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簾打開,雙方都有些措手不及。
慕清一的手還僵在半空,顯然是被突然的一下驚住了。
沈弱水的眼睛直直撞進慕清一的,慕清一有一剎那的呆愣。
沈弱水整張臉基本都被掩蓋在面紗之下,只剩一雙大眼露在外面。於是那眼中的血絲,眼角的紅腫很容易便入了慕清一的眼。
慕清一漸漸收回手,卻掩不住擔憂地問道:“被凌拉來的,只說出了事,也不知是什麼,怎麼了嗎?”
沈弱水聞言,想起剛纔自己還在生氣,結果又被慕炙一成功地轉開了話題,自己還在另一個話題裡暢遊了許久,還真是。。。。。。
“只是耍了小性子,沒事。”
沈弱水正想着,慕炙一如絲樂般的聲音便傳入耳簾。回頭瞪了那人一眼,那人卻沒皮沒臉地直接攬過她的腰身將人抱下了馬車。
慕清一和韓凌見狀,都不約而同地微微轉開眼。
慕清一見過沈弱水太多面。
鬧市精靈般的竄動;雨下仙子般奏樂;面對朝臣時大氣端莊;與哈頓鬥嘴時的調皮。。。。。。卻沒見過這樣哭腫了眼的令人心悸。
過了一會兒,他還是不放心地問了句:“真的沒事嗎?”話是湊近沈弱水問的,知道從慕炙一那兒吐不出話的,不過距離上也沒有逾矩。慕清一就是有這個本事把事做得面面俱到。
沈弱水餘光瞥了眼靜默的慕炙一,終是笑着答道:“沒事。”
心裡卻暗念:看在你方纔深情表白的份上,暫時放過你!
這模樣,像極了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小孩,慕炙一隻當看不見她這嘴臉。上前拉過沈弱水的手便帶着她往望香樓走去。
慕清一看着兩人遠去的身影,站在原地並沒有立即跟上去。
而後突然輕笑了一聲,兩個人的世界裡,是好是壞又怎容得他人插手。慕炙一總不會讓她受委屈的。
隨後而來的韓凌在慕清一肩上輕拍了一下,慕清一回過頭,兩人相視一笑,竟是壞心地想知道沈弱水怎麼被“收服”的。
慕清一和韓凌走到望香樓時,沈弱水正在點菜,看到他們問了一句:“韓大哥、安郡王,你們吃了嗎?要不要來點什麼?”
韓凌有些詫異地看了看沈弱水,又不可思議地看了眼慕炙一。
不是吧?國庫裡這麼窮,連太后的飲食都保證不了了?
沈弱水倒是沒發現韓凌揶揄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後腦說道:“那個,因爲要出宮,所以特意在宮裡留了肚子,呵呵。”
慕清一併沒有笑她,只是在聽到稱呼時皺了下眉頭,然後客氣地回道:“既是沒怎麼吃,那出來了就吃個飽。我們都用過了,不需要。還有。。。。。。出門在外,太后這樣的稱呼還是不大合適,若是我隨了凌的喊法喚你弱水,不知。。。。。。你是否介意?”
沈弱水卻像是大鬆口氣地說道:“我從不愛這樣的虛名,你若不說,我倒是要想法子改改你的稱呼呢。這樣倒是遂了我的意,我又豈會介意。”
慕清一似眼前一亮,又說道:“既是如此,那安郡王這樣的稱呼也不可,弱水你也改了吧。”
怎麼又是稱呼問題啊?沈弱水似幽怨地看了眼慕炙一,想了想,這一回生二回熟的,要改也簡單了。
“清一!”
沈弱水簡單的兩字讓多少人心緒不定了。
慕清一臉上的笑容燦爛了幾分,心裡暗歎:十幾年也不曾近墨者黑,怎的這些時間裡,自己竟學了韓凌的膽大狡猾,當着七哥的面如此挑釁,還不知會有個什麼後果呢!
不過,好歹有那瞬間的震顫,感覺生活還有另一種活法。
慕炙一併不知是因爲有着自己的前科,沈弱水才能說得這樣輕鬆,眼中已是聚起了驚濤駭浪,十分危險地看着沈弱水。
背後傳來灼熱感,沈弱水順着感覺看過去,只覺一股陰氣聚集在慕炙一週圍,如熊熊的火焰隨時吞噬過來,令她不由吞了口唾沫。難道又說錯話了?
韓凌打趣地看着慕清一,微微點了點頭,像在說:這塊大石總算是開竅了!看着由別人點燃慕炙一的怒火,原來感覺這麼痛快啊。該死的慕清一,居然享受了這麼多年,把我當十幾年的小丑!
慕炙一見沈弱水縮脖子垂頭的樣子,氣倒是消了一些。還知道錯了要躲,算是還有得救。
然後有些奇怪地看了眼慕清一,那人卻將手搭在鼻下,轉開了眼。
慕炙一斂了神色,淡淡地說了一句話,雖沒明顯地對誰說,卻足以讓該聽的人聽懂。
“讓望香樓的主廚進宮,給清瀾殿開個小竈。”
語罷,沈弱水舔了舔脣笑着看了眼慕炙一。韓凌卻是有苦不能言。
人家拿自己的東西去討美人歡心,這多委屈啊。況且他這望香樓生意之所以好,不就是因爲這主廚嗎?想當初自己花了多少工夫才把人挖來的啊,他居然一句話就給搶走了,太卑鄙!
