沌。
“這事兒趕緊辦,弄不清那是他們的事兒,弄得清就全是咱們的。”張彥明看了崔世佳一眼。
這事兒可不是謙遜的時候,更不存在謙讓。土地是大事兒,現在讓出去一米以後都得毀青腸子。
“你是看上那片兒老房子了吧?”
“也談不上,該是咱們的就得爭過來,不該是的也不要。這事兒其實壓力到了好查,就是有些人懶得去弄。明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