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永光建議,我愛我家的小演員就讓愉悅小姐妹上,張彥明拒絕了。
一個是年紀不太合適,二一個,他是真不想讓兩個丫頭這麼早拋頭露面。唱歌這事兒已經出格了。
最後還是張永光淘換來了一個十一歲的丫頭,高鼻樑大眼睛,白白淨淨的,還挺愛笑,雖然稍大了一點兒,張彥明還是決定了用她。
爺爺這個角色是從軍影借來的,演了一輩子軍人硬漢形像的老演員。總算是把劇組湊齊了。
可能是記憶裡的印像有點深,不知不覺的就會往原劇上靠,張彥明還是花了些力氣才把這種狀態扭過來。
人的記憶對人的行爲思想影響是巨大的。
人是唯心的動物,不管怎麼學習,努力,怎麼強調客觀,唯心就是唯心,主觀意識還是佔據着主動。
如果每個人都能做到唯物,那麼就沒有那麼多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勾心鬥角蠅營狗苟了,世界也就大同了。
所以三觀的建設才變得那麼重要。從唯心的角度找到一條唯物的道路而已。
人最大的問題就是看不到自己,因爲看不到,潛意識裡就總是把自己忽略了,眼睛就總是盯在別人身上。
……
一場大雪斷斷續續的下了三四天,氣溫一下子就跳了崖,突破了零下。
西北風藉着雪勢得瑟起來,撕扯掉樹木上的最後一片葉子。天地之間一片肅殺。
遠遠看去,整個城市都霧濛濛的,夏秋時節耀眼奪目的顏色這會兒都黯淡了下來,像包上了一層灰色的網。
大街小巷都被雪色佔領。
不管是車還是行人走過,路面都會發出吱吱咯咯嘁嘁咔咔的碎裂聲,冰封的日子提前到來了。
人們的穿着變得厚重,把能遮擋包裹起來的地方都裹得嚴嚴實實的,色彩也變得單一,黑灰藍開始統治世界,偶爾有個女人一身大紅棉衣就像是在水中滴落了一滴彩色染料。
小鳥的身影變得孤單,雖然成雙成羣的,但就是莫名的有一種孤單的感覺,和枯敗單色的背景融爲一體。
乾枯的樹枝伸向天空,在北風中搖擺,瓦面上的雪屑不時被吹散飄落下來,在空中泛起一蓬飄浮的虹影。
路面上少了一些自行車,公交開始擁擠遲緩,只有精力旺盛的小學生們好像沒有什麼改變,厚重的衣服也阻止不了嘰嘰喳喳的吵鬧聲打破世界的寧靜。
兩個小寶貝勇敢的接受了自己上下學的艱鉅任務,開始學着走出大人的陰影,向獨立自由大步前行。
事實上完全沒有複雜心思的小孩子根本不覺得這算什麼大事兒,放不下的反而是大人。
比如張彥明和他的老爸爸。
本來平時有一個人送就行了,這會兒要孩子自己走,反而送行的人變成了兩個。
爺倆遠遠的跟在後面看着蹦蹦跳跳一路歡快前行的兩個小丫頭,心思各自複雜。身上有一種被自己的心肝寶貝拋棄後的酸氣。
雪後的世界清清爽爽,一眼能看出去老遠,離着幾十米遠一紅一黃的兩個寶貝像兩隻離羣的小鹿一樣踩着積雪跳躍着前行,一會兒擡頭看看天空,一會兒又被路邊的什麼吸引。
路上行人很少,偶爾有輛汽車轟鳴着飛馳而過,捲起一陣雪霧,就能聽到兩個小丫頭的笑聲叫聲傳過來。
學生們噴着白氣從四面八方涌向學校,張彥明看了一圈兒,沒見到幾個大人,前面兩個寶貝也遇到了自己的同學,招呼着組隊。
不到兩百米的路,爺倆跟着走了一半多一點兒,卻因爲心裡的複雜愣是像走了幾公里一樣,差點沒想像出一部大片來。
直到遠遠的看着兩個小傢伙和同學一起走進學校的大門,爺倆停下腳步,噴着白氣站在那看着校門愣了一會兒,這才扭頭往回走。
“唉,孩子大嘍。”張爸感嘆了一聲。
張彥明看了看自家老爸:“我們小時候不都是自己上學嗎?你和我媽從來也沒送過呀。”
張爸看着前方愣了一會兒,好像是在回憶:“不一樣唄,那時候家家都那樣,一家好幾個,哪有那心思?
再說房前屋後都是熟人,有什麼耽心的?你們哪天着家了?不都是在外面瘋跑,不到吃飯都抓不着人影。”
張彥明點點頭,想掏根菸又忍住了。早起不抽菸。
“感覺還是那時候有意思點兒,現在的孩子條件是好了,可是感覺沒意思了,可比我們那會兒孤單多了,放學就守在家裡。”
“主要還是不熟悉,外來的就是外來的,住幾年也不如人家幾十年老鄰居。這邊的孩子肯定不一樣,還不是和你們小時候一樣東家串西家的,一個大院十來家人,多熱鬧。”
“也是。”張彥明往遠處看了看,積雪在陽光下反射着光芒,越遠越亮,道路彷彿灑上了一層金光。已經有積冰了。
“其實看看啊,京城這邊這人家住的,還真不如咱們原來那平房,好歹一家是一家,都有自己的小院兒,這你看看,擠在一起,連放個東西都沒地兒。”
這點張彥明同意,大雜院兒哪有私家空間?大家的生活都編在一起,相互影響糾纏着,相安無事還好,趕上有個不那麼講理的鄰居簡直就是一種悲傷。
這些閒事兒沒少聽張永光說過。
回來走到工作室大門口,張爸直接去了後面超市,每天這會兒都要去轉轉看看,已經成了習慣。
張鳳坐着出租車順着大街下來,搖下窗戶打招呼,給張爸問好。這丫頭約了個女出租司機,每天早晨定點來接她上學,小日子也是過的輕鬆愉快。
每個人的生活都在不斷改變,越來越好。
安保員在交接班,認真的寫好交接班筆記,簽上名字。
幾個清潔工在清掃院子,用乾毛巾撣拭廊凳和柱子。下雪的冬天就這點好,灰塵很少,整個世界都是乾乾淨淨的,空氣都感覺新鮮了一些。
隨着發展,人越來越多,城市越來越大,氣溫越來越高,雪越來越少,這個乾淨的世界就再也不見了。
食堂房頂的煙道忽忽的向外排着白氣,隨着風消散在空氣中,水房裡不時的傳出笑鬧聲,員工們也起來了。
圍牆很高大,人走在其間有一種時光倒流的感覺。
張媽正在喂貓喂狗,後院的廚房有點向貓狗專用發展,肉香夾着小魚乾的味道,讓張彥明情不自禁的嚥了口唾沫。
“這一下雪,耗子好像多了,今天早上抓回來四五個。”張媽蹲在那看着大狗們吃飯,對張彥明說了一句。
“那東西肯定永遠也抓不淨。城裡的耗子其實也挺可憐的,攢點過冬糧食特別難,下了大雪食物更少了,不出來就得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