然而看到沈弱水那興奮的樣子,韓凌又說不出反對的話,只能打掉牙齒往肚裡吞。
小二的到來緩解了房裡的詭異氣氛,沈弱水一看有好東西吃就顧不上別的了,一心撲在了食物上。
其他三人則各自上了一壺茶飲起來。
“你們真的都不吃嗎?很好吃的,況且我一個人也吃不完啊。”沈弱水難得在夾菜的空隙間問了一句三個男人。
三人不同幅度地一致搖了搖頭,沈弱水也沒有再說什麼了。
沈弱水吃東西很有規律,把能用筷子夾的菜吃完了,再放下筷子吃烤鴨這種需要用到手的食物。
沈弱水的食量也不是很大,半隻鴨還沒吃完就差不多飽了。
“手。”慕炙一見沈弱水不再吃了,撈過桌上的帕子對沈弱水輕聲說道。
沈弱水挑了下眉,也乖乖地將兩手遞給了慕炙一。隨即便感覺五指被輕柔地擦拭着。帕子帶着那人的溫度傳到了手上,沈弱水甜甜地笑了笑,想着自己眼光就是好,找了個天底下最體貼溫柔的男人。最主要的是,這樣的溫柔只對自己。
沈弱水用完飯,把面紗套回去之後,四人便離開了望香樓,沿着大街走起來。
“我竟不知京城中人皆是風雅之士,對這才子佳人會倒是格外熱情。”沈弱水看着這萬人空巷的場面,不由得感慨了一聲。
“其實不然,有些人不過是附庸風雅罷了。整日見慣了金銀銅鐵,偶爾的風花雪月自是新奇不已。”慕清一微笑着回答道。
“既是才子佳人會,韓大哥、清一你們怎麼都隻身而來呢?”沈弱水打趣地說道。
慕清一笑笑沒回什麼,韓凌倒是打開摺扇唏噓了一下:“唉,本公子的紅顏太多了,要帶得帶上一大把,不合適。可只帶一個,難免讓其他人吃味,麻煩。”
沈弱水聽罷,象徵性地摸了摸胳膊,朝着韓凌吐了吐舌頭。
幾人談笑間突聞有人高聲喧譁:“才子佳人會馬上要開始了,想去的趕緊去,不然都沒地方站了。”
沈弱水一聽,順手便拉起了慕炙一的手,邊趕路,邊說道:“快點走,不然沒熱鬧看了,快點。”
沈弱水正在興頭,把慕炙一在後面“慢點,剛用過飯不要快走”什麼的叮囑全拋給了晚風,只顧上拉着慕炙一與人羣一起跑起來。
韓凌無奈地看着沈弱水遠去的背影,喃喃道:“真是笨,我們還用得着跟人家擠位子嗎?唉!”
慕清一還是那副笑容,只是在心裡補了一句:笨得恰到好處不是?
沈弱水到了才發現現場有三個位子空着,還沒人搶,慕炙一一過去就把一個空位補上了。沈弱水看着外圍拼命擠着的人,感嘆了一句:難道這就是氣場?直到隨後的慕清一、韓凌兩人站在其餘兩個位子上,她才知道原來是預定了。
才子佳人會的場地並不十分華麗奢侈,因爲是給所有人看的,也沒有什麼遮攔,能佔到位子的人就參加,佔不到就觀看。這樣風雅的一個娛樂,倒是沒什麼人因爲搶位子鬧得不可開交。
參加的人有一對一對的,像慕炙一沈弱水這樣;也有像韓凌他們一樣單個男子的;還有的是單個女子在侍女陪同下參加的。不方便露出容貌,便同沈弱水一樣圍了面紗。
這樣看來,月國的人比之清國的還是開放許多的。看來身旁的男人將國家治理得不錯。
過了一會兒,有一個人出來,像是來主持大局的。後面跟着兩人捧着一樣東西,那東西用布包住。
“大家晚上好,鄙人姓張,今日有幸在此爲各位才子佳人做個見證。下面在下會讓人將相思豆發下,女子一人一粒。衆位答完問題後,各位小姐可將手中的相思豆投予其中一位公子,獲相思豆最多的,可得到這份大禮。”
說着,那張公子用手將布掀開,衆人探頭看去,只見一盞走馬燈浮現在眼前。然而這走馬燈與平常的並不一樣。燈的材質不凡,有些類似翡翠玉,暗暗透着冷光。燈上的各面都沒有裝飾,只是一塊素布,應該是等着人去畫。最神奇的是那燈蕊,仔細的人可以發現,它並不像一般的走馬燈,裡頭的光根本沒有閃爍不定,而且不是暈黃的。有心人不難猜出,裡頭一定是放着如夜明珠這樣的寶貝。
明白人爲這裡頭的東西,不明白的就衝着這外頭的材料,反正都是喜歡得緊。慕炙一卻是看了幾眼那素布,想着什麼。
“聽說這又是孫公子贈出的。”
“是啊,我也聽說了。”
沈弱水聽着周邊人的議論,不免吃驚,這孫公子果真是個奇人,怎麼什麼好東西都能弄到手,還願意拿出給人分享,真難得。
而那張公子也確實說了這走馬燈的出處,這老百姓心裡對孫玉祈倒是敬仰十足。
隨即張公子便開始了遊戲。
第一關:男子各自就身邊或期待中的佳人用詩文描述一下相貌